第十七章：你問過我了嗎
很多事情，沒有開始還好，一旦開始了，就開始變質。
林衾知獃獃坐在地上，一直回憶著衛湛言剛才那句話，她喊了別的男人的名字？誰？顧寧長嗎……
衛湛言離開不久就有女傭捧著趕緊的衣服進來，林衾知這才恍然驚醒，匆忙換了衣服，毫不停歇地離開別墅。
在傅司晟的觀念中，他最得意的不是年少有為，俊美多金，而是對於外界畏懼的衛湛言有著常人不能有的了解，就比方說吧，衛湛言什麼時候生氣，為什麼生氣，傅司晟還是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但是今天不一樣，衛湛言從公司到現在一直維持低氣壓，連一向不會被波及到的心腹助理藍思都繞到行走。
傅司晟攔住藍思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站在門口半天也不敢進去，再一猶豫，就看到林衾知低著頭走過來。
「哎小知知啊！」傅司晟趕緊迎上去，指了指衛湛言的辦公室，「你怎麼過來了？哦，是因為葉銘的事情吧，這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們幫你也算是造福公司，你如果真的想要感激衛總還是改天吧，他今天心情很不好。」
林衾知終於抬頭了，眼中的蕭瑟頹敗嚇了傅司晟一跳。
「傅總，感謝您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照顧與支持。」林衾知咬了咬唇：「我不是來感激衛總的，我是來辭職的，我想對您說，也是一樣的。」
傅司晟愣了愣，脫口而出：「為什麼？」現在正是林衾知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她是腦子壞掉了嗎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辭職！
「沒什麼……我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我。」林衾知微微紅了眼眶，又深吸一口氣。
傅司晟聞言冷笑：「不適合？你有繪畫設計的天賦，也出色完成了封面設計的任務，我們現在又給你找了數一數二的老師，你告訴我不合適？林衾知，有沒有人說過你根本不適合撒謊。」
林衾知想得很清楚，以後斷然不能留在銀城繼續工作了，她被葉銘算計在先，又跟衛湛言發生了那種關係，從前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借身上位的人，但是現在，她同與自己唾棄的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還有知了，一想到知了她就無法面對這兩天的事情。
想到這裡，林衾知十分堅定：「傅總，我一定要辭職！我不能在銀城繼續工作了！」
「辭職？你問過我了嗎？」衛湛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出辦公室，身後站著面露擔憂的藍思。
林衾知下意識一顫，沉默不語。
衛湛言則步步緊逼，上前站定在林衾知面前，沉聲說道：「要辭職也可以，違約金三十萬，一次性付清。」
「你！」林衾知漲紅了臉，一向溫和從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怒色，「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拿不出三十萬！」
「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工作。」衛湛言冷聲回應。
倒是站在旁邊看了半天的傅司晟乾巴巴插了句：「不是，你們到底怎麼了？」昨天葉銘在衛湛言離開后便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問什麼都不說，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時間，怎麼這兩人也不正常了？
如果換成是從前，依照林衾知的性子砸鍋賣鐵也會湊齊那三十萬，喝西北風都成，但是如今不一樣，她有了知了啊！想到知了林衾知心頭一顫！槽糕！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都沒有見過知了！真是被衛湛言的事情沖昏了。
林衾知正想著趕快回去，忽然從衛湛言身後冒出一個極可愛的腦袋，粉嫩嫩的小臉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知了看了看衛湛言，又轉頭看向林衾知，這才好像清明了一些：「媽媽！」
林衾知愣了，「知了？」上前接過知了，「你怎麼來這裡了？」
知了還沒說話，倒是衛湛言略顯譏諷地說道：「你昨天醉成那個樣子，知了我讓藍思帶去了他的公寓。」其實衛湛言本意是打算將知了一併接回別墅，誰知林衾知忽然折騰出那麼一出，慾望上頭便什麼都忘了。
抱著知了，林衾知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便不見了，她頗為感激地開口：「謝謝您，衛總。」
「哼。」衛湛言冷哼一聲，並不領情。
知了揉了揉眼睛，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著林衾知，隨後又伸出肥肥的小爪子拍拍林衾知的肩膀：「美人，這位帥哥跟知了有的一拼，知了同意你們在一起。」
「噗！」傅司晟立刻捂住嘴巴。
林衾知再度羞紅了臉，抱起知了轉身就跑，只要悶悶的聲音傳來：「衛總，傅總，我先去工作了！」
事已至此，再辭職就矯情了。
衛湛言看著林衾知的背影皺眉，轉身返回辦公室，這麼個機會，傅司晟自然不會錯過，他追著衛湛言回了辦公室，說半天話衛湛言也只是惜字如金地回應幾下，但就通過這麼些斷斷續續的信息，傅司晟順理成章地推理出整個故事。
傅司晟張大嘴巴，不知道該作何評價，是說葉銘這個蠢小子不知事情嚴重與否帶偏了林衾知還是該感嘆兩個看似半分不像的人竟然發生了關係。其實一個女人上了衛湛言的床，這本也沒什麼，只是衛湛言跟林衾知……傅司晟怎麼看都不應該啊！
一個冷漠如冰，一個溫暖如春，一個深沉一個明媚。
彼時傅司晟並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感情，叫做你所沒有的，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通通擁有。
知了跟著林衾知回了辦公室，還在深刻地跟林衾知談論衛湛言的事情，林衾知欲哭無淚，誰能告訴她這些東西知了都是從哪裡知道的？
知了忽然出現在公司，最高興的莫過於傅司晟，還沒到中午傅司晟便迫不及待地沖了過來，抱起知了就要去吃飯。林衾知也隨著他們去，順便繼續在辦公室畫稿，而他怎麼都沒想到，葉銘竟然會來。
對於葉銘，林衾知現在滿腦子都是兩個字：人渣。
她誠心誠意想認他做老師，哪怕他將她的作品棄如敝履，這都沒什麼，縱然不喜歡，明說就好了，為什麼要帶她去那種地方？如果不是衛湛言及時趕到，她將面臨的是什麼？從前在顧寧長身邊，她見識過這些公子哥的夜生活，她實在不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所以此時面對站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葉銘，林衾知第一次露出冰霜般的神情：「葉少爺是有什麼事情嗎？」
葉銘被她的冷冰冰的口吻狠狠一噎，訕訕說道：「衾知啊……」
「我跟葉少爺的關係好像沒那麼密切吧？」
葉銘再一噎，重新調整口吻：「昨天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衾知輕笑，宛若初陽，「葉少爺指的是什麼？是帶我去那種地方任由別人灌我酒還是拿我當擋箭牌？」
葉銘有些後悔今天來找林衾知，他不由苦笑：「茗雅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我之前的女朋友不錯，但我們分開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又回來找我，昨天正好你在，我便帶著你過去了，你被他們灌酒的事情我更是後來才反應過來，都是誤會！」
「葉少爺。」
「嗯嗯！你說！」
「你是不是覺得我傻？」
「……」
站在門口的衛湛言唇角微微上揚，如此看來，這個女人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葉銘深吸一口氣：「林衾知，我葉銘行得正坐得端，是我的錯我來道歉了，但是你不能這麼誤會我！再說，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願意收你做我的學生。」在談及繪畫設計方面的事情時，葉銘臉上有著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倨傲。
林衾知捏著畫筆偏頭看他：「這算是補償嗎？」
葉銘的神情忽然認真起來：「我讓你隨便畫，你畫的是我家，無論是角度還是形象，我都滿意。更重要的是……」葉銘一頓：「我欣賞你繪畫時的認真。」
林衾知沉默，有點兒被他打動了。
「你考慮清楚，錯過這次機會，以後便再無可能。」
「為什麼？」
「我願意。」
「……」
「考慮清楚了嗎？」葉銘梳理著他專門帶給林衾知的玫瑰花，曼斯條理地詢問。
林衾知毫不猶豫地點頭，「想清楚了，老師。」
葉銘微笑，順勢將玫瑰花遞到林衾知懷中，「那就不要讓我失望，學生。」
門口，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離開。
衛湛言在心中輕笑，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實則堅韌，今天他更加認識她了：識時務。
而他衛湛言，喜歡識時務的女人。
另一邊，知了懷中抱著一堆零食，嘴裡還抿著傅司晟餵給他的棉花糖，糯糯開口：「傅叔，你說我們家美人跟你們家帥哥能成嗎？」
「嘿！你這小子！為什麼想讓你家美人跟那個冰塊在一起？」傅司晟順便給他擦擦嘴巴。
知了調整一下方向：「不知道，知了只是很喜歡那個帥哥。」
傅司晟心頭一窒，終是什麼話都沒說。他只是在心中暗暗發誓，真相大白之前，他一定會保護好這個孩子。
接下來的生活，林衾知除了偶爾幫設計部的人處理一些設計，其餘時間全部跟葉銘學習技巧。而她對葉銘的認識，也上升了一個新的高度。
葉銘此人，在繪畫設計方面，其嚴厲程度簡直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