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各一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各一方

才剛從總經理辦公室離開,沈從安就接到了蘇櫻的電話,問他下午是否有空,說是有些事兒想要同他談談。

沈從安稍微頓了頓,不過卻也沒有拒絕,而是笑着應下:「好,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不用這樣麻煩。」蘇櫻舔了舔略微乾涸的嘴唇,溫聲拒絕:「我自己過去就好。」

「你太見外了,我們現在到底還是夫妻。若是讓旁人知道我們分開走,怕是該說閑話了。」沈從安低聲說着,語氣里夾雜着淺淡的笑意:「你在亦埃那兒?如果方便的話,我剛好過來接你吃午餐。」

「嗯。」蘇櫻並不認為這事兒有什麼好否認的,所以便承認了下來:「那就麻煩你了。」

「客氣。」沈從安隨口應承完,便切斷電話給宋雅靜撥了過去……

悠揚的小提琴音,與裝潢優雅的法式餐廳格外相配,碰撞出了美妙的樂章。

沈從安接過服務生手中的菜單,悠然遞到蘇櫻面前,笑着說:「不是有事想說?怎麼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

「有,有嗎?」蘇櫻尷尬的接過菜單,抬手輕拍了兩下略微紅潤的臉頰,不好意思的說:「大約是有點分神了。」

「看來,你想說的是件大事了。」沈從安端起面前的茶水小啜了口,便將瓷白的杯子重新放回桌上:「說吧。」

他若是不說這話,蘇櫻還好開口一點。眼下聽到這話,頓覺窘迫無比。

不敢意思的抿著嘴唇默了好一陣兒,到底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抱歉,我想結束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

說完,大約是怕沈從安不同意,蘇櫻又補充道:「關於從前的一切,我十分感激。所以你有任何問題,我都很樂意幫忙。」

「打算和亦埃在一起了?」沈從安仍然笑着,既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只是同從前一樣輕笑着:「我們原本也沒有真的結婚,你現在想要結束關係,當然可以……」

沈從安話未說完,宋青禾的身影便赫然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宋青禾生了褶皺的臉上帶着不可遏制的怒意,她閉着雙眼仔細確認了下位置,便「啪」的一巴掌甩在了蘇櫻臉上。

清脆的巴掌聲準確無誤的在蘇櫻臉側響起,阻絕了餐廳里的小提琴音,也成功吸引了周圍食客的目光。

坐在沙發上的蘇櫻,頓時成了目光聚集地,接收著來自周圍的各種目光。有驚訝的,有好奇的,也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

「媽?!」訥訥回過神來,蘇櫻仔細盯着宋青禾瞧了好一陣兒,確認眼前的情形后,才皺着眉頭低聲提醒:「您先回去,可以嗎?我晚些過來同您解釋。」

無論他們之間鬧到什麼地步,終究都是母女,何必讓旁人看好戲?

可宋青禾卻不肯聽,「啪」的一巴掌再次甩在了蘇櫻白凈的右臉上:「解釋什麼?你也知道丟臉?蘇櫻,你給人做小三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丟臉?」

聽到這話,餐廳里的人目光再次湧來。只是這次,全都變成了清一色的鄙夷。大約,是從未見過這樣說自個兒女兒的母親吧。

蘇櫻心裏也有些窩火,可到底不可能發作,於是只能好言好語的說:「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您這些話是從哪裏聽來的,但我希望您能給我留點面子,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話音剛落,宋青禾的巴掌已經再次揚了起來。因為生氣,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完全平靜不下來:「你明知道沈亦埃是害死你爸的兇手,還跟他在一起做什麼?蘇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就這樣,你還想我給你什麼面子?」

「是呀。」宋雅靜很合時宜的站了出來,冷笑着說:「表姐,你姐夫可是害死了姑父的兇手。現在,他又將你的親舅舅弄進了監獄,你怎麼就不聽勸呢?難不成,你為了嫁入豪門,真的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嗎?」

「……」蘇櫻實在不想跟她說話,也懶得解釋,直接提着手包便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低聲同沈從安招呼:「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剛才說的事兒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等你的消息。」

「嗯。」沈從安很配合的點了點頭:「你先回去吧,我會照顧你母親。」

蘇櫻怔怔的瞧了沈從安好一會兒,才艱難的擠出了個「謝謝」。而後,便邁著步子打算離開。然,她才剛邁腿,手腕就被人從身旁給捉住了。

宋青禾臉上大寫着慍怒:「蘇櫻,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媽!你現在翅膀硬了,所以也不用給我個交代了,是吧?既然你不想認我這個媽,那我們就斷絕關係吧!這樣就算我死不瞑目,你也不用管了!」

說完,便靜靜的等著,等蘇櫻妥協。

可不想,蘇櫻只是懨懨的掙開宋青禾的桎梏,有氣無力的說:「如果您執意如此,我沒有任何意見。對您,我自問已經盡心儘力了。如果您還是覺得我這個女兒不稱職,那我也無話可說。」

說着,蘇櫻稍微頓了頓,又說:「您如果找好了斷絕關係的日子,告訴我一聲就成,我一定會準時到。」

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沒有半點留戀……

蘇櫻是真的累了,之前的打擊和逼迫,已經擊垮了她的心理防線,讓她將從前無比看重的感情漸漸看輕了。她也不想再為難自己,再逼迫自己了,她只想輕輕鬆鬆的過往後的日子。

但不想,賊老天最是愛折磨人的。蘇櫻從未料到,她和宋青禾的下一次見面,居然是見的她的遺體。

接到沈從安的電話時,已經是深夜11點了。

當時,蘇櫻才剛睡熟,就被赫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給吵醒了。瞧屏幕上跳動着沈從安的電話,蘇櫻心裏就像被一塊石頭緊緊壓着那般,完全透不過來氣。

緩緩按下接聽鍵,甚至不等她開口,沈從安低淳的聲音便透過聽筒傳了過來:「蘇櫻,你母親今晚在家開煤氣自殺了,搶救無效,你快來靜安醫院……」

沈從安後面還說了些什麼,蘇櫻完全不知,她只知道,宋青禾居然開煤氣自殺了!

胡亂套了件衣服,蘇櫻甚至都沒來得及跟身邊的沈亦埃打聲招呼,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了醫院太平間。

可等待她的,只有宋青禾那張冰冷僵硬的臉。

蘇櫻一言不發的站在宋青禾遺體旁,沒哭也沒鬧,她只是歪著腦袋仔細打量著。良久,整個人就像崩塌的石頭那般,赫然墜落在地,完全沒給人喘息的機會……

蘇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了。她沒想到,就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裏,沈從安已經幫忙將宋青禾下了葬,並為她舉辦了還算風光的弔唁會。

瞧著牆上這抹刺目的雪白,蘇櫻心裏就像被針狠狠扎著那般,生生的疼著。

沈從安倒仍是那副紳士模樣,他笑着將蘇櫻從病床上扶起來,低聲問:「身體怎麼樣?」

「我媽呢?」蘇櫻忙不迭的就打算下床,可纖細的身子卻被沈從安嚴絲密合的按壓在了病床上。不管怎麼努力,都沒能掙脫。

沈從安一動不動的盯着蘇櫻的眼睛,低聲說:「你母親已經下葬了,後事我已經料理好了。」

「……」蘇櫻原本緊繃的身子,在聽到這話后頓時鬆懈了下去。褶皺的臉,也完全鬆懈了下來,甚至染上了絲若有似無的冷笑。

輕輕拂開沈從安的手臂,蘇櫻無力的躺在病床上,啞著嗓子說:「又給你添麻煩了。」

「你太客氣了。」沈從安熟稔的摸了摸蘇櫻的腦袋:「先養好身體吧。就算你以後跟亦埃在一起,我們也還是一家人。」

「不可能了……」蘇櫻訥訥的搖晃着腦袋,空蕩蕩的腦子裏只有宋青禾之前說的那句「死不瞑目」!

人若是有心,總是能同活人計較的。可面對死者,除了尊重和妥協外,還有其他辦法嗎?

當天夜晚,蘇櫻便連夜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後匆匆趕去了沈亦埃的別墅。

推開門的那個瞬間,蘇櫻恰好看到沈亦埃坐在沙發上陪沈霖琛玩積木。迅速調整了下情緒,蘇櫻笑着走到沈霖琛身邊坐下,隨後將孩子抱到自個兒腿上坐好,柔聲問:「這幾天乖不乖?」

沈霖琛胖乎乎的小手直接圈住蘇櫻的脖子,便將臉頰埋進了她的胸口,輕輕磨蹭著,含糊不清的說「乖」。

笑着颳了刮他的鼻子,蘇櫻才抬頭看向沈亦埃:「之前的傭人照顧霖琛很久了,他們也很熟悉了,如果可以,我想將她請回來。」

「隨你。」

「嗯,我媽的死對我打擊很大,我情緒可能有點不穩定。」蘇櫻毫無邏輯的說着:「今晚我們分開睡吧。」

沈亦埃半眯着眼睛打量了蘇櫻好一陣兒,才點了點頭:「好。」

但沈亦埃沒想到,他這次的縱容,居然會讓他和蘇櫻天各一方……

發現蘇櫻離開時,已經是次日傍晚6點。沈亦埃當時剛進別墅,便隨口問起傭人蘇櫻的去向。

傭人短暫的疑惑后,便如實回答:「蘇小姐上午不是去公司找您了嗎?現在還沒回來呢!」

「嗯。」沈亦埃轉頭看了眼專心玩玩具的沈霖琛,便掏出手機給蘇櫻去了電話。可很遺憾的是,這電話號碼已經是空號了……

離開桐城后,蘇櫻便在烏鎮落了腳。

離開之前,她特意去了趟泰禾,取走了辦公櫃里鎖好的烏錦。瞧著上面綉工精緻的文竹,蘇櫻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那般,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

其實,她早該知道自己和沈亦埃沒有結果的。只是她沒想到,將他們生生阻隔開的,會是宋青禾的死亡和詛咒。

為人子女,總是要為父母考慮的。就算再怎麼不孝,都不可能讓父母死不瞑目。因而,就算蘇櫻再怎麼憧憬,再怎麼嚮往,再怎麼情難自持,都不可能繼續跟沈亦埃在一起了。

至於沈霖琛,她雖然很喜歡,很捨不得。但不得不說,沈霖琛跟着沈亦埃,的確比跟着她這個媽好得多。

至少,不會有人光明正大的嚼舌根,說他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

其實想想,一個人生活也挺好。至少,是活得自由自在的!

夕陽西下,橘紅的晚霞在空中劃出了條優美的弧線,襯得烏鎮的小巷靜謐而美好。蘇櫻站在巷口前,一動不動的望着面前的小巷,心裏說不出的酸楚。

當天夜晚,她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回到了18歲那年。不過不同的是,夢裏的她並沒有發生經歷讓她夢魘的慘事,而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遇見了位清挺矜貴的男子。

白齒朱唇,風度翩翩,那男子一手牽着個粉雕玉砌的小男孩,一手拿着方綉著文竹的烏錦手帕,笑着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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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婚姻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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