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角力
他覺得剛剛燒灼著手指的火苗似乎一下躥到體內，隨著血液的流動在體內四下遊走，每到一處，都帶來一陣密集的戰慄。
「別著急，馬上就好，這個傢伙是我的。」
孤狼自言自語地說道，他悄無聲息地湊到黑狐身旁，居高臨下地看了地上的人一會，才緩緩蹲下身子。
柔軟地發縷從指尖滑過，蒼白的臉頰與閉合的眼瞼在光影下，除了靜謐之外，更顯示出了平常沒有的脆弱。
他們是殺手，他們身上本應該和「脆弱」兩個字無緣。
可是此刻的黑狐卻給了孤狼這樣的感覺。
他的手指貪戀著黑狐的面孔，從對方高挺的鼻樑到柔軟的嘴唇，又順著咽喉直滑到鎖骨肩膀的位置。
他漸漸的從撫摸變成了搓揉，五指越來越用力，動作也越來越粗暴。
黑狐的皮膚是常年日照之下的古銅色，因為孤狼的動作，蜜色的肌膚里隱隱開始出現紅意，襯著這一抹特別的色彩，竟然有一絲奇特的旖旎。
孤狼雙眼瘋狂地盯著那一抹紅意，只覺得口乾舌燥。
他十分滿足，又有更多的不滿足。
孤狼想要跪坐黑狐身側，但是車頭位置畢竟空間有限。
所以他平復了自己的呼吸，強迫著自己收回放在黑狐身上的手。
孤狼將黑扛到了那小片草坪之上，雖然黑狐較他更高也更壯，但是對於常年習武的他來說，搬動黑狐還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黑狐平躺在草地上之後，孤狼這才在他身側坐跪下。
他的手指滑到黑狐的衣服里，薄薄的衣服掩蓋不住任何東西，手指與肌膚的每一次接觸，都有電流躥過的酥麻。
孤狼古怪一笑，他捧起黑狐的腦袋，漸漸地俯下身，將自己的嘴唇按在對方的嘴唇上。
如果他醒來發現他已經被自己吃了，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孤狼有些愉悅，也有些不明所以的顫抖。
竟讓對方張開嘴含住他的東西，眼泛淚光地吞下他的液體！
他想要看的，是這張冷靜從容的面孔上出現張皇羞憤，出現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
孤狼咬住了黑狐的嘴唇，猛地用力一撕，冰涼的腥鹹的液體就沾上他的嘴唇和舌尖。
熟悉的血腥味讓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躁動。
這種興奮是他從來沒有的。
身為殺手，他見過也聞過這股子血腥味，他會有莫名的興奮與躁動，卻是沒有一次比這次強。
僅僅是這麼一點輕微的血腥味，就足以讓他發狂。
孤狼模糊地笑了一聲。
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身下的人似乎動了，又似乎沒有動。
孤狼唇角一彎，索性斂下眼，專心致志地吮吸黑狐嘴唇上的裂口。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孤狼眯了眯眼睛，覺得透過樹葉照射下來的陽光有些刺眼。
他之前在車座底下的的幾瓶飲料里下的葯分量都很重，但黑狐只喝了一口，摔倒下去之前還摔碎了一個杯子。
巧之又巧的是，黑狐正好倒在杯子的碎玻璃旁邊，那些尖銳的玻璃渣子有的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肉里。
看起來似乎那麼的理所當然。
但是，孤狼想，如果是他自己那麼倒下去的時候，一定會順勢再抓一個碎片在掌心內切割刺激神經。
聽上去也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嘛，這樣子是保持清醒的最簡單便捷有隱諱啊。
兩人搭檔多年，很多習慣都是一樣的，甚至於在情急之下的反應都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孤狼猛地加重了親吻的力道，連帶著被親吻的人都偏移了一下。
而正是因為這幾厘米的偏移，他的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抹刺眼鮮艷的暗紅色。
果然，兩人果真是最合適的搭檔。
黑狐真地將玻璃握在掌心。
孤狼想著，黑狐這麼好的搭檔大概如果沒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找到合適的了吧！
難道沒有了他就只能孤獨終老？
他忍不住喃喃地吐出幾個音節不明的辭彙。
就這點玻璃碎片，勉強保持清醒還有用，用來對付他？
哼。
誰知，這個想法剛剛冒出頭來，劇痛就突然從手臂上傳來，孤狼猛地吃了一驚！
偏頭一看，只見一顆尖銳的石子已經進了他的手臂，尾部的斷口還並不規整，就像是一塊隨地可見被敲碎的石子一般。
這東西黑狐是什麼時候抓到手裡的？
孤狼不急著把東西從手臂上拔出，卻忍不住將目光轉回到黑狐身上，正好看見對方剛剛扶著草地站起來。
黑狐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別著的槍支，只是他的腦海一片混亂。
那一杯飲料喝進嘴裡的時候還沒有什麼，但在喝下去身體隨之有了異樣變化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他幾乎在一瞬間斷定自己喝的飲料是加了料的。
不可能是別人，只有孤狼。
但是，孤狼為什麼要對他下藥？
以前孤狼對他下藥他都是知道的，也從來順從地不拒絕。因為這是他們搭檔多年的默契。如果他中了葯更有利於任務的完成，那又有何不可呢？
只是，他知道，這一次不同。
孤狼不是為了任務，而是單純地想要對付他。
他想要對他做什麼？
黑狐已經沒有精神去思考這個問題，他只能順勢摔了杯子，又在倒下去的時候將一片碎片捏在掌心裡。
一開始，疼痛還能帶來幾分清醒。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清醒在一波又一波衝擊著神經的睏倦下岌岌可危。黑狐覺得自己無數次閉上眼，又無數次在眼皮粘合的一瞬間驚起。
他完全沒有一分一毫的精力再思考別的事情，只能在沉睡與驚醒之間反反覆復。這樣的循環一秒鐘就跟一年那樣漫長，永無休止得讓人絕望。
他最後幾乎睡過去了。
夢中什麼都沒有，除了無窮無盡的黑色。
他本來以為會出現孤狼的，結果卻是沒有。
然而，孤狼的舉動卻讓他又驚醒過來。
只是睜開了眼，面前出現了孤狼，但是只不過是另一場黑色的夢罷了。
沒什麼好驚喜的。
想必為了這一次，孤狼準備了挺久的吧。
想到離開別墅之前的爭吵置氣，想要孤狼飛馳而去的車子，想到自己毫不猶豫地跟隨……
一環扣一環，孤狼很了解他，了解到能預測他每一個下一步會是什麼。
簡直精準到可怕的地步。
不過，如果換做是他黑狐要對付孤狼，怕是也沒有一步會算錯。
這份信任竟然成了現在最好的匕首。
黑狐將剛剛從地上撿到的尖銳石子狠狠地插到了孤狼手臂上。
他看到了孤狼有些迷惑的表情，他忍不住低低地笑笑。
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想不到他剛剛被放倒的地上竟然會有一塊這麼完美的石子，簡直就像是為此刻而準備一般。
再一次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黑狐覺得自己雙腳踩在地面跟踩在棉花上一樣。他的視線一陣陣地發黑，僅有的能見區域里，全是顛倒搖晃的物體。
他用著最後的力氣將覆在腰間槍支上的手猛地移動到別著鑰匙的地上，快狠準的動作讓他的手臂被鑰匙扣里別著的尖銳鋼針劃了深深一條血痕。
因為疼痛，他的身體恢復了些許力氣。他轉而從腰間抽出槍支，槍口對住了孤狼的方向。
整個過程也不過是五秒不到的時間。
從頭到尾都並不著急的孤狼看到這一幕，幾乎要鼓掌了。
他有時候也不知道是自己過於了解黑狐，還是黑狐過於了解自己。
那鑰匙扣上的鋼針，是孤狼別上去的。因為孤狼每一次和黑狐外出都會將一隻尖銳鋒利的鋼針別在黑狐鑰匙扣上，當然他自己也會別上。
只是，這通常都是孤狼背地裡做的事情，黑狐根本不會去注意。偶爾看見了會看兩眼，大多數時候是根本就忘了這件事。
這一次他們出來不是為了任務，黑狐也根本不知道鋼針在不在，可是他竟然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看也不看一眼便揮手吸去劃破了手臂。
如果孤狼事先並沒有別鋼針呢？
所以黑狐是在賭。
而他贏了。
所以孤狼在黑洞洞的，因為黑虎拿不穩而有些搖晃的槍口下，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耳朵里似乎都是轟隆隆的耳鳴聲，黑狐沒有理會。他將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對面的孤狼身上。
在模糊的視線里，他看見對方的嘴巴一張一合地在說些什麼。
在說什麼呢？
黑狐沒有精神去辨認，也不想和對方多說其他什麼。他儘可能地將槍指在對方的身體上，慢慢向前走的同時，示意對方慢慢退後。
孤狼剛開始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地便反應過來。他高高舉著雙手，然後向後緩慢地退著。
他身後是一片約莫到他大腿那麼高的雜草叢，在槍支的威嚇下，他不得不後退。
黑狐在他後退的時候緩緩跟了上來，即便頭依舊很暈，視線也有些模糊，但是他的腳步卻很堅定。
孤狼微微垂下眼，因為他的動過過長的劉海將他的兩隻眼睛微微蓋住，讓人看不出此刻他的神情。
驀地，在退到草叢邊上的時候，孤狼似乎踩中了什麼，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直直地向後摔倒下去！
黑狐一驚，他拿著手槍就要上前。
可是孤狼的腳卻在此時猛地勾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