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乾淨透明的心

酒吧門口，一身教師制服的蘇菲焦急地等待着。

儘管她很相信舒雅的戰鬥力，可是這裏畢竟是酒吧啊，在電視裏面一般都是黑澀會的大本營。萬一裏面有很多虎背熊腰，渾身紋身，脖子上面掛着大金鏈子的黑澀會怎麼辦，舒雅能應付過來嗎？

很顯然，乖寶寶蘇菲對黑澀會有某種誤解，她思維中的那形象不是黑澀會的，是煞筆。

現在的社團，除了在某些時候之外，底層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服務員，高層全部都是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只有在幾百年前的古代，黑澀會才會魚龍混雜，帶着草莽氣息。

當然，現在的社團依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是夜幕下的鬼怪，是傳統光明的對立面。

「老師，你沒事吧？」不遠處，郝帥等來了十多名男同學，五六名女同學，心裏終於不是那麼害怕了，帶着人穿越過馬路，來到蘇菲面前。

「我又沒進去，能有什麼事情？」蘇菲搖頭說道。

「那我們進去看看？」郝帥猶豫了一下，表現欲戰勝了恐懼心，輕聲問道。

人多氣壯，蘇菲頷首說道：「也好，萬一有什麼事情，我們還可以幫得上忙。」

不多時，當他們一行人順着聲音，來到酒吧二樓后，就看到李星光掐滅了手中的煙，從寬大的沙發上面站了起來，向一名明媚的短髮女孩問道：「你找我？」

舒雅望了望李星光，又看了看老邱，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找錯人了。」

「舒雅，發生了什麼事情？」蘇菲小跑了過來，疑惑問道。

「你個傻瓜啊，智商全用在學習上了。」舒雅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瓜：「你也不知道，你的這學生和他們是一夥的吧？居然還打電話讓我過來救他！」

「一夥的？」蘇菲吃驚地望向李星光。

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下，李星光莫名的有些如坐針氈，就好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被老師發現了，下意識地說道：「不是一夥的。」

「不是一夥的，你怎麼解釋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一幕？」無奈地發現蘇菲這二缺居然又轉目望向自己，舒雅拍了拍額頭，對李星光說道。

李星光說道：「他是我的客戶。」

「客戶，你一個學生，有什麼東西賣給他？」舒雅說道。

「力氣。」李星光認真說道。

舒雅搖了搖頭，拉着蘇菲就向樓梯口走去，邊走邊道：「下次你找我幫忙，能不能先問清楚情況……」

蘇菲被舒雅強行拽走了，一幫子學生面面相覷了一陣，尷尬的笑了笑，也跟着離開了。片刻間，一切都好似恢復了原樣，又好似已經改變了什麼東西。

「剛剛那個，是你老師？」老邱將手裏的煙頭按進煙灰缸里。

「新來的老師，今天第一天見面。」李星光說道。

「是個很不錯的人。」老邱說道：「有想法嗎？」

「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李星光說着，微微一頓：「和你，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在哪個世界？」老邱又點燃了一顆煙，抽著。

「充滿了原罪的世界。」李星光嘆息說道。

老邱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鎏金的名片：「現在就有一個機會，你能夠跳出貧窮的世界，到我的世界中來，也插足進她的世界。這樣不好嗎？」

李星光沒有拿起名片，站起身，向樓梯口走去：「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不識抬舉。邱爺，他不就是一個窮學生嗎，值得你這麼拉攏？」酒吧裏面的二樓經理，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說道。

老邱瞥了他一眼，說道：「他是一個輸不起的窮學生。」

「那就更不值得您拉攏了吧？」青年說道。

「因為輸不起，所以不能輸；因為不能輸，所以沒輸過。」老邱說道：「古代有句話，叫做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因為窮困，所以他們必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這樣才能活下去。李星光，就是一個早當家的孩子。」

「那您準備怎麼做？做個局，讓他主動跳進我們的盤子裏？」青年說道。

老邱搖了搖頭，將桌子上的鎏金名片收了起來：「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心不在一個世界，怎麼都融不進去……可惜了一個好打手。」

……

……

走出酒吧之後，李星光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回學校將下午的課程上完再走。

老邱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以他的成績，考上本科的幾率微乎其微，而專科讀了又沒意義。所以他打算高三上完就不上了，去找一份工作，儘快解決目前生活的窘境。

正因為心中有了這種打算，反而更加珍惜在學校裏面的時光。即使是趴在桌子上睡覺，聽着同學們的喧鬧，也有一種莫名的舒心。

「嗡，嗡……」當他順着佈滿了梧桐葉的馬路行走時，一陣跑車的轟鳴聲突兀響起，一輛擁有小鋼炮之稱的寶紅色寶馬轎跑一個漂移甩了過來，在煙塵中，橫著擋在了李星光面前。

黑色的玻璃自動降落了下來，留着齊耳短髮，臉頰乾淨明亮的女孩說道：「上車。」

李星光抬目望去，只見蘇菲坐在副駕駛上面，笑靨如花，對着他招了招手。

「有事嗎？」李星光說道。

「這傻瓜想要和你談談。」舒雅指著身旁的蘇菲說道。

李星光想了想，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談什麼？」

「剛剛你在酒吧裏面說，給他們賣力氣，是什麼意思？」蘇菲說道。

「老邱是中間人，一些有錢人會通過他發佈一些任務，完成了這些任務會有獎金。」李星光說道。

「原來如此。」蘇菲說着，轉目望向舒雅。

「二貨。」舒雅無奈了，將跑車停了下來，淡淡說道：「接這種任務的人，說好聽點叫做傭兵，說難聽點就是打手。比如說我討厭一個人，想要廢了他，就可以通過中間人找打手，完成這個心愿。二貨，你現在還覺得你的這個學生是好孩子嗎？」

蘇菲說道：「為什麼要做這個？」

「因為得吃飯，得穿衣，得上學。」李星光說道。

舒雅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家裏有困難嗎？」蘇菲說道：「我可以幫你，你以後就別做那種危險的事情了。」

「為什麼？」李星光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學生啊。」蘇菲理所當然地說道。

李星光愣住了，看着蘇菲純凈猶如天空般的眼睛，忽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是該說這女孩傻，還是該說她善良天真？

成為了他的老師，就有義務要幫助他嗎？即使，是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

或許，現在就是她最乾淨的時候吧。剛剛出了象牙塔，還沒有被世俗濁化，純凈的就如同一朵小白花。

「我現在同意你的觀點了。」遲疑了許久，李星光向舒雅說道。

舒雅無奈地嘆息：「雖然覺得這個時候的她很傻，但是卻想要一直保護着她，讓她永遠這麼傻下去。」

守護她的善良和天真嗎？李星光懂了，點了點頭。

蘇菲有些鬱悶，她不明白自己哪裏傻了。身為老師，力所能及的幫助自己的學生，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這兩個傢伙的價值觀，都扭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