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命運之書

騎士連恩和他的扈從一臉無奈的跟在伊索大師身後，就如同他的魔法，伊索大師人也善變。

幾天前他們在大師的催促下加速北上，恰巧在夜裡經過一片樹林。

他一再勸阻夜晚不能進樹林，但是大師著急趕路，根本聽不進他的話。

果然，他們遇到了狼群。

夜裡的狼群即使再強大的騎士都會畏懼，黑暗中只能偶爾看見他們的眼睛，那些畜生即聰明又狡猾，靈動敏捷，善於合作，數量增加時危險性急劇增長。

這時候大師站出來，他說自己的「光照術」魔法可以驅散狼群，然後他確實釋放了魔法，也驅散了狼群。

但那根本不是什麼光照術，而是一團炙熱的火焰，耀眼的火光不止驅散狼群，還瞬間將乾燥的樹林點著。

他們在火勢中倉皇逃走，逃出燃燒的樹林后就被軍隊包圍了。

當地的領主以縱火的罪名逮捕他們，足以絞死。

好在關鍵時刻大師表明他是一名魔導士，並且願意賠償，才讓領主大發慈悲不只沒有絞死他們，還熱情款待。

事後領主招待了他們，並且還送給他們腌雞、腌魚、牛肉乾、鮮果等作為北上的盤纏。

當然前提是在大師為火災付出200銀幣的賠償之後。

而伊索大師似乎毫不在意，他看上領主的私人藏書，碰到書，他似乎忘記北上.......

騎士在想如果他的父親或者祖父要是會寫字就好了，哪怕隨便寫上些看不懂的詞句，流傳至今他賣給伊索大師，這個傻子也願意出一大堆銀幣買走它。

當他們再次啟程北上時已經是三天後，大師的行禮中又多了一堆書，因為那位領主的爺爺剛好是一位學者，他以學識打動守護者而被分封。

而這些破書領主說免費給予，伊索大師一臉高興。

連恩已經見怪不怪，他開始為大師的腦袋擔憂，不是說魔法師都很聰明嗎，那可是200銀幣，那小片被燒毀的林子樹木矮小，就算再大十倍也不值這個價錢。

大師一邊騎馬一邊看書，連恩記得幼時父親的警告，騎馬和夜晚不能看書，否則眼睛會瞎。

「不錯不錯，這趟旅程十分值得.......看來我的火焰幫助了我。」大師欣喜的在馬背上說道。

「可你準備放光照術的，你自己說的.......」連恩提醒他：「如果不是那團火焰你就不用出200銀幣。」

大師笑了笑，不在意的說：「我只是忘記咒語罷了，那咒語又長又繞口，如同跪地祈求的頌語，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我腦海里都是那些神秘浩瀚的知識。」

連恩張了張嘴說不出話，您還真是敬業的法師，連咒語都能記錯........

「可法師不是靠著咒語才變得強大嗎。這本該是法師生存的根本，如同騎士的劍與戰鬥技巧.....」連恩一邊走一邊說。

大師輕輕將一片摺疊的薄薄紙片夾在書本中間，沒有摺疊頁腳，動作輕柔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

「你說的沒錯，咒語讓法師強大，利劍讓騎士強大。但這樣的強大是真正的強大嗎？」大師指著遠處寬闊的黑水河，它在路的南邊，穿過峽谷向西流去。

「就像那河底的沙子，每年秋天都會有新的沙子從上游隨水流而下然後沉積，等到春天的時候水流變得湍急，沙子又會被沖走，然後等到秋天，更新的沙子再次沉積，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騎士連恩和他的扈從不知道大師想說什麼，相視一眼，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說沙子改變了嗎？它當然改變了，新沙代替舊沙，這就是變化。

但是河流改變了嗎？河流沒有絲毫變化。」大師搖搖頭：「騎士和法師就如同沙子，新的代替舊的，更新的還會接二連三。新法師代替舊法師，新騎士代替舊騎士，他們依舊強大，他們依舊高貴........」

「但世界如同河流，它絲毫不變。」

連恩感覺自己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明白，他有些迷茫的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黑水河........

大師一邊走一邊說：「不管法師和騎士如何強大，戰爭和國界如何變更，世界還是那條河，它絲毫不變。泥沙來了又走，只是在不斷可悲的重複。

只有知識才能真正改變這個世界，咒語改變不了，騎士的劍也是。所以知識是無價的！」

某一刻，騎士感覺自己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碰到了。可是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三神若是全知全能，大概能知道大師所言吧。

知識無價，雖然他還是覺得兩百銀幣換幾本書貴了，但他還是默默記下這句話。

「大師，那些書里講了什麼？」他的扈從，一個貝爾格萊貧民窟里長大的窮小子好奇的問，孩子總是對未知充滿好奇，他今年才17。

「小孩不要插嘴，你懂什麼。」連恩訓斥道，少說話是騎士在貴族老爺那裡活得好的格言之一。

大師並不生氣，他放緩馬速：「沒事，好奇是最原始的動力。這位領主的爺爺是一位敬業的學者，他致力於研究三神之一的白枝，和它有關的傳說和故事。」

聽到故事，孩子的眼睛亮了.......

伊索大師笑著說：「白枝掌管大氣，是命運的神明，據說死者必須經受它的質詢才能進入輪迴。」

「我在貝爾格萊聽神殿的人說過。」孩子高興的舉手。

大師點點頭：「不過他的爺爺主要研究命運之書，是屬於白枝的神器。書本身是空白的，但是不同的人就能看到不同的東西，上面會記載任何人心中最想要的東西。」

「最想要的？我想要銀幣那書頁上還會長出銀幣嗎？」男孩好奇的問。

伊索大師哈哈大笑：「當然不是，但它可能會記載一處寶藏，滿是銀幣的寶藏。」

「它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得到那該多好。」男孩眼中都是嚮往。

「別想了，那只是個不著邊際的傳說罷了。」連恩拍了孩子的腦袋，腳踏實地才是騎士該有的精神。

「根據記載它的封面繪製著一顆繁茂的大樹，那是在預示凡人，命運如樹，可能在任何地方開始分叉，向著不同的方向。」大師翻開手中的書給孩子描述。

「而且如果你看了那本書，絕對不能看第二眼，否則會永遠盲目，這是告誡世人，命運不可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