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豈曰無衣
轟！
一聲巨響，鱗片紛飛，那足有一人多高的牛首被砸斷一角，直接轟入地下，當場眼睛翻白，暈死過去。
而惡龍的另一隻巨首登時大怒，轉頭便兇惡地噬咬而來。
許褚一招得手，飛速後退，但怎也沒料到惡龍轉頭速度如此之快，眼見就要被其咬中，冷不防旁邊飛來一隻流星錘，瞬間在惡龍的大嘴上纏繞三圈，猛地勒緊，向後一扯，惡龍森齒密布的大嘴在許褚身前咔噠一聲閉合，差點將其咬成兩截！
「好傢夥！」許褚冷汗狂冒，一鎚子將惡龍腦袋砸向一邊。
甘寧從惡龍頭頂翻飛而過，月牙鐮劃過惡龍一目，將其重創。
惡龍痛嘶仰頭，許褚和甘寧扯住流星錘的鎖鏈，將其控制住，一聲龍吟，趙雲同樣從崖頂躍下，化身一條雲螭，倏然射在惡龍頭頂。
雲螭消散，趙雲手中大槍順著惡龍的另一隻眼睛，深深插入惡龍腦髓之中。
蓬！
龍首垂地，趙雲輕盈翻身羽落，姿態瀟洒從容。
大軍呼嘯而至，對著雙頭鐵顎龍一陣狂殺，終於將它完全終結。
「讓開，讓開！」
唐恆推開人群，拱衛著葫老來到雙頭鐵顎龍的身前。
近前看，見那惡龍兩顆牛頭，大如青銅戰車，鼉身四足，俱帶烏鱗，手掌般厚，堅硬處勝比鐵精，生得甚為長大兇猛。
四張號稱足以網住蛟龍的「擒龍網」已經完全廢了，這個法階中品的寶物，最重要的幾處陰影蛛絲已經完全綳斷，即便重新煉製，斷裂處也達不到當初的強力和韌性。
眾人不禁連連驚嘆，若無唐恆郭嘉之計謀，就算眾人傷亡極其嚴重，也不見得是這條玄境惡龍的敵手。
葫老手中拖著一個瓷罐，上下打量了一番惡龍，直言道：「這鐵顎龍怕有千年修行，可惜神智未開，行動如同野獸，否則就算有奉孝智謀，也未見得能夠將它殺死。」
梁莫一臉稀奇地盯著葫老，聞言道：「這位老人家，不知這條惡龍要是開啟神智，是否就會化形成妖了呢？依您老觀察，這個洞天會不會出現已經化形的妖族？」
關於葫老的身份，唐恆推說是陶逖的故交，乃是知識淵博的精族大學者，特意被他請來指點迷津，因此受到梁莫的極大敬重，自然也不忘藉機討教。
此時梁莫的詢問，唐恆自然能猜出一二。
如果這個洞天之中出現妖族，即便這裡真的有去往「獸野蒼洲」的傳送門，也不應該倉促地探索下去，免得遇到妖族大軍，反而將自己一行吞沒。
人族尋找通往「獸野蒼洲」的傳送門，妖族也同樣尋找前往「赤縣神洲」的傳送門。一旦這裡成為人族與妖族爭奪的主戰場，那威脅可不是說笑的。
葫老拿出一個羅盤，簡單地測算了一下，淡淡道：「無需緊張，這個洞天應該沒有強大的妖族，否則妖氣不至於如此之弱。」
眾人恍然鬆了一口氣。
葫老又道：「看這條惡龍的修行，應該僅靠自身血脈，沒有覺醒傳承，這就說明這裡沒有得到傳承的大妖，否則一個妖法『開靈術』，就立即能得到大批妖族小卒，整個洞天被妖族佔領，也就是數月時間而已。」
大妖間傳承的「開靈術」，可以為普通野獸開啟靈智，再傳以妖法，可以很快地化形成妖，只是這些被「開靈術」強制開啟神識的妖族，智力低下，愚蠢不堪，勉強可以成為役使的勞力和戰場的炮灰，很難有更高的成就。
有了葫老的解釋，眾人方才稍稍安心。
探索洞天之時與其他天界大軍遭遇，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葫老攀上惡龍脊背，用一把極為鋒利的小刀，在其背脊後方一陣切削，在唐恆和趙雲的幫助下，最後挖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筋絡，放置在了瓷罐之中。
這團溫熱散發著異香的龍筋，便是【斷續龍筋】，治療雲隱斷翼和傷勢的良藥。
「妥了。」葫老一抹額頭汗水，沖著眾人笑道：「老夫所需已取到手，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呃，對了，那張龍皮記得收好，若是有上好煉器師，足以製成一套內甲，外加一副龍皮鎧！」
一邊說著，葫老沖著唐恆擠了擠眼睛。
唐恆頓時會意，說不得，這張龍皮就要交給雲隱，讓他煉製出來還債。
毫無疑問，這條雙頭鐵顎龍的靈魂被獻祭給了「封神榜」，唐恆又多了一個強力靈魂。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一場盛大的狂歡。
梁莫早已樂不可支，圍著貂蟬團團轉，至此整個團隊之中，梁莫成了地位最低下的一位，無論是猛將屬性的趙雲、甘寧、許褚，還是郭嘉、貂蟬，都有本事拿住這個小胖子，堂堂的梁公世子，如同僕人一般被指使得忙前忙后。
原本大為不服的戴宇，在被許褚、甘寧連翻擊敗，最後更被貂蟬一招制勝之後，深受打擊的這位梁國劍客，只好耷拉著腦袋，與眾多風靈騎士，毫無面子地蹲坐一旁。
既然是狂歡，自然就有酒宴。
酒是梁莫事前準備好的上好美酒，菜肴則就地取材，這裡有無數野獸，自然成了一場野味燒烤盛宴。
唐恆親自操刀，將那條惡龍切成大塊的龍肉，又親手炙烤，當各色香料灑在龍肉之上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已經是口水流下三千尺，不及恆哥烤肉情了。
來自現代的燒烤技術，無疑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眾人大快朵頤，面韓就熱之際，在貂蟬的授意下，郭嘉、甘寧拍著刀鞘、盔甲，唱起了漢樂府的《長歌行》。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
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十餘面大盾鋪在地上，貂蟬輕舞盤旋於上，足下嬌俏戰靴極有旋律地踩踏，形成了輕快的節奏，配合絕美的姿容，超群的舞姿，只看得在場眾人大為驚嘆，唐恆完全被貂蟬迷人的舞姿所吸引，梁莫更是目瞪口呆，不知身在何處。
一曲舞罷，許褚熊躍而起，扯掉鎧甲，赤著上身，用他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嚎唱道：「豈曰……無——衣？」
聲音荒腔走板，毫無音律。
哈哈哈……
許褚的歌聲瞬間引爆在場所有人的笑點，一干風靈騎士在內的土著，幾乎當場笑翻在地。
而此聲一出，所有漢將全部表情凝固。
許褚錘了下胸口，再次大唱：「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趙雲接著合唱。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郭嘉、甘寧，同時合唱。
在場所有笑聲同時凝固。
每個人都露出注意聆聽的表情，獃獃看著站起來的幾位悍將，如同中了魔咒一般站在場中，勾肩搭背，同聲大唱：「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眾將前世分侍魏蜀吳三國，但血脈中卻不分彼此地共有一個信仰，那就是「大漢」。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聲音古拙蒼涼，音節短促有力，伴隨著足下踩踏大盾的隆隆之聲，一時間所有人彷彿邁進了生死戰場，身邊站著的就是血肉兄弟，剎那間所有人的戰意同時被點燃。
那聲音，那節奏，彷彿自古便烙印在靈魂的深處，唐恆輕輕誦唱，接著站起，大聲附合：「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簡單的詞句，深入人心的內涵。
若非在戰場上斯殺過，經歷過生死，經歷過與戰友休戚與共，共生死、同患難的袍澤之情，沒有人能理解這首歌詞中蘊含的深深魔力。
到了最後，不但唐恆引吭高歌，貂蟬也嘶啞著隨唱，便是那些本地的土著，梁莫、戴宇以及那些風靈騎士，齊齊被歌中的戰意和袍澤之情所感染，齊齊跟隨高唱，直唱到滿臉淚痕，直唱到聲音嘶啞，直唱到天色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