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愛情

危險的愛情

柳葉兒被冷大夫的「探洞計劃」迷住了,她從一周一次到冷大夫家裏去,改為一周兩次、繼而一周三次,而且她不希望任何人陪她去,她總是說「我自己可以」,家裏人都很擔心,不知道她和冷大夫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母親說:「柳葉兒再也不能受任何刺激了,她的病會越來越重的。」母親為這件事給喬伊打了好幾個電話。每次都在錄節目的現場,一邊被化妝師擺弄著,一邊匆匆聊上幾句,喬伊的工作越來越忙,錄完這一期節目,又要準備下一期了。電視是一種「輸出」的工作,大腦越干越貧血,但又不得不連軸轉地幹下去。母親說:「你最好找時間約那個冷大夫談一談。」「這合適嗎?」「有什麼不合適的?」「那我談什麼呢?」「就問問你姨媽的病好些了沒有?探探他的口氣,看看他們兩個到底什麼關係。」剛掛斷電話,冷大夫的電話就打進來,他就像有感應似的,他說我們應該見見面,談談你姨媽的事。喬伊說,明天怎麼樣,明天你有沒有時間。冷大夫在電話里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才說,明天傍晚5點,在海洋館見面。他選擇的時間、地點都讓喬伊覺得冷。傍晚的公園很冷清,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冬日的太陽變成很小的一枚杏仁核,黃黃的,毛毛的,縮在天際的一角,天空被濃厚的灰雲籠罩着,樹木如金屬般堅硬,顏色極深。喬伊穿着一件黑大衣走在公園小路上。她剛下節目就急匆匆趕了來,臉上的妝還沒有卸,使她看起來有點像從戲劇里直接走出來的人物。那個奇怪的探洞者、陰陽怪氣的精神病醫生到底想跟她說什麼,她心裏沒底。她一直往前走,沒有方向感,四周佈滿了千奇百怪的樹。她想找個人問一下路,海洋館的方向到底在哪兒,但走了半天卻沒碰到一個人。她終於看到一個路標指向「恐龍館」。喬伊朝着另一個沒有路標的小路走去。「海洋館」門口坐着一個瓦刀臉的男人,他的兩隻眼睛離得特別近,坐在那裏不停地眨巴眼睛。喬伊遞給他一張紙幣,他送還給喬伊一張票,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的狀態下進行的,喬伊覺得自己彷彿在不經意間走進一部無聲片,所有人都失去了語言,變成冰涼水裏藍汪汪的魚。到處都是微藍的海水,燈光,玻璃,各種彩色的和透明的魚。冷大夫還沒有到。喬伊看了眼腕上的手錶,離事先約定好的時間還差1分30秒。這個精神病大夫,他不會準時到以秒為單位計算時間吧?嘩嘩的海水的聲響灌進喬伊的耳朵,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過。時間指針指向5點整的時候,冷大夫從玻璃後面翩然閃出,猶如一條精靈古怪從水中出走的魚。——你來啦?——我知道你會來。——因為你和她之間有某種神秘聯繫。他像魚吐泡一樣,把這三句話一句一句吐出來。他的臉被海水的反光映照得如同島嶼和陸地,不像一個人,而像一具奇怪的植物標本。「我愛上你姨媽了,嘿,不可思議吧,在我們這個年紀,還有如此驚心動魂的愛情。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我的病人,可是,這並不妨礙我們戀愛啊,她很可愛,就像17歲的小姑娘一樣可愛,實際上,她一生都活在這個年歲,她從來就沒長大過。她是如此單純透明,在健康人中間,已經找不到像她那樣純潔的人了。」冷大夫的一席話,說得喬伊目瞪口呆。她原本已經猜到了他們之間超越凡俗的危險愛情,但沒想到冷大夫如此坦率,連個彎都不拐,一下子就說出來。喬伊眼前出現了大面積的海水和魚。她臉上的精緻妝容包裹着她,使外人很難看出她的表情變化。她變得有些傻了。這世界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嘛。喬伊和冷大夫的另一次談話,是在消毒水味兒極濃的醫院裏進行的。一切都被染上了白色,冷大夫被包裹在白大褂之中,口罩捂得嚴嚴的。不時有手拿針管的護士在屏風外面走來走去,白屏風上投下了她們的影子,有時濃,有時淡,有時一晃而過。在這種氛圍里,喬伊有些緊張,上次在海洋館跟冷大夫見面的情景,就像一個夢一樣,他們從海洋館里出來,天已經黑了,冷大夫說過的話,在黑夜裏消失得無影無蹤。「柳葉兒不承認她愛你。」「不管她承認不承認,那是事實。」「你對她做了什麼?」「做了她願意的事。」「這件事會不會是你單方面的意思?」「你是這樣認為的?」那個人扭過臉來反問。談話沒有任何結果。喬伊從醫院裏出來,把外套的拉鏈一直拉到脖子,可還是覺得冷。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捲入這場長輩人的情感旋渦之中,被夾在中間,不明不白,不尷不尬。喬伊回到家,張曉光已經回來了,桌上擺着做好的飯菜,還有一個燉得香香的排骨湯。「今天回來得早,就做了個湯孝敬老婆。」他穿着家常的灰毛衣,腰裏系著塊圍裙。他最近回家比以前早了許多,不知是因為官做得比以前大了,沒那麼忙了,還是自我反醒后的結果。「你身上怎麼有股奇怪的味兒。」張曉光說。「哦,我剛從醫院裏來,去找了一下冷大夫。」「冷大夫是誰?」「就是那個精神病醫生。以前星期六我常陪姨媽去看病的那個。」這天夜裏,喬伊夢見了水,她躺在海洋館最大的一個魚缸底部,有一雙眼睛在魚缸外面看着她。她像魚一樣游起來。她游得很快。她想擺脫什麼。有人用力抱住她,使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重。她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嘴被什麼東西堵住。有一個東西很重地壓在她上面,使她動彈不得。他們有好久沒**了,糾纏在一起的身體竟然有點陌生。這種「陌生」激起了些許新鮮的刺激,張曉光一直在叫她的名字,而喬伊腦子裏浮現出的卻是另外一張面孔。這種聯想使她**高漲,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像小夏那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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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凝「旋風」過後用「胸口寫作」――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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