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斷了的退路

孟璐從醫院醒來，距離發生事故已經過了三天。

啪——

孟璐剛一睜開眼睛，臉上就挨了一個大耳光，白皙的臉頰上紅色的掌痕清晰可辨。

孟璐一下子被打蒙了，她只得瞪着眼睛看着渾身彷彿要冒出火來的姜苓。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一個人去死，不要拖宇宸後腿！」

姜苓激動地上前揪著孟璐的衣領，嘶吼道：「你居然害得宇宸受重傷，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到死宇宸也不會愛你！」

孟璐一臉懵懂地看着憤怒的姜苓，剛醒來的她記憶還處於斷層中，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孟璐，你不要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孟家小姐。從你嫁給宇宸的那天起，孟家早不承認你了，宇宸也不會愛你！你不過是失去一切的可憐蟲，還不如死得痛快！但你要死也死遠一點，別讓宇宸沾染了你的晦氣！」

姜苓越說越氣，想起三天前她在醫院裏見到的情景，就心中一緊。

卓宇宸雖受了重傷，但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還保留着一點意識。在擔架床上，孟璐失去意識，整個人被卓宇宸護在懷中。醫生廢了好大勁，才把兩人分開。

手術后的卓宇宸似乎不太記得那天的情景，但姜苓卻怎麼也忘不掉那一幕。卓宇宸明明就很討厭孟璐，可是在危險關頭，他卻下意識地護着她。

這說明了什麼？這是否說明其實在卓宇宸的心中有孟璐的存在？

「你為什麼沒有死！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姜苓揚起手掌，狠狠地扇在孟璐的臉上。

寂靜的病房想起清脆連續的巴掌聲，孟璐從醒來就處於獃滯狀態，也不反抗，直到兩頰紅腫一片。

「小苓，你在幹什麼？這裏是醫院。」

趕來的姜東昊一臉不悅地抓着姜苓的手腕。

「哥，你還護着她！」

「你跟我出來！」

姜東昊強硬地將不樂意的姜苓拉出病房。

「哇啊……」

等姜東昊和姜苓離開病房，孟璐突然失控地大哭起來。

「璐璐，我已經把你受傷的事告訴肖總了。」

「告訴了她又怎麼樣？她早不認我這個女兒，她不會來的。」

孟璐躺在病床上，有些哭腫的雙眼瞪視着天花板。

姜東昊坐在床邊，看着孟璐失神的模樣，有些心疼地搖搖頭。

因為天賦，他十五歲就進入孟氏財團跟在肖柔潔的身邊學習。那年的孟璐只有十歲，不過是個任性刁蠻，不識愁滋味的小姑娘。

如果她沒有認識姜苓，沒有認識卓宇宸的話，也許她現在依然是一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孟氏大小姐。

「後悔嗎？」

這是他一直很想問孟璐，卻問不出口的問題。

為了愛卓宇宸，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情願拋棄所有，愛得卑微，愛得不顧一切，即使知道自己的愛不會得到任何回應，也依然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

孟璐慢慢轉頭看向姜東昊，獃滯的目光中了無生氣。

後悔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天在車上，想和對方死在一起的心情是真實的。

「東昊，你說我哪裏不好？為什麼他就不愛我呢？我那麼愛他，為什麼他就不能把愛分我一點點呢？」

孟璐眼裏含淚，帶着一絲不甘，一聲聲叩問著姜東昊。

「璐璐，愛情從來都不是索取，而是付出。」

「你的意思是我付出的不夠多嗎？」

「……」

姜東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孟璐的問題，因為有些時候即使付出也不一定會有回報，甚至有可能得到惡報，就如他的父母一樣……

「璐璐，等你出院以後要不要回孟家來，我可以幫你求一求肖總……」姜東昊話鋒一轉，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孟璐。

「孟家不會讓這樣的人進門的。」

冷冷的聲音響起，一個頭髮盤起，身着職業裝，冷艷幹練的中年女性出現在病房門口。

「肖總。」

見到來人，姜東昊連忙站起身，恭敬地站在一邊。

肖柔潔走進病房，看也沒看姜東昊一眼，冷酷凌厲的視線直直看向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的孟璐身上。

「媽……」

「我肖柔潔沒有這麼沒用的女兒！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孟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孟璐垂下眼睛不敢反駁，她知道對於自尊心極強的母親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狠狠打孟家的臉。

「真是的，如果不是我動用關係壓下去了，也不知道媒體會怎麼報道！你把這份文件簽了，從此你所做的一切都和孟家毫無瓜葛，也別再說你是我肖柔潔的女兒。」

肖柔潔將一張紙扔到孟璐的面前，那白紙上幾個分明的黑體大字「親子斷絕協議書」刺痛著孟璐的雙眼。

「媽，為什麼？」

孟璐不解，她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為何她對她如此狠心？

「別再叫我媽，從你為了一個男人反抗我的那天開始，你就已經從孟氏的家譜中除名了！」

肖柔潔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孟氏是她犧牲了一切才得到的東西，所以她絕對不能讓被人破壞了，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可以。

「東昊，你快讓她把協議簽了。」肖柔潔對着姜東昊催促道。

姜東昊一臉為難，跟在肖柔潔身邊，他了解這個掌管孟氏生殺大全的女人有多麼可怕，任何忤逆她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璐璐，簽了吧。」

「我不要！」

一旦簽了，她就真的再也不能回去了！

孟璐看着面前這個狠心的女人，美麗冷艷的臉龐佈滿冰霜，就如過去一樣。在她的記憶中，她的母親就從來沒有對她笑過。

在那個豪華的家裏，她感覺不到一絲絲溫情。直到認識了卓宇宸，剛開始卓宇宸也會對她笑，對她溫柔，這是她從小到大一直渴望卻沒有得到的東西。

所以她瘋狂地愛上卓宇宸，想要將他的溫柔據為己有。但從那個時候開始，卓宇宸不再對她笑了，甚至用最惡毒的話語將她戳得遍體鱗傷。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

「媽，我不想簽！求求你，別讓我簽行不行！」

孟璐緊咬着下嘴唇，對着肖柔潔低聲哀求道。

「東昊！」肖柔潔目光不悅地瞪向姜東昊。

姜東昊雖然不忍心，但他還是上前將筆塞進孟璐的手裏，握着她的手強硬地往協議書上簽字。

「我不要！東昊，你放手！」

孟璐再也忍不住大聲嚎哭着，但不管她如何慟哭，站在她面前這個被她稱之為母親的女人，依然面不改色，無動於衷。

「肖總，為什麼對璐璐那麼狠？」

醫院大門口，姜東昊追上肖柔潔，小心翼翼地問道。

肖柔潔彷彿沒有聽到姜東昊的問話，她看着手中籤了名字的協議書，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個孩子，如果沒有出生就好了。」肖柔潔輕聲呢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