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惑(1)

四十不惑(1)

2000年冬,我入選《2000-2001年首次人文學者南極考察隊》,我知道自己夠不上學者,而且從沒動朝學者發展的念頭。我天性是個懶人,不可能像教授那樣頭懸樑錐刺骨。連新華社攝影部也對我被尊為學者選派南極深感意外,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只該「炒」的病鴨子。同行的教授們都是國家棟樑:博士生導師、政府津貼享有者,個個著作等身、德高望重,可我連做他們博士生的資格都沒有。嫉妒之餘,唯有說幾句酸葡萄怪話,繼續當我的新華社記者。我早就知道兢兢業業的治學方式不是我夢想中的美好生活,我心目中的美好生活是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我在大學宣誓加入**時就堅信《**宣言》中的美好社會:「在那裡,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即使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中宣部、海洋局、極地辦、外交部、國家計委們挑選我入選「首次人文學者南極考察」的理由,他們把所有文件封在牛皮紙信封里,寄給了新華社。這種做法頗讓我這隻頻頻遭受槍擊的野鴨子惶惶不安,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而我又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讓人惦記的。出發去南極的當天,外交部世界知識出版社在首都機場和我簽署了《重返巴格達》的出版合同,一版一印15萬冊,15%的版稅,我為「炒熟鴨子」能為國家納稅自豪了好一陣子。我誠惶誠恐地告訴中央電視台兩次採訪我的倪萍大姐:「我一直把自己看成『行者』而非『學者』。這個『行者』是行走的行,不是修行的行。」萍姐是僅次於我媽、我的責任編輯任幼強寵愛我的女性,看到我即將遠走南極,母性十足的萍姐總免不了眼淚汪汪。幸虧有她們母雞護雛般的袒護,我這隻病鴨子才蹣跚著走到今天。我從小就喜歡心有旁騖地到處亂走,邊走邊看的劣習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因為老師總向我媽告狀我上課不專心,為此我沒少挨笤帚疙瘩。其實我並不是不專心,而是我已經聽懂老師要講的內容。這絕不是我吹牛,一直到現在,我一邊在IBM筆記本上敲文章,一邊另開一個窗口看《走出非洲》。我喜歡把和我同樣結實的IBM用到極至,奔騰的心可以滿足我的各項要求。整整40年前的1961年1月24日,歲在庚子臘月初八,我橫空出世來到人間。由於天生胖大重近9斤,北京婦產科醫院不得不刀剪相加才把我從娘胎里弄出來。我「親娘」(無錫把奶奶叫親娘)說那天晚上夢見觀音胯下白馬、懷抱嬰兒,那嬰兒就是我。一直到到現在,每逢吃臘八粥,我媽都嘮嘮叨叨勸我千萬別信我「親娘」的鬼話,說我千真萬缺是媽肚子里生出來的。說到這兒我媽還撩開衣襟拍著肚子上的疤痕諄諄教導,「是騎河樓婦產醫院把你從這個傷疤里夾出來的。」邊說還眼淚汪汪地批評說無錫人把奶奶叫「親娘」,會離間正常的母子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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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三個願望:唐師曾與愛子的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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