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死有餘情

什麼！

此話一出，場景瞬間安靜下來。

安之岩小咲嘴微張著，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芹沼叔叔當年引發的車禍害死了真奧哥哥的母親？

安之岩小咲看着易空的眼睛，不希望這是真的，但那雙眼睛沒有說謊。

她也預測到真奧亦守和芹沼方幽吵架的理由不同小可，因為真奧亦守基本不會與人爭吵。

然而沒想到，爭吵的理由卻是這般令人震驚。

她這些天也沒閑着，一直在打聽當年的車禍，聽說是有人死了，肇事司機也承擔起了責任。

可怎麼也沒想到那個死去的人是真奧亦守的母親，命運為何要如此捉弄人，讓這兩個本應該仇視的家庭走到一起，又無情的拆散。

「不…不會的……」小咲搖著頭向後退去，那聲真奧哥哥再也叫不出口，因為算起來他父親也是殺人凶之一。

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沒有和解的餘地了？

「我先走了」，易空氣息低沉走過小咲身邊，向校門口方向走去。

自己是受害者，他們也是受害者，這是沒辦法理論。

「真……」小咲轉過身，伸出手想要拉住易空，卻是退縮了。

清水涼子從驚愕中回過神，跟上易空。她也是剛才才知道這個事情，那天在藤和家聽說了整個事件，還以為那個芹沼一家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甲。

現在得知，那家人竟然是真奧亦守的妹妹，真奧亦守上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這輩子才會被如此對待？

曾經的朋友、家人都反目成仇，對此易空，清水涼子覺得自己的病不算什麼。

心靈上的煎熬遠比身體上的煎熬更令人絕望。

「我會勸好他」，清水涼子經過小咲身邊時，輕聲寬慰。

她不認識小咲，但能看得出小咲有在擔心易空的情況。

小咲握緊雙手。

「幽幽是真的尊敬你這位哥哥，是你讓她重新打開了心扉，是你讓她鼓起勇氣接受自己的一切，請求你能想一想幽幽立場。」

望着遠去的易空和清水涼子，小咲大喊道。

她想傳達這條信息，但又不敢當着本人的面傳達，只能站在這裏給自己一個心靈籍慰大喊，對方能聽見嗎？

小咲既希望易空能聽見，又不希望易空聽見。

她的大喊驚動了體育館內的人，很多女生都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方幽也走了出來，但她什麼也沒看見，易空已經走遠了。

「小咲，你幹什麼？」方幽剛才有聽清楚小咲喊了她的名字，還有「哥哥」兩個字。

她還以為是亦守哥來學校看自己了，緊張的不得了。

結果只是小咲在發瘋。

「幽幽」，小咲抱住方幽，眼眶通紅：「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方幽愕然的伸手攬住小咲。

小咲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個勁的道歉。

……

易空出了女子秋園學校，心情極為壓抑，他想找個宣洩點，卻不知從何宣洩。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清水涼子走在旁邊問。

易空搖頭，他想不出接下來自己要去什麼地方：「我想一個人靜靜。」

清水涼子沉默片刻，問：「你要聽一下我的故事嗎？」

易空提起神，這是一個重要情節，需要記錄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幫我？」易空「不解」問。

清水涼子停下，微風吹拂她的發梢，一手拎着書包，一手將耳前的秀髮撥到耳後。

唯美的畫面，讓易空有一瞬的心動。

清水涼子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故事，沒添加任何虛假成分，平平淡淡的說完了自己的事。

「最開始是好奇，溫柔對待小貓的人平時是怎樣的一個人，而你的身上被迷霧籠罩，讓我很難看清你的情緒。」

「後面我慢慢了解到你，覺得我們性格很符合的來，你身上有着很多謎團，我想觀察出謎團後面的事情。」

「大概是同病相憐，讓我想幫助你。我們的情況完全相反，你不想接受別人的補償，而我想要補償卻做不到，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補償你的人。」

「現在，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打開心扉，接受大家的補償，不要繼續堅持這種自己以後會覺得後悔的事，人生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清水涼子聲音輕緩，她就像是一個過來人，把一切看得很淡。

「你的病……沒有辦法治療了嗎？」

易空不相信清水涼子隻言片語中表達出的無所謂，他知道清水涼子一定也是痛苦的。

清水涼子莞爾一笑：「我們做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

「下周我會去國外接受治療，如果我手術成功，你就和大家重歸於好。」

「不現實的約定。」易空縮緊身體，喃喃道。

「為什麼不現實？」

「不管是你手術的成功率，還是我能放下一切和大家和好的幾率，都很不現實不是嗎？我們自己都無法左右，無法確定美好的畫面會不會發生。」易空情緒失控大喊道。

「所以這個約定很公平，你我都不現實，你在擔心約定的事不會發生，說明你在希望約定的事發生。」清水涼子也加大了聲音。

易空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握緊拳頭，問：「失敗了怎麼辦？」

清水涼子背過身，十字交叉舉過頭頂，迎著日光，露出令人痴迷的笑容。

「如果失敗，就接受毀滅！」

易空身體一個哆嗦，恢復了平靜。

如果失敗，就接受毀滅。

很簡單的道理。

易空最終也沒回應清水涼子的約定。

「我想去看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易空告別了清水涼子，清水涼子身體不適，不能坐電車。

「這個約定依然生效，下周星期六之前，我等你的答覆。」清水涼子臨走前道。

易空懷着新生的夢想，坐上了電車，他首先想去自己上一個所待的城市。

人生的味道需從生活中品味出來，而生活的味道充滿了苦澀。

易空坐着電車，先後輾轉了多個城市，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或物。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他卻渾然不知。

最終站，他回到立小區。

在立小幼稚園，認識了藤和、浩色，而他們是自己痛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