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黑暗未來

「我家龍櫻最乖了。」陳佑摸了摸龍櫻的頭。

龍櫻縮著脖子眯著眼笑了，忽然看見遠處一個背影，便大聲喊道：「刃火叔叔！」

一直沉浸在思索中的刃火，這才發覺龍櫻和艾荔的到來。他轉過身來，剛毅的臉上滿是滄桑。

由於當初陳佑未能募集到足夠的防禦艦隊，無奈只能啟動利用黑劍號帶走一萬人類的「方舟計劃」。

後來，地球淪陷了，高文的艦隊再也無力阻擋如同癌細胞一般蔓延擴散的惡種艦隊。

陳佑只得帶著一萬人類遠走高飛，去往高度發達文明也未曾探測過的深空，在無人涉足的一個宜居星球上安定了下來。

一晃十年過去，「新地球」的殖民地已經初具規模，藉助黑劍號的生命培育系統，人口也在短時間內實現了增長。

浩劫過後，對於人類來說，一切似乎都在復甦，在重新開始。可是有些人永遠也忘不掉地球毀滅的傷痛，刃火就是其中一個。

在地球淪陷之後，刃火的性情大變，本來暴烈易怒，情緒起伏很大的他，變得沉默寡言了。幾十億人類滅亡的事實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方舟計劃履行的當天，即使看見黑劍號也不願登艦的他的父親任俠，那堅毅的臉時常出現在他的夢裡。

這一切讓他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作為族長陳佑的副手和近衛，人們都覺得他顯得太過冷酷了。

「刃火叔叔！」

只有聽到陳龍櫻軟糯的叫喚，刃火那如堅冰一般的臉上，才稍微融化了一些，露出了似乎是微笑的和煦表情。

龍櫻小跑到刃火面前，身形魁梧的刃火蹲了下來，粗糙的大手，輕柔地摸了摸龍櫻的頭。

原本臉色柔和些許的刃火，突然神情一變。他的耳機里傳來了由黑劍號獨自構成的外空域防禦圈所傳來的報告。

刃火起身，一臉嚴肅地看向陳佑：「族長，它們追來了。」

原本帶著閑適表情的陳佑和艾荔，臉上頓時布滿陰霾。

許久沒有操心防務的陳佑，從個人終端再次接入了黑劍號的系統。

他從黑劍號的監視鏡頭中看見，鋪天蓋地的果實級和王獸級已經通過幽界門躍遷到了新地球的外空域附近。

這顯然是娛樂家謀划已久的一次進攻，它們將會在五分鐘內到達攻擊位置，將新殖民地毀於一旦。

身為族長的陳佑，將黑劍號從外空域的防守位置召回了——黑劍號根本就無力抵抗如此之多的惡種艦隻。

他幾乎在一瞬間就已經下了決斷——已經沒有時間讓所有人都乘上黑劍號了，他只能讓天王戰機儘可能多的接走人員，這個數字不會超過一千。

這次的緊急撤離，其殘酷程度，與方舟計劃比沒有絲毫遜色。

方舟計劃曾經給人們造成的傷口還未徹底彌合，陳佑又被迫再度篩選人類。

不過這一切其實早已經準備好了，在族長陳佑的授意下，黑劍號和飛鼠，早已將殖民地中的所有人類進行了綜合排名，在緊急時刻，天王戰機仍會盡量救走優先順序更高的人員。

與第一次相比，陳佑心中的罪惡感少多了。困擾他的，是無盡的屈辱，他感覺自己帶領著人類，彷彿是被貓群驅趕的老鼠家族一般。

幼小的龍櫻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她在沉默的大人中間，怯怯地問道：「我們不去野餐了嗎？」

黑劍號已經抵達近行星軌道，六十架無人天王戰機，在飛鼠的操縱下，刺入新地球的雲層。

看著朝著自己飛來的天王戰機，陳佑低頭，朝陳龍櫻苦笑道：「今天不去野餐了，爸爸媽媽帶你去黑劍號上玩玩。」

雖然陳龍櫻也很喜歡去黑劍號上玩——那裡什麼都很新鮮，飛鼠也很可愛，不過她能感受到大人們的情緒都很低沉，於是她也沒有顯得太過興奮。

天王戰機懸停在陳佑等人的面前，打開了登機艙門。

「艦長，歡迎回來。」飛鼠沉穩說道。

從殖民地的族長，再度變成漂流的艦長，失去近萬名好不容易倖存下來的人類，陳佑一點也振奮不起來。

他只是麻木地拉著艾荔和陳龍櫻的手，往艙門走去。

忽然，他發覺了刃火的異狀。

刃火沒有動彈，只是目送他的艦長。

「刃火？！」陳佑急道，「你在想什麼？！」

堅毅的漢子昂起了自己的臉：「對不起，艦長。我選擇不再躲藏。」

陳龍櫻覺得手被陳佑捏痛了，趕緊將小手抽了回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本能地想哭。

「我是你的艦長！我命令你跟我一起登艦！」陳佑眼睛瞪大了，看到爸爸發怒的樣子，陳龍櫻開始抽泣了起來，艾荔趕緊蹲下擦拭著龍櫻的淚水，撫慰著她。龍櫻這才看見，媽媽的臉上也流出了眼淚。

刃火輕輕笑了笑：「陳佑，你饒了我吧。我累了，早該死了。

「我這樣可能有些自私，有些對不起你，不過我真的不想再逃跑了。

「我一直不知道，當初我將方舟計劃清清楚楚告訴了我爸，他為何還是執意要留在地球。

「現在我知道了。有些人就是寧願死，也不願意逃跑。

「陳佑，對我來說，逃跑比死還難受；我已經為了你死過一次了，請你讓我安息吧。」

陳佑看著刃火，他滄桑的，滿是鬍渣的臉在微微發抖，雙眼瞪得通紅。

他不知道要怎麼規勸刃火。或者說，他發現已經無法勸他與自己一同離去。

依舊有著強者級實力的他，當然可以將刃火打暈強行帶走，可是那有什麼意義呢？

他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千年的歷練還是紮根在他的腦海。

「你是我最後的好兄弟。」陳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我尊重你的選擇。」

艾荔此時緊緊抱住了龍櫻，不是為了安慰自己的小女兒，而是已經偷偷地泣不成聲。

陳佑用盡全身的力氣，牽著艾荔和陳龍櫻登上了天王戰機，艙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陳佑跌坐在座椅里，彷彿被抽去了靈魂。

已經規劃好線路，順利接到逃離者的天王戰機，開始升空，像是帶著被眷顧的人離開煉獄的天使一般。

留下的人面對的是必然的不幸和死亡，陳佑和艾荔只能不去細想。

所有天王戰機歸於黑劍號，一萬餘人的殖民基地，只救下不到一千人，加上黑劍號生命培育系統的一千嬰兒，宇宙中，人類數量再度減員，數量跌至兩千以下。

當黑劍號帶著碩果僅存的人類再次躍遷逃離，造型詭異，令人恐懼的惡種艦隻探入新地球的雲層，展開了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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