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扇墜兒的考教

第八章 香扇墜兒的考教

熊楮墨含笑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胸有成竹的說道:「姑娘不用擔心,這裡面就是個雜貨鋪,要啥有啥。詞曲,張嘴就來!只是此曲在馬背上演繹最佳,在場的諸位可有馬匹相借?」

「咿!?」李香君雙眸似水朱唇輕啟,熊楮墨的舉動總是給她驚奇,「小女子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馬背上演奏琵琶的,真的可以嗎?」

熊楮墨一臉認真的說道:「當然可以,在古時,琵琶是胡人騎在馬上演奏的樂器,彰顯的是游牧民族的彪悍與粗放。引入漢族后,琵琶才被用來慢撥絲弦訴衷情的。

總而言之,琵琶是亦俠亦媚、可柔可剛的樂器,意象何如,全憑撥弦之人的一雙手。」

慷鏘優美的琵琶聲吸引了很多人在媚香樓的門口駐足觀看,就連附近青樓留宿的人們也不辭一夜的辛勞趕了過來。

一位俠客打扮的人出現在門前,他已經觀察多時了,擠過人群爽朗的說道:「馬在下給公子牽過來了,就用在下的馬吧!」

話音剛落一陣駿馬嘶鳴之聲傳來,但見一匹全身深紫,鬃毛油黑,四蹄白如霜雪,肩上正中也有一片白色皓月的駿馬出現在了媚香樓的門口,那高大健壯的身軀足足讓大廳里的光都暗淡起來。

熊楮墨望著眼前高大的駿馬神情為之一振,忍不住擊節讚歎,「好馬兒!好馬兒!好一匹威武駿馬!多謝!」

那馬似乎聽懂了熊楮墨的言語,竟然引頸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四蹄得意的弄出一陣噠噠聲。

李香君的嘴巴都張成了O型,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駿馬,「它……它……它在笑哎!」

那大漢對駿馬的舉動頗感意外,抱劍頷首一笑,「此馬通人性的,它喜歡你!待會在下受人所託還要去找尋一人,公子,請!」

徐少芳磕了磕煙袋鍋子,眉頭一挑,望著熊楮墨心中一陣奸笑,就是沒人借給你馬他也要找一頭馬來讓他出醜,暗道:「你這是自討苦吃,一個瘦弱的書生還要騎馬,笑話,就你那小身板子恐怕連馬都上不去吧,你就等著出醜吧!」

熊楮墨也不客氣,把臉輕輕的靠在馬頸之上,滿是愛意的用手撫摸著光滑的馬背輕輕地拍了拍,「馬兄,得罪了!」

說罷右腳一踩馬鐙,瘦弱的身軀蹭的一下拔地而起一個鷂子翻身漂亮的落在馬背之上。

「好!」

「好!」

「好!」

周圍的人見此忍不住拍手叫好,一時之間掌聲雷動!

抱劍俠客抬了抬斗笠,讚歎道:「好俊的身手!」

李香君眼睛瞪的溜圓,可愛的吐了吐粉紅色的舌頭,小聲嘀咕道:「還說自己不是軍旅出身呢,你個大騙子,那群比你強壯的書生連馬都上不去,這下看你還怎麼狡辯。」

徐少芳含著煙袋嘴兒傻眼了,這他娘的也行,窮文富武,他可是個窮酸書生,哪有錢去練習騎馬?

李香君蓮步輕移,踮著腳尖來到駿馬邊,仰望著熊楮墨伸出了手,關切地說道:「這是小女子的銅指甲,公子已經演奏一曲了,莫要弄傷了手指。」

熊楮墨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接了過來,頷首道謝,「多謝姑娘!」

周圍一片羨慕嫉妒的目光紛沓而至,那可是李香君用過的指套,上面沾染著她的氣息,他們特恨自己怎麼就不會作曲寫詞呢,那樣那個得到美人眷顧的人就會是自己。

對於李香君他們可是翹首以盼了很多年了,名動金陵李香君連梳攏儀式都沒有辦,不會就這麼被一個窮書生給拐帶跑了吧?

就連正在瘋狂追求李香君的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都沒能得到過她的垂青,更何況是跟他共用一物了。

熊楮墨可沒想到自己一瞬間就成了全城男人們的公敵了,他坐在馬背上目光深邃,神情高遠,連韁繩牽都沒牽,抱著琵琶一副大老爺們豁出去的架勢。

徐少芳見熊楮墨竟然囂張的連韁繩都沒拉,立即在心底默默地詛咒一會兒馬驚了一定要摔死他。

熊楮墨目一臉的冷毅,右手劃過琵琶琴聲驟然響起,「欲飲琵琶馬上催」之境頓現,宛若出征的號角。

「歌曲的名字《笑傲江湖》,獻醜了!」

「等等等等……」

在樂器上流連歡場的人們大都識貨,熊楮墨一起范兒就知道是真彈的高手。他們也不是什麼老學究,壓根就不在乎什麼合不合曲牌的老黃曆,只要好聽,管他呢!

世界為之一靜,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發出一絲雜音打斷了他的演奏。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

琵琶歌聲一響,瞬間就把人拉到了那個刀光劍影,快意恩仇的江湖。

宮商角徵羽,羽徵角宮商,婉轉動聽,聲色悠揚。

熊楮墨坐在馬背之上,他那粗糙的煙酒嗓無遮無攔狂妄至極,就像黃土高原上的雄風,肆無忌憚往人臉上胡亂的拍,卻頓顯江湖真味。

李香君眼中滿是震撼,弦上千軍橫掃,如蒼龍出水,穿林越野,歌聲刺破天際直抵九霄。

「琵琶」二字中的「珏」意為「二玉相碰,發出悅耳碰擊聲,這才是琵琶啊!

抱劍俠客虯須直豎,他只覺得熊楮墨的歌聲讓他胸中濁氣盪盡,五臟六腑熱血沸騰,「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好詞!好曲!」

熊楮墨雙眼緊閉完全陶醉在了歌聲之中,那頗有靈性的馬似乎也聽懂了歌曲之中的立意,激動的在大街上小跑了起來,對於此他是全然不知。

琵琶聲傳遍了整條鈔庫街,圍觀的人們越聚越多卻自覺地為熊楮墨的馬讓出了一條路,沒有人願意打斷這個陶醉的歌者,那滄桑的聲音和慷鏘的琵琶聲直抵靈魂,實在是太好聽了。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

熊楮墨的馬來回的跑,人們就往返的追,生怕錯過了一個音節。

曲牌都翻來覆去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無曲無牌的詞,太新鮮了,太少有了。

那種衝擊感,就如同當年人們第一次聽見鄧麗君的歌聲一般。

早起的客人們一臉羨慕的看著高頭大馬上熊楮墨,望著他那上下翻飛的手指直咽唾沫。

「這琵琶燙手啊!」

「啊這琵琶燙手!啊燙!燙燙燙!啊!!」

「他是琵琶精的後代吧!」

「嘖嘖嘖,啥時候我的中指可以像他的大拇指一樣,我就無敵了!那樣……」

大茶壺不知道何時擠到了這幫人身後,一臉好奇的問道:「他的琵琶燙嗎?一會兒不見他的手哆嗦的這麼厲害了?」

背後一記無影腳頓時把他掀翻在地,憤怒的人群把他拉到後面就是一頓爆揍。藝術怎麼能褻瀆呢!

當最後一個音符停下來的時候,熊楮墨抱著琵琶恰好停在媚香樓的門口。

駿馬的四蹄踏在原位,一絲一厘都不差,既是終點又是起點。李香君一臉崇拜的看著眼前的熊楮墨,一個勁兒的在心裡直呼瀟洒。

那歌聲氣勢渾莽,俠骨柔腸,豪氣干雲,血性,氣魄全在其中,繞樑不絕。

徐少芳嘴裡叼著早就熄滅的煙袋鍋子,震恐的抬頭望著馬背之上的熊楮墨,她覺得自己根本就看不透眼前這位窮酸的書生。

「你……你……公子究竟是幹什麼的?」

熊楮墨飛身下馬,沖著李香君彎腰道謝,畢恭畢敬的把琵琶還給了她,身上高冷氣質全無,笑道:「多謝姑娘,真是一把好琵琶,增色增艷!」

說罷抄起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兩個青色錢袋,沖著徐少芳挑了挑眉毛,「我是民樂專業的流浪歌手,一百兩,謝了!」

熊楮墨把馬還給抱劍俠客,臉上儘是友善之色,彎腰道謝,「多謝壯士仗義出頭,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請你喝酒!」

抱劍俠客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聽君一曲盪盡胸中濁氣,這詞曲在下記住了,這便是最好的謝資。

熊楮墨,好名字!在下甘鳳池,單憑一曲已將公子引為知己。恕有要事在身恕不能赴宴,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熊楮墨笑著搖了搖頭,看來古人行俠義果真是該出手時就出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無奈的抱拳說道:「甘兄,山高水遠,咱們江湖再見!」

甘鳳池飛身上馬,沖著熊楮墨拱手抱拳,轉身一臉焦急的向著多寶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徐少芳搜腸刮肚也沒找到熊楮墨說的那幾個生澀詞語,難道是自己孤陋寡聞了?這媚香樓本就是信息四通八達之地啊?怎麼會呢?

「公……公……公……公子,民樂?專業?流浪歌手?什麼意思?」

熊楮墨轉身來到大廳,擺了擺手,一臉促狹的笑道:「哎,徐媽媽不用想了,這些先放在一邊。我找您另有要事相商,在下要從媚香樓贖個人,您看怎麼樣?」

「贖人?」徐少芳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旋即大驚失色,看了一眼李香君用高八度的嗓音尖聲驚叫道:「公子要替誰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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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末建了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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