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說服
思緒深陷過往的馮玉目光異常的柔和，看向白倩兒的眼神中儘是一片寵溺、愛憐，像是一個哥哥打量自己最喜愛的妹妹的呵護，又似一位父親看向自己兒女的溫情。
孩子是最天真的，又往往可以感受到他人對他們釋放出的善意，白倩兒被馮玉的寵溺包裹，臉上洋溢起歡快的笑容。
白曼柔則是有些驚訝的望著馮玉，沒料到馮玉居然會如此的喜愛自己的女兒。她嘗過人間冷暖，辨別的出真情和虛偽，而此時此刻，她知道馮玉對白倩兒的愛憐絕對是貨真價實，不摻雜任何的虛偽。
他那發自肺腑的目光，是決計做不得假的。
「馮玉，喂，你發什麼愣？爹爹他應該是已經到衙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馮傾雪的聲音將馮玉拉回了現實。
馮玉從愣神中恍然，點點頭，摸了摸白倩兒的腦袋，「好了，我們也拉過勾了，就絕對不能說話不算數，倩兒，在家聽你娘親的話，要乖乖的哦！」
「嗯，倩兒最聽話了，大哥哥你也要早點來看倩兒。」白倩兒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道。
馮玉點點頭，便和白曼柔禮貌性的作別，轉身離去，馮傾雪和朵兒緊接著跟上。
時間已經快要正午，兩人回衙門，一是解決肚皮的問題，二是迎接父親馮麟的歸家。
只是一路上的氛圍並不融洽，馮玉思緒未止，沒有言語，馮傾雪心裡有氣，也賭氣不開口，朵兒見少爺和小姐都不說話，也只得保持沉默。
就這樣，三人沉默了大半路。
直到……馮玉甩了甩腦袋，將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憂愁暫時的拋卻。【我真是閑操心，玉昔自然有她的父母關愛，她那麼可愛乖巧的女孩子，哪有父母不寵溺呵護的？更何況我現在莫名其妙的有魂穿到了這裡，以前的人和事，還是早些放下吧！唉。】
馮玉慢慢抬平了視線，目光中已經重新歸於平靜，這才發現一路上自己的耳朵邊都沒有出現過什麼聲音。
他望了望了輕噘著嘴巴的馮傾雪，見她故意不理自己的模樣，倒是忽然有了幾分可愛。
馮玉的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卻將目光轉向朵兒道：「朵兒，你不是最喜歡嘰嘰喳喳的嗎？怎麼一路上都不說話了？」
【……】朵兒扭過頭來，側背著馮傾雪，嬌怒的望著馮玉道：「少爺，朵兒見你和小姐一路上都像是在想問題，所以就沒敢說話。」
呵呵，馮玉輕笑一陣，知道自己是給這丫頭出了難題。
他望了望瞥了自己一眼，卻又連忙轉移開目光不看自己，故意裝高冷的馮傾雪，知道這小妞性子烈，絕對不是主動服輸的主，又想到馮傾雪方才掏銀子的幫助，馮玉自認為男子漢大丈夫還是不至於和一個小妞計較的。
於是主動開了口，話語對著馮傾雪道：「母夜叉，你這是咋了，不會還在生氣吧？不過我倒是有些不解，你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啊？」
「誰生氣了？我才沒有生氣，鬼才會因為你生氣呢！」終於開口的馮傾雪沒好氣道，說完卻又沒了聲響。
馮玉不在意的笑了笑，三人又是一陣沉默，再走了半晌，馮玉忽然道：「你覺得女人和男人……生來是地位平等的還是不平等的？」
「什麼？」馮傾雪猛的一怔，半晌，才把馮玉的話語消化，臉色有些無奈道：「自然是男子的身份比女子尊貴。」
「哦？你真的是這麼覺得？」馮傾雪好笑的望著馮傾雪，嘚瑟道：「那為什麼尊貴的我還要被你毆打？」
噗嗤！
一旁的朵兒掩著嘴巴偷笑起來，只是笑的突兀，清清楚楚的迴響在三人耳畔。
馮傾雪瞪了朵兒一眼，回望著馮玉道：「哼，那又怎樣？本小姐說的是平民百姓們，男子比女子尊貴，但是你我不同，誰讓你是我弟弟，欺負你也是你應受的。」
「還有這種說法？」馮玉目瞪口呆。
見馮玉終於吃癟，且又表情滑稽，馮傾雪沒能忍住，終於也得意且傲嬌的笑了起來。
而隨著馮傾雪這一笑，三人之間的冷若冰霜的氣氛瞬間化作一片春意。
朵兒也重新開始了嘰喳，一會兒和馮傾雪說一陣子，一會兒又和馮玉搭上幾句話。
終於快到衙門口。
馮玉忽然停下腳步，望著馮傾雪道：「其實在我看來，我們生來是男是女，這是誰也無法決定的，既然如此，男人女人的出現都是隨緣而出的，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分出個尊卑呢？
女子就一定比男子們卑賤，所以男人們就可以三妻四妾，可以一怒之下休書罷妻，而女人們卻不可以朝三暮四，必須要恪守婦道，就算是被男人們休掉，也要在世俗的枷鎖之下無奈的立下牌坊，證明自己是個有貞操的女人嗎？但是誰又能知道，這將迫害掉多少女子的幸福。」
馮傾雪像是不認識馮玉一般的望著他，不知道馮玉為何又說出這個話題。
又像是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惶恐，馮傾雪認真道：「也不一定這樣，爹爹他就一生只愛我娘一人，娘親離世后他也不曾續弦。」
「呵呵，像你父親那樣的男人在這個時代又有幾人？女子們遇人不淑的大有人在，難道從來就沒有誰為她們考慮過嗎？」馮玉冷笑起來。
馮傾雪怔了怔，不知道該如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在這個時代，讓她一個女子來討論男尊女卑的思想，實在是有些難為人了。
想了想，她只得轉移話題道：「什麼「我父親」，我爹他難道就不是你的父親嗎？」
馮玉自知失言，沉默了片刻，聲音平靜道：「我知道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不過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你的心中定然也希望男女是平等的，而你也偶爾自以為在自己的身上就是如此。既然這樣，我雖然不知道那豆腐西施究竟有什麼故事，但是她寧可選擇主動放棄丈夫，自己帶著女兒艱苦的過日子，也不願意再和自己的丈夫繼續下去，這就說明她的丈夫對她並不好，甚至可能對她虐待刻薄，所以她就選擇了現在的生活，這無疑是一種女子對男權的挑戰。
這說明，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很自信，即使是沒有男人，她一樣可以很好的活下去。
可是我能夠猜得到，世俗卻容不得她如此，而你之前的表現，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繞來繞去，你只是在為那狐媚一開脫，還在替她說話。」馮傾雪避重就輕道。
馮玉搖頭道：「隨你怎麼想吧，我只是第一次認識她，只是欣賞她的看似柔弱下的堅強，這對一個女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是因為那小女孩吧？」
「或許吧！只是希望同是女人，你可以免俗一些，不要聽一些俗人的風言風語，也……不要說些尖酸刻薄的話語。」馮玉淡淡道。
馮傾雪不語，聽了馮玉這一番話，又想起自己之前對白曼柔的侮辱，心裡也有些後悔起來。
只是馮傾雪哪裡能在馮玉面前擱下面子，怒瞪著眼睛道：「要你管？」
說完，就一把拉過朵兒道：「朵兒我們走，別理會這混蛋。」
馮玉無奈一笑。【和女人講道理，果然比做一套奧數題還要費腦子，你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進死胡同了。】
可是還沒走兩步，馮玉卻又驚訝的發現，馮傾雪居然又轉身走了回來。
她望著馮玉，像是猶豫了許久，聲音竟是有些商量的口吻道：「本小姐……我以後不再難為那狐媚子就是，不過，你以後能不能也不要再一直針對我了？」
【嗚？這小妞吃錯藥了？】馮玉一愣，然後就聽到馮傾雪道：「一會兒到爹爹面前，你可一定不許說漏了嘴。」
「好說好說，放心。」馮玉瞭然的點了點頭。【這小妞，難怪態度軟了下來，原來是到了需要哥的時候，嘿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