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周錦喊不住,只看着他屁顛屁顛地跑遠,暗罵:「這死小孩!」不過很快她又嘆了口氣,外面寒風呼呼地吹,又冷又餓肯定要死人的吧,算了,隨他去吧,也許、也許那人真的原本就是個傻子呢。

到了下午時候,周舟又偷偷跑出去一趟,周錦跟着,發現那人不在樹下了,而是被周舟帶着去了邊上一間破屋裏,那屋子雖然破敗但好歹能擋風,可是這樣下去算什麽,真的把他留下然後一日三餐送給他吃?周錦覺得有必要跟周舟談一談了。

「你準備就一直這麽下去了?」等周舟回來後,周錦問道。

周舟有些心虛,回道:「我以後少吃點好了,再說了,他也吃得不多,哦不是,是我跟他說這是我把自己吃的讓給他後他不敢多吃,只扒了兩口就把碗推還給我讓我吃,他不是不餓,我都聽到他肚子咕咕叫了……娘,我覺得他一點也不壞啊。」

周錦不知道說什麽了。

「還有,我看他力氣挺大的,那屋裏一根梁木倒下來攔著路,還差點砸到我,他一下就舉起來擋開了……娘,我們可以先養着他嘛,等他身體好了就讓他來幫工。

你不是說爺爺在世時留下的四十口棺材賣得差不多了,你不會做也沒力氣做,馬上鋪子就要關了,那他來了就可以幫忙做棺材嘛,萬一他要是想起事了,真是個賊,可是看着我們收留他,應該也並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說到最後周舟聲音小了,是有些底氣不足。

然而這番話聽在周錦耳里卻很是吃驚,她看着面前的小人,暗想她當初到底撿了個什麽玩意兒,這麽小一點點,卻能將事想得這麽透澈,他中午時候說話還帶着點孩子氣,現在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以理服人了。

「讓我再想想吧。」半晌後她回道,她的確有些被說服了,不過這事太大,她還得再琢磨琢磨。

周舟見她態度不再那麽強硬,笑出了一排小白牙,只是等到夜裏他又躺不住了。

窗外風吹得更厲害了,就算周舟跟娘靠着睡,還是感覺到一陣冷意,在屋子住着,床上睡着,棉被蓋着還那麽冷,那他呢?豈不是要凍死了。

想着那破屋裏呼嘯的寒風,周舟猛打了個寒顫,不行,得給他送條被子去,最好再拾些柴火去,早怎麽就沒想到呢。

周錦察覺到邊上人起來了,睜開眼道:「上哪去?」

周舟如實回答。

周錦蒙住被子,哀號一聲,「我養你這麽大也沒見你這麽關心過我啊!」

周舟想了想,回道:「哪天你要吃不飽、穿不暖還沒好地方住了,我一定比關心他更關心你。」

周錦狠狠踢了他一腳,「我覺得我有那時候,你也一定在我邊上。」

罵歸罵,陪還是要陪着,天那麽黑了,雖然路不長,周錦還是不放心,可就算人陪着,嘴上還是要發表些不滿的,就這樣,一大一小,一個拎着火把防野獸,一個抱着被子,在漫天星空下朝破屋走去。

夜色里的平安鎮更加寂靜,除了呼呼的北風聲,母子兩人踩着月光走到破屋門口,卻發現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睡著了?兩人對視一眼,推開一邊已塌落的門走了進去。

屋子原來是一個鰥寡老頭的,死了之後就廢棄了,荒了好幾年,裏面爬著蛛絲,屋頂破了個大洞,月光照射下可以看清一些破舊桌椅的輪廓,而在一堆不知放了多久的柴草前,正靠着一個人坐着,歪著頭倒似睡著了。

這麽冷居然都能睡覺,母子兩人都有些佩服。

「喂,我來啦。」周舟走過去試圖喊醒他,可是喊了幾句都不見回應。

周錦覺得疑惑,「別又昏死過去了吧。」

周舟覺得有可能,忙上前推他,而一推之下容肅身子一歪,竟直挺挺地歪倒在了地上,周舟嚇了一跳就要扶他,手握住他的手時又驚呼道:「好燙!」

舊傷未癒,新傷又起,昨晚凍了一夜,今夜還睡在這麽一個冰冷的地方,又不知真氣護體,容肅終於徹徹底底地病倒了。

周舟本就可憐他,再見他這樣心裏更不忍了,「娘,現在該怎麽辦?」

「涼拌。」周錦有些為難,怎麽就越來越麻煩了呢。

「要不我們把他接回去吧,這裏這麽冷,他要再在這住會死掉的。」周舟仰起小臉哀求道。

周錦被他看得有些心亂,扔這八成死,帶回去……那就真的是要把他留下了?啊啊啊,怎麽儘是些破事啊!周錦心裏萬馬奔騰,不過很快又黑著臉出門。

「你去哪?」

「回去拖車啊。」這麽大個男人誰扶得動。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母子兩人將容肅挪上板車又拖了回去。

板車是原來拉棺材木以及把棺材往人家家裏送的,也就是棺材專屬,如今容肅躺在上面也不知是何滋味。

回到屋子,沒多餘的床,把昨晚那塊棺材板放平,鋪上被褥就當是床了,周錦給他脫了鞋子、解了披風想要將他放上,發現裏面的衣裳還有些濕,便又俐落地將他扒光了上身。

周舟在邊上看着,想着提醒她男女授受不親,要不讓他來,可一看到她面不改色,絲毫不以為然,便翕動了下嘴巴又閉上了。

「去,把爺爺的衣裳翻出來。」周錦又命令道。

「哦。」周舟得令,忙去原先是老周頭的睡房,現在已經成了雜貨間的屋子去翻衣裳。

老周頭是周錦的爹,或者說是養父,死於四年前,按理來說死人的衣裳該燒掉的,可周錦一看好多衣裳都是新的,沒怎麽穿過便沒捨得,更何況那時她還撿了個小娃娃,就想着那些衣裳留着當尿布吧,而料子不怎麽樣的衣裳揀了用了還有兩身好的,她就留了下來,心想以後等周舟大了再給他改衣裳,反正他們是棺材鋪的,百無禁忌。

周錦原本是一派鎮定的給容肅扒衣裳,可周舟一走,她這老臉就蹭的一下又燙又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體啊!雖然她成過一次親。

這身形可真好,穿着衣裳時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俊美的臉上,脫了一看才知內里更有看頭,肩寬腰細,身架板正,皮膚細緻,肌肉結實,除了腹部那一道半指寬的依然滲著血的疤,整個上身竟像是一塊完好的玉,周錦自他的脖頸看到胸前的兩點凸起,又從兩點凸起看到顯得極為有力的腰腹,只覺血脈賁張。

「娘,你怎麽都不給他蓋上被子呀!」這時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卻是周舟拿着衣裳回來了。

周錦趕緊回神,眼都不眨一下地答道:「我在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嗯,很好,除了腹部的也沒別的了。」

不是早就檢查過了嗎?周舟狐疑地看着她。

「別發傻,趕緊幫忙給他穿衣服。」周錦趕緊轉開話題。

換了衣裳,和水餵了退燒藥丸,又在腹部傷口抹了藥膏,一切弄妥,周錦扶著腰支起身,嘀咕了幾句便要去睡覺。

周舟看容肅沒別的不妥,也跟着爬上床睡去了。

【第二章】

第二天,容肅最早醒來,原本底子就好,吃了葯,歇妥了很快就好了,只是睜開眼看到屋裏的陳設時,鳳眼裏又閃過了一絲迷茫,半晌之後迷惑更甚,不是在那個破屋裏嗎,怎麽又回來了?想要坐起身,肚子咕嚕一下又叫起來了。

他是被安放在廚房的,面前就是一張飯桌,桌上擺着兩顆饅頭,雖然此刻已經冷硬無比,可是看在容肅眼裏那無疑是世上最大的美味。

咕、咕,好餓,好想吃,唔,不能吃,那是人家的。

容肅舔著嘴唇,艱難的移開了視線,感覺到冷又躺回被窩,被窩很溫暖、很香,比從前的都溫暖、都香……從前!

容肅被腦海里浮現的這個詞驚著了,他睜開眼,目光慌張,剛才、剛才他好像看到一張很大很美的床,他就躺在上面……那是哪裏?是從前嗎?他又是誰?容肅使勁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呀,你醒啦?」這時出來做早飯的周舟走了進來。

腦海里的景象瞬間一掃而空,容肅看着面前的小孩,抿嘴一笑,「嗯,是你把我帶回來的嗎?」

「還有我娘,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又昏倒了,要不是我們去了,說不定你都死了。」周舟說着,走過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呀,不熱了,你好得真快,我夏天發燒,好幾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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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只反派來鎮宅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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