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對面樓里的女人（六）
「你怎麼了？」意識到自己的話對李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夢涵有些不知所措。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李維沒有轉身，他害怕夢涵看到自己有些恐慌的眼神。
「沒什麼，就是想起來昨天一起吃飯的時候你看到那個6號桌反應有點大，而且……」夢涵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李維還是背對着夢涵。
「而且，我昨晚收到的短訊也跟6有些關係……」夢涵的拇指划拉了幾下手機屏幕。
儘管李維沒有看到夢涵的動作，但是他把所有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大概猜到了夢涵接下來會說一些關於昨晚短訊的事情，李維便沒有接話，靜靜地等著夢涵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昨晚收到的那條短訊跟我之前收到的幾次都一樣，我沒有具體熟過，不過這差不多應該是第五條了。」夢涵像是在自言自語，「嗯……哦，短訊上說，『006，我來找你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夢涵的話就像是一塊巨大的冰塊，死死地把李維壓在下面，而且冰冷的寒氣正在一點點侵蝕著李維的身體。他僵硬地轉過身，夢涵的目光還在手機屏幕上停留着，並沒有注意到李維的反應。
「你……也收到那條短訊了？」李維極力壓制着聲音里的顫抖。
「嗯，嗯？你為什麼要用『也』呢？」夢涵看向李維的方向，這才發現李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回了身子，而且她還詫異地看到，李維的臉色有些蒼白。
「給我看看！」李維一個箭步衝過來，伸手奪過了夢涵手裏的手機，果然，就像夢涵說的一樣，手機屏幕上縱向羅列著三條一模一樣的短訊，而且在內容甚至於標點符號上都跟李維收到的短訊一般無二。
李維的手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一時手滑，手機掉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喂！你幹嘛啊！」夢涵幾乎是從床上彈跳起來，一翻身下了床，撿起手機的時候看到一條爆炸一樣的裂痕佈滿了手機屏幕。
「對……對不起……」李維手足無措地看着夢涵，想要多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算了沒事，今天面試完了帶我去找個地方換個手機屏吧。」夢涵看着李維的表情，終於沒有把責怪的話說出口。
李維點點頭，逃也似的快步走出了卧室，一頭鑽進廚房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待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李維才送開了緊攥的拳頭，猶豫了一下，然後伸進褲兜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短訊內容，隨意地翻動了一會兒，最終也沒能找到那天短訊留下的任何痕迹。
心不在焉地吃過早飯，李維帶着夢涵走出了家門，正打算拿出手機去查看今天第一家面試公司的地點的時候，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李維看着屏幕上的號碼呆了一會兒，然後接起了電話。
「您好。」
「你好，是李維吧，我是王經理，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從渾厚中夾雜着一絲沉悶的聲音不難聽出，來電的人應該是之前給李維面試過的王經理。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覺得……」李維的話還沒有說完，通過手機的聽筒，李維聽到了一個遙遠的女人的聲音。
「那些殘次品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010號也已經在開發當中了。」女人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哦，不好意思，是這樣，我覺得我可能不不太適合貴公司，所以很抱歉打擾您了。」李維還是那副畢恭畢敬的態度。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不過不要緊，以後有什麼事都可以打我這個電話，包括工作上的，也包括工作之外的。」王經理惋惜道。
「那我先謝謝您了，這樣我就不打擾您了，再見。」李維說完不等王經理的回話便掛斷了電話。
夢涵在一旁看着李維掛斷電話不解地問道：「怎麼感覺你今天很不對勁啊？」
李維搖搖頭，沒有回答，他順手關了手機說：「今天我不想去面試了，先帶你去找個地方修手機吧。」
「行。」見李維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夢涵也沒有多問，跟在李維的身後，兩個人一起下了樓。
經過了那不知是現實還是夢境的一夜狂風，今天的天氣似乎顯得格外晴朗，晴朗到讓李維感覺有那麼一絲絲的不適應，他用手擋在額頭處，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就像小學作文裏面經常用的詞一樣，秋高氣爽，今天的天氣，大概就是這個詞語的真實寫照吧。
其實李維並不知道鎮子上什麼地方可以修手機，他帶着夢涵轉了整整一上午也沒能找到一家維修店，也是在吃飯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在他租住的房子對面的那棟樓上，似乎曾經掛出過這樣的牌子。
吃過午飯，兩個人就肩並肩回到了他們住處的樓下，繞過自己住處所在的樓房，走到樓後面的街上，果然，在對面那棟樓最下面的商業房裏有那麼一家是手機維修店。
沒想到找了一上午的店，竟然離自己的住處這麼近，李維自嘲地隨意笑笑，帶着夢涵走進了那家店。
在仔細看了夢涵的手機狀況后，維修店的師傅隨意地說：「這手機就是外屏碎了，換個外屏就行了。」
李維自然也知道碎的是外屏，私下裏覺得這店家似乎還不錯，於是就點點頭，也沒有問價格，直接把手機交給師傅維修了。
維修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任何的等待都會讓時間變得漫長，百無聊賴的李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維修師傅聊著那些有的沒的。
「對了師傅，你知不知道這樓上是不是住着一個女人啊？」李維突然問道。
「女人？你這話問的就有意思了，哪個樓上沒住女人啊？」師傅笑道。
「不是，我是說，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一到晚上就趴在窗戶上那種。」李維解釋著。
「嘶……」維修師傅的手突然抽回，鮮紅的血從他的指尖溢了出來，他趕忙找紙巾擦了擦，然後有些結巴地說：「沒……沒有，怎……怎麼會有那種人呢？是吧？沒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