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死
「殺……」
蘇陌心中怒吼一聲，身如魅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金炎和蘇青絕身後，雙掌平拍而出，初無聲息，但每遞出一寸，掌勢就雄渾就雄渾一分。
一尺三寸，三寸之間，平地起波瀾，虛空生雷音，雷音響徹，法理顯化，有三十六金剛、十八羅漢、四大菩薩憑空浮現。
一掌生佛國，佛陀殺長生。
「等的就是你！」眼看金炎和蘇青絕就要被蘇陌雄渾的一掌擊中。
然而就在此時，金炎和蘇青絕頭頂出現一把寶幢，上綉三條天龍，流蘇垂落，金光縈繞，交織成無數玄之又玄的符咒紋理，仿似蘊含着大道法理一般。
「天羅寶幢，不好……」
蘇陌暗道一聲，想來兩人先前那番作態和話語，就是為了惹怒他，引他出來。
看着威壓如山、散發着恐怖氣息的天羅寶幢，蘇陌瞳孔微縮。
天羅寶幢是蘇家的一件傳承之物，本為佛門至寶，后輾轉流落到蘇家，被常年孕養在祖祠之中，已經具有了一絲靈性，屬於半靈器，攻守兼備，威能恐怖。
果然，蘇陌佛陀殺長生一掌落在天羅寶幢上，如石子落入湖泊中一般，盪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僅在下一瞬，就重新被垂落的金光湮沒，連一絲痕迹也未留下。
下一刻，龍吟聲陣陣，天羅寶幢上的三條天龍宛如活過來一般，從天羅寶幢中衝出，神威如獄，神恩如海。
蘇陌一掌衍化的金剛羅漢菩薩，瞬間被三條天龍撞碎了半數，剩餘半數也逐漸變的模糊不堪。
「轟隆……」
恐怖的餘波轟鳴聲中，大地震顫皸裂，泥土翻滾如龍，方圓十數丈之內的草木瞬間被折斷摧毀，狼藉翻覆，仿似遭遇了一場小型地動。
首當其衝的蘇陌，自然也不能倖免，在恐怖的勁力衝擊之下，仿似被巨石砸中般，胸腔塌陷，肋骨斷裂，眼耳口鼻七竅間，噴出殷紅的鮮血。
「小畜生，看你這次還有什麼花招？」
金炎桀桀冷笑一聲，中指和拇指相扣，其餘三指翹起，在空中結出一個怪異的印決：「血氣化鼎……」
頓時，空中凝出一尊血色的大鼎，上面烙印着各種邪異詭譎的道韻紋路，鮮血流淌，僅僅看了一眼，蘇陌就神魂恍惚，腦海中浮現出各種恐怖怪異的畫面。
「血鼎印，鎮……」
恐怖的血色大鼎一閃而逝，如似穿梭空間，蘇陌還未反應過來，血鼎就突然出現在他的頭頂，垂下三條血色的鎖鏈，纏繞在他身上，將他禁錮在原地。
蘇陌一驚，但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掙脫血色鎖鏈的禁錮。
下一刻，血鼎下壓，一種雄渾厚重的壓力頓時出現在蘇陌身上。
蘇陌悶哼一聲，面色慘白，身子顫抖，而那種巨力還在不斷增加，如石，如山，如天地。
漸漸的，蘇陌的皮膚上有點點鮮血滲出，接着，整個身體破開無數細碎的裂痕，仿似將碎未碎的瓷器一般，霎時噴出殷紅的鮮血。
「小畜生，給我乖乖跪下，說不得老子還會放你一條生路。」
金炎站在一旁，看着渾身浴血的蘇陌，開懷大笑道。
「嗬……」
蘇陌不由嘶吼一聲，本已彎下的雙腿，慢慢綳直，體內頓時傳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脆響，全身的骨頭瞬間不知斷了多少。
但蘇陌還是生生站了起來，脊樑如山，不墜不倒：「我蘇陌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先賢，但唯獨不會跪你這種忘恩負義之輩！」
「呸……」
一口血水狠狠吐在金炎的身上。
「小畜生，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金炎猙獰的笑了笑：「血鼎化煞，殺！」
金炎憑空一指點出，空中的血鼎突然崩解，化為無數條頭生雙角、手指粗細的血蛇，全部蜂蛹撲向蘇陌，在蘇陌的身上啃咬吞噬起來。
「沙沙沙……」仿似春蠶啃噬桑葉的聲音不斷響起，蘇陌身上的血肉，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血蛇吞噬掉。
只是短短數息時間，蘇陌的胳膊、雙腿等一些部位，就露出掛着血絲的白骨。
而蘇陌則強忍着一聲慘叫也未發出，只是平靜的看着金炎和蘇青絕，仿似他們才是將死之人。
而他，高高在上。
「金老，別把人玩死了，我們還有事要問他呢？」看着蘇陌的慘狀，蘇青絕雖然心裏十分暢快，甚至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
但他也明白，蘇陌殺不得，至少現在不行。
「嘿嘿，放心，我說過了，要讓他生不如死，就絕不會食言，死，有時候也是一種奢望。」
金炎嘿嘿冷笑着：「我這血鼎化煞之法，千蛇吞血食肉，猶如萬蟻噬心，痛苦萬分，但卻不會傷人性命，絕對會讓他嘗到這世間最美妙的滋味。」
「哈哈哈……」金炎和蘇青絕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
能有什麼比折磨一個討厭的人，更讓人欣喜若狂呢？
能有什麼比看着自己討厭的人陷入絕望，更美妙呢？
人人畏死而求生，但有時候，活着，並不比死了輕鬆。
死，有時候，真的是一種奢望。
蘇陌全身顫抖，那種仿似千刀萬剮、萬蟻噬心的感覺，讓他有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但他強忍着疼痛，咬着牙，一聲慘叫也未發出。
他寧願站着死，也不願跪着生。
他知道，這一跪，這一輩子的脊梁骨，也就折了。
「怎麼辦，怎麼辦？」蘇陌心中焦急的呼喊著，眼眸轉動，不斷思索著脫身之法。
他明白，如果再這這樣下去了，他就真的再無翻身之力了。
「對了，我有《青帝長生經》，《青帝長生經》，給我運轉……」
蘇陌低聲嘶吼著，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仿似野獸瀕死前的哀嚎，帶着一絲不甘和倔強。
《青帝長生經》運轉之下，一股磅礴的乙木元氣從四周的草木中飄出，湧入蘇陌的體內，經由經脈竅穴，百川歸流，匯聚于丹田之中，而後經過丹田烘爐的熔煉萃取，吞吐出更為精粹的生機，散落入五臟六腑和經脈竅穴間。
下一刻，蘇陌的肉身在乙木生機的滋養下，仿似初春小雨中的種子，生根發芽，生機勃發。
蘇陌身上被啃食掉的血肉，快速生長起來。
但這些血肉甫一生長出來，就被血蛇啃噬一空，但有生機的滋養，新的血肉又再度生長出來，如此反覆不絕。
血肉，血蛇；
生長，吞噬；
兩者頓時陷入一種勢均力敵的拉鋸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