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念為魔
驕陽緩緩降落，夜幕逐漸來臨。
江楓依舊站在牧府外，他沒有離去，不管牧府態度如何，不管皇城來人有何目的，他只想見牧蓉雪，只想知道她的態度。
若無意，相逢陌路又何妨。
若有意，共赴天涯又何懼。
嘎！
牧府大門應聲而開，江楓冰冷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隨後，青衣男子等人在牧遠山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東少放心，我一定儘快準備妥當。」牧遠山親自送出府邸，態度十分恭敬，竟稱青衣男子為東少，可以想象，對方的背景有多強。
要知道，牧遠山可是凝聚了三座紫府，而青衣男子還在淬體境，並未入紫府，顯然，他的背景，完全超越了實力帶來的地位。
江楓上前一步，看向牧遠山問道：「牧伯父，蓉雪怎麼樣，我想見她一面。」
「嗯？」
東少皺了皺眉，目光第一次落在江楓身上，不屑中帶著玩味的味道，輕笑道：「有意思。」
牧遠山臉色變幻起來，急忙道：「東少，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本少時間有限，明天，我要出發。」東少沒有拒絕牧遠山，卻也沒有正視對方，他的高傲，似乎已經印入骨髓。
「東少放心，絕無問題。」牧遠山連忙表態，隨即吩咐身後的陳星，「還不快備馬。」
汗血寶馬牽來，東少和他的手下翻身上馬，緩緩離開牧府，在路過江楓身旁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用戲虐的目光，居高臨下的看著江楓。
「很久，沒有人敢如你那般和本少說話，我想你應該明白，即便是勇氣，也需要和實力對等，否則，只會後悔莫及。」
江楓側目，冷冷的盯著對方，沒有說話。
東少咧嘴笑了笑，帶著譏諷的味道，當走出一段距離后，方才對著身邊人說道：「查，他和牧府的關係。」
當青年男子等人走後，牧遠山才長舒了口氣，隨即看向江楓，臉上沒有和善，唯有陌生的冷漠。
「江楓，人終須面對現實，許多事，強求不得。」
「其實，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平平淡淡過一生，也是一種幸福的生活方式。」
說完這番話，牧遠山不再逗留，轉身走向府邸，同時吩咐陳星，「不準任何與牧府無關之人，踏入府邸半步。」
無關之人。
江楓身軀一顫，僵在原地，看著牧遠山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那麼陌生。
忽然，江楓笑了，沒錯，他的臉上浮現出笑容，因為，他對牧府已經死心。
「我只想知道，在這件事中，蓉雪是何態度？」江楓對著牧遠山的背影高聲問道。
牧遠山沒有回答，大門應聲關閉，如同一道界限，將江楓和牧府隔斷。
「廢物，還不快滾，還想要哥幾個教教你怎麼做人嗎？」陳星等人叫囂起來，在他們看來，沒有牧府庇護的江楓，可以隨意欺辱。
江楓冰冷的眸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隨即離開了牧府。
他知道，今晚是肯定見不到牧蓉雪了，但青衣男子先前說過，明天要出發，那麼明天，牧蓉雪定會出現，到時，他會來。
……
深夜，南陵城最好的驛館中。
一道身影快速閃爍，直奔一間房屋，他單膝跪地，恭敬道：「少爺，查清楚了。」
「說。」對面，青衣男子盤膝於床榻上，未曾睜眼。
那人上前一步，在青衣男子耳旁說了幾句，瞬間，青衣男子眼眸睜開，似有兩道精芒綻放而出，身上隱隱露出凌冽的殺意。
「接觸五年，很好。」
青衣男子冷笑一聲，殺意在攀升，「牧蓉雪終究要進入車家，她的過往必須乾淨，不管他們曾經如何，那廢物不能留，殺！」
「是。」那人離去，很快，又有幾道黑影自驛館掠出，消失在黑夜下。
另一邊，江楓漫無目地的走在南陵城街道上，他神色麻木，如同失了魂一樣。
一天時間，他的世界全變了，他視為家的牧府，和藹的牧伯父，竟將他視為無關之人。
即便江楓心性非凡，也難免心頭麻木，難以平息。
不過很快，他便釋然，人情冷暖又如何，他已經對牧府死心，如今的他，只在乎牧蓉雪的態度，更何況，他還有那般疼愛他的爺爺。
所以，做好自己就行。
收拾好心情，江楓準備回家，但他不知道的是，危機，已經朝他蔓延而來。
「爺爺。」
回到住處，江楓習慣性喊了一聲，卻無人應答，看來，爺爺外出打獵還未歸來。
他推門而入，然而就在此刻——
嗡！
一道光芒如閃電驟然飆出，刺破空氣，如浪潮般壓向江楓。
霎那間，江楓心神狂跳，只感覺身上似有一座大山，壓得他無法動彈，緊接著，四周再度傳來幾道破空聲，無數狂暴的力量從四面八方轟來。
「皇城來人！」
江楓看清來人，猛然變色，他們，竟找到此地，對他痛下殺手，這背後，是那高傲的青年報復，還是，有牧府的影子？
來不及細想，倉促間，江楓本能的爆退，但沒有吸收靈氣的他，面對數位淬體七重，甚至還有一名淬體八重武者的突然襲殺，又如何能夠安然而退呢。
砰！
噗……
江楓避開了些許攻擊，但依舊有大量攻擊轟在他的身上，直接將他震飛，還未落地，便噴出一口鮮血。
顧不得檢查傷勢，在落地的瞬間，江楓順勢翻滾，想要逃離此地。
這些人，不是來羞辱他，而是來殺他，以他的實力，根本不是對手，好在爺爺沒有回來，否則不堪設想。
「你要是逃了，誰給你爺爺下葬呢？」
一道戲虐的聲音響起，同時，還有一道黑影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咚的一聲落在江楓的身前。
瞬間，江楓瞳孔爆睜，一臉獃滯。
那不是什麼物品，而是一滿鬢白髮的老人，一把黝黑的長刀，貫穿其胸膛。
「爺爺！」
下一刻，江楓嘶吼出聲，撲倒在他爺爺身旁，淚水撲簌而下。
他本以為爺爺還未歸，沒想到卻已遭毒手，這是他唯一的親人，卻因他受到連累。
他可以不在乎牧家的無情，不在乎陳星等人的羞辱，也不在乎皇城來人的高傲，但他很在乎爺爺，在乎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
道不為魔，只為陪在爺爺身旁。
但此刻，卻天人永隔。
「誰殺的！」江楓咬牙吐出三個字，那微微顫抖的身軀，正散發著一股凌冽而又冰寒的氣息。
那領頭的淬體八重武者，提著一把長刀來到江楓身側，「我本不想殺他，是這死老頭自己找死，不過你放心，你們很快就能團聚了。」
江楓沒有說話，朦朧的雙眼看著他爺爺，彷彿又看到身形佝僂的爺爺在教導自己，畫面，是那麼溫馨。
好男兒，一身正氣，頂天立地……
熟悉的話語，似乎在耳旁響起，卻感覺那般揪心，讓人心碎。
「爺爺，你一直教導我，邪不勝正，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好男兒要一身正氣，頂天立地，但……」江楓緊緊抱住他爺爺的身體，悲痛中帶著不舍，甚至還有不甘。
同時，他周身的空間開始漣漪，他的身上，泛起一層墨色，而且，越來越濃。
「但，我連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要這一身正氣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
有何用……
江楓仰天怒嘯，他恨，蒼天不公，好人命苦，既如此，又何須一身正氣！
而他的身體越來越黑，由墨黑，化作漆黑，深邃無比。
夜風吹拂，衣衫獵獵，竟也化作漆黑，不僅如此，他的眼角、頭髮，也化作深邃的漆黑，如墨侵染過般。
除了黑，還有冷，那是一種孤寂的陰冷之氣，泛著殺意。
同時，那漣漪的空間化作漩渦，從四面八方湧入江楓體內。
「蒼天不公，一身正氣不要也罷，一念成魔又何妨，我自主宰公道。」江楓話音陰冷，一字一句道：「老魔頭，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入魔嗎？只要能手刃仇敵，成全你又何妨，來吧！」
「好！」老魔頭輕吐一字，不悲不喜。
隨著四周漩渦不斷湧入，江楓散發出來的氣息，愈發陰冷。
衣衫獵獵，黑髮飛揚，漆黑之氣縈繞全身，如魔降臨。
「不好，他要突破，殺了他！」見此一幕，那淬體八重武者面色一僵，恐懼和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血債，血償！」
江楓嘴裡吐出一道陰冷之聲，一道黑芒衝天而起，毫無阻礙的踏入淬體七重境，那冰冷的目光掃視而來，讓人群暗暗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