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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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羈有點納悶,不太明白事情怎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他現在正和紀律同桌吃飯。

這是綠景花苑對面的一家飯店,宋不羈經常叫他家的外賣,特地到店來吃卻沒幾次。

飯店不大,也就賣蓋澆飯、炒飯、麵食這類。

此時距離中午飯點還有點時間,店內並沒有什麼客人。除了他和紀律這一桌,便只有一對放寒假的學生情侶了。

宋不羈點了個木須肉蓋澆飯,紀律點了個牛肉麵。

二人各吃各的,一句交流都沒。

宋不羈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肉片,一邊拿餘光瞟對面的紀律。

紀大隊長吃飯的速度看上去不緊不慢,但碗里牛肉和麵條卻在以一種均勻的速度減少,不一會兒,便下去了三分之一。

「吃這麼快……」宋不羈心說,「趕著去投胎吶……」

店裡開著空調,被暖風吹得有些熱的宋不羈放下筷子,把襯衫袖子往上撩了撩。

對面的紀律似乎無所感,依舊保持著勻速吃著自己的面。

「話說這人是幾個意思啊……」宋不羈的思緒飄了飄,飄回了半小時前。

半小時前,他回到了綠景花苑,打算偷偷潛回家,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沒有手機的十幾個小時,宋不羈深深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失聯了。

更重要的是,他沒錢了。

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用來付打的費了,現在兜里只剩兩塊五,再不回家怕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然而,就在他正大光明地邁過小區大門時,紀律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宋不羈目瞪狗呆地看著一身黑衣一臉冷峻的紀律走過來,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起,指甲掐入肉里的痛感讓他生生抑制住了過去朝紀律「搖尾巴」的衝動。

紀律在他旁邊停下。

紀律比他高半個頭,看著他的時候頗有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尤其他不笑時嘴角是微微下垂的,顯得尤為冷厲。

隨著紀律的靠近,宋不羈覺得迎面過來一股熱氣,他下意識地就想躲開,然而,他沒動,一抹稱得上是親切的笑出現在他臉上,他說道:「紀隊好。」

紀律一臉冷漠:「……」

宋不羈溫柔一笑:「紀隊查案嗎?您先走,您先走——」

話音還未斷,宋不羈的肚子先叫了起來。

宋不羈:「……」

紀律:「……」

從昨天晚上他們接到報案,到現在,他總共見過宋不羈三次。第一次是在綠景花苑22棟602室,第二次是今天凌晨在綠景花苑後門附近的一個垃圾桶旁,第三次就是現在。

「三次表現出來的言行都不一樣。」紀律心想,「演的?難道真像小謝說的有精神分裂症?」

不動聲色地把宋不羈從頭到腳掃了了一遍,紀律發現,宋不羈的雙腳並排放著,雙手垂在兩側緊握成拳——看上去像是在抑制著什麼。但是他的眼神……紀律第一次懷疑自己可能長時間沒睡出現幻覺了,他竟然從宋不羈的眼神里看出了純真……以及某種討好。

半晌后,紀律開口:「你要回家?」

宋不羈想否認,然而出口的話卻是:「對啊。」

紀律大約也是沒料到宋不羈這麼直接就承認了,又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還沒取證完,不能進去。」

宋不羈可憐巴巴:「可是我手機還在家裡呢,我身上也沒錢了,我要餓死了。」

紀律似乎倒吸了口氣:「……你手機在市局,回頭我把它還你。」

宋不羈滿頭問號,拿小眼神瞅他:「紀隊你拿我的手機做什麼呀?」

紀律直截了當:「你是犯罪嫌疑人。」

宋不羈「哦」了一聲,內心瘋狂地抵抗某種後遺症,然而再次說出口的話卻是:「那紀隊你能請我吃頓飯嗎?我只有兩塊五了哦。」

……也不知紀律怎麼想的,總之,在他說完這句想咬舌自盡的話后,紀律答應了。

於是,倆人就面對面在這兒吃飯了。

思緒收了回來,宋不羈吃著吃著,為自己從昨晚開始糟心的遭遇,嘆了口氣。

「怎麼?」對面,紀律卻是抬起了頭,瞅了他一眼。

宋不羈笑眯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出的話卻是:「紀隊你人好好哦,還請我吃飯。那我們再點一籠小籠包吧!」

紀律:「……」

小籠包很快被端上,宋不羈心滿意足地拿起一個,塞到嘴裡,彷彿吃到了人間美味一般,臉上頓時出現一種十分享受的表情。

紀律的牛肉麵已經吃完,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看到宋不羈的表情,不知怎麼的,突然起了胃口,很想吃這個小籠包,於是他便伸手去拿。

「啪」的一聲——

一個巴掌拍到了紀律即將拿起一個小籠包的手背上。

紀律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

宋不羈臉上溫和含笑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惡狠狠的眼神,滿臉都是警惕。

紀律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看得宋不羈內心都開始發虛,他也想不這樣啊,可是他控制不了啊……不過這人不會看出了什麼吧……

接著,紀律被拍了一巴掌的手繼續往小籠包伸去。

更重的巴掌即將拍下,紀律倏地抽回了手,看到對面宋不羈不僅眼神兇惡,連嘴巴都張開,露出尖銳的小虎牙,頗有再動小籠包就一口咬死你的架勢。

紀律突然有了一個奇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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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景花苑22棟602室里,謝齊天帶人又仔仔細細地勘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更多有用線索。

「紀隊,」警戒線已撤,離開前,謝齊天對過來的紀律說,「大白推斷這兒就是第一案發現場。現場的門窗並沒有外人闖入的痕迹,我推測兇手極有可能就是住在這屋子裡的人,或者是與那三人熟悉到能隨時進他們屋子的人。根據常非和高彬的說辭,房內沒有財物被盜,那麼兇手就不是為財,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直接沖著死者來的。」

「三種可能。」紀律說,「第一種,兇手是宋不羈、高彬和常非中的一人。第二種,兇手是宋不羈、高彬和常非中的幾人。第三種,兇手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但與他們中的某個人或某幾個人熟悉。」

「派幾個人,」紀律說,「盯著宋不羈、高彬和常非。」

謝齊天:「好。」

「等等,」紀律又說,「派人盯著高彬和常非,宋不羈……我親自盯。」

謝齊天滿頭問號,他是不是錯過什麼了?怎麼紀隊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一般……而且,竟然親自去盯人!

——這種事跟同事說同事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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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羈趴在飯店的桌上,靜靜地等著時間過去。

他都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他已經無力去想了。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管那人怎麼想的,把他當犯罪嫌疑人也好,當神經病也好,總之,案子他會自己去查。

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得好好回想回想,他昨天在冰箱里睡覺時,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往他的「住處」塞了屍塊。

他睡覺時是挺死的,一般情況下電閃雷鳴也吵不醒他。但案發時據說是五點到七點……如果是五點那會兒,他剛睡下沒多久,應該沒睡死,那會兒他有沒有聽到什麼呢……

宋不羈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敲擊桌面的聲音。

「咚咚咚、咚咚咚——」

「哪個混蛋打擾你大爺思考人生——喲!是紀隊呀!紀隊好!」宋不羈的表情變換得十分迅速,不過一秒,臉上便洋溢著親切喜人的微笑了。

紀律沒坐下,從上往下瞅著他,說明來意:「你家的勘查結束了,可以住了。」

宋不羈很開心,眉開眼笑:「謝謝紀隊!」

如果有尾巴,宋不羈大約是已經搖得停不下來了。

——紀律腦海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淡淡地「嗯」了一聲,紀律又道:「你的手機也檢查過了,晚上我讓人給你送來。」

宋不羈笑得更開心:「謝謝紀隊!」

紀律沒再說話,卻也不走,就這麼站在他前面。

宋不羈仰了仰腦袋,偏白的脖頸皮膚暴露在紀律眼前,他的喉結動了動,說:「還有什麼需要我為紀隊服務的嗎?」

宋不羈有些熱,不僅把袖子撩了上去,在紀律走後,把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此時,隨著他仰起的腦袋,深凹的鎖骨隱隱約約,脖頸的線條優美順暢。

再加上他這張臉,這副彎眸燦笑的臉……很好看。

紀律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說:「倒還真有那麼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宋不羈熱情地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全力幫你。」

紀律扯了扯唇,緩緩露出一個笑:「你幫得上。」

說話間,紀律的手機響了,被派去調查死者簡為源人際關係的老於打來了電話。

「紀隊,我們去詢問了簡為源的公司,有重大發現!」老於說,「簡為源的一個同事透露,簡為源曾和另一個廣告公司的人有衝突,那人曾當著他們的面說總有一天要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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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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