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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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羈睡了一覺醒來,仍覺得有些困。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昨晚遊戲打了個通宵,剛準備睡,就接到他從小長大的北山福利院院長的電話,說院里的一條狗走丟了,讓同樣在花城的他幫忙留意一番。

宋不羈自然一口應下。不過他還是多問了幾句,在哪裡不見的,怎麼不見的……這一問之後,他便回了一趟北山福利院。

狗是在北山福利院門口不見的。門口出去,有一個聾啞學校。福利院里的小朋友們擔心狗是不是跑去了學校里,便進去找。

宋不羈雖然已經離開了北山福利院,但心裡從來都當福利院是他的家。家裡從小養到大的狗不見了,家人們在找,那他沒什麼正事,自然也是要回去幫忙找的。

找了一天,把福利院周邊都翻遍了,也沒找到狗的蹤影。

宋不羈覺得這狗八成是被哪個狗販子給打走了,便琢磨著給福利院再買一條。

回到家已近傍晚,還沒來電。

宋不羈困得很,把沒電的手機插上充電器,又在某寶上找了找賣狗的,和商家聊了幾句,便去睡了。

還是困啊。

他揉了揉打哈欠時眼角流出的淚,餘光瞟到灶台上開著的鍋。鍋內一根一根的速食麵早已泡成了一個一個白胖子。

「這是常非乾的吧?」宋不羈心想,「這人回來了還沒吃飯又被叫出去工作了?」

常非經常在他和高彬面前吐槽他的老闆有多麼多麼地殘暴,工作起來不分日夜,拿他這個實習律師當驢使。

摸了摸肚子,宋不羈也覺得有點餓了。

但是他不想吃泡麵,還是點個外賣吧。不過說起來,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宋不羈放下揉眼睛的手,突然覺得有點不對。

窗外黑漆漆的,顯然是晚上。但自己家裡這燈是怎麼回事?

宋不羈抬了抬頭,往上看了一眼,廚房的燈、客廳的燈、玄關的燈……竟然全都開著?平日里高彬和常非那倆傢伙,不會這麼浪費電吧?

而且不僅僅是燈……

宋不羈凝眉盯著客廳看了一會兒,總覺得客廳里哪裡不對。

那加濕器,原先是在這位置嗎?他們不是一直把加濕器放在電視機櫃旁嗎,現在怎麼移到拐角處去了?還有那仙人掌……仙人掌是放在架子的這一層嗎?

許許多多的細節都讓宋不羈覺得十分不對。

咦,沙發上的那件外套是誰的?

宋不羈眯了眯眼,這黑色外套,尺碼看著明顯比他穿的大一個號。而比他的尺碼大,就說明比高彬和常非的大。

不會進賊了吧?

宋不羈頓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順手撩起放在鍋旁的一雙筷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

紀律緩緩地轉過頭。

一個穿著黑襯衫黑褲子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這個男人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來歲,皮膚透出一種不健康的白。頭髮有些長,似乎很久沒打理了,前面的一撮頭髮都快戳進領口裡了。但他的五官卻是極精緻的。

紀律從小到大,審閱美人無數,幾乎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男人面容,可以稱得上是漂亮了。而且……犀利的眼神從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一一掃過,這張臉絕對沒整過。

……只是這精緻男人的穿著打扮,卻和精緻搭不上邊。

目光從男人拿著筷子的右手上掃過,紀律扯了扯嘴角,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

不過紀律畢竟是紀律,平日里在警隊隊員面前嚴肅慣了,此時他的表情,在宋不羈看來,是黑雲壓頂一般的凜然。

宋不羈:「……」

他媽的現在的賊氣勢都這麼強?比我這個主人還拽?

紀律面上一如往常的沉靜,內心卻泛起了波瀾。

他敢肯定,從他接到命案通知,趕到現場,再到其他人都離開,這期間,並沒有別的人進來。

大門是關著的,如果有人要進來,肯定是要先開門,而他並沒有聽到任何開門聲。

——反而是直接聽到了哈欠聲。

——這個哈欠聲,是直接響在房內的。

——那麼,這個人本來就在房內?

「不,」紀律心想,「這人不在房內。」

——那他是如何進來的?

詭異的沉默在倆人之間流轉。

紀律一動不動,直直盯著宋不羈。

宋不羈也一動不動,直直回瞪著紀律。

「這賊長得也太不像賊了吧?」宋不羈內心嘀嘀咕咕,「這年頭有賊長得這麼人模人樣一臉正氣身材還好的嗎?這人要是亮出個□□說他是警察我都信了!」

紀律身材高大,腳上一雙黑色運動鞋,下身一條黑色運動褲,上身一件白色短袖T恤。T恤雖不是緊身的,但也隱隱勾勒出了他緊緻的腰線和一塊一塊的腹肌。

大多數人留板寸,宋不羈肯定會覺得這人大約不是特別喜歡板寸,就是理髮師手殘了。但此時看著面前這人的板寸,他卻生生瞧出了一股帥氣。

這帥氣好像是天生帶來,刻在了他的骨子裡,從他的眉眼、鼻子、嘴巴,以及堅毅的脖頸線條上,絲絲透出。

……這絕逼不是賊吧?

下一秒,宋不羈的雙眼瞪得更大——

紀律抬起腳,緩緩朝他走了過來。

宋不羈一驚,深深覺得隨著他的走近,他的氣勢也隨之增加。

「這可不行。」宋不羈心想,「我才是這兒的主人,怎麼能比一個『小賊』勢弱呢。」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在腦子裡想象著武俠片中那些大俠們的打鬥手法,抬起右手,揮舞了幾下筷子,擺出迎戰的姿勢,喊出預想的台詞——

「站住!再過來就把你戳成篩子!」

紀律果然停下了腳步,閱美無數的臉上出現了震驚:「……」

這人……這是個什麼發展?

只見眼前,那人一邊揮舞著筷子,一邊快速蹲了下去,把腦袋埋進了雙膝間,同時還有細微的聲音從中傳出。

什麼「戳成篩子?」

這人,在說什麼?

紀律沒料到這個發展,著實愣了愣。

「你……」把腦袋深深埋在雙膝間的宋不羈又開了口,「你現在走,我可以放你一馬,不追究你非法闖入我家的事實。」

聲音雖然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也挺好聽,但實在是細細弱弱。紀律凝神聽了好一會兒,才理解他說的是什麼。

盯著還不斷舉著筷子揮舞的男人一眼,紀律問道:「你是602的房主宋不羈?」

「是我。」宋不羈抖了抖身體,內心一陣狂躁。

——卧槽卧槽!

——我竟然忘了胡蘿蔔是這麼個性格!

——媽的這下出醜了!

「你好,宋先生。」紀律不咸不淡地說道,「我是花城市局刑偵大隊的隊長紀律,能請你起來說話嗎?」

「好……好的。」宋不羈停下了揮舞筷子的手臂,雙手在膝蓋上一撐——

站不起來啊!

腦袋就是抬不起來啊!

「……紀警官。」宋不羈微弱地說道,「我遵紀守法,沒做出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吧?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紀律看著面前這人做戲一般的動作,扯了扯唇:「宋先生,幾個小時前,你的家裡發生了碎屍案。」

「碎屍案……」宋不羈喃喃。

紀律緩緩勾了勾唇角,加了一句:「屍塊就放在冰箱里。」

下一秒,原本還在努力撐起身體的宋不羈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空氣突然安靜。

好半晌之後,宋不羈才弱弱地乾笑了一聲,問:「紀警官,能不能麻煩你,把我拉起來……」

紀律:「……」

紀律沒應聲,上前兩步,一把拉住宋不羈的左胳膊,一提——

「啊——」

像是個受到侵犯的姑娘,宋不羈猛地掙扎了起來。他畢竟是個成年男子,雖然看著弱,但真的用儘力氣掙紮起來,力氣還是不容小覷的。

紀律被他猛地那麼張牙舞爪一般地一掙,不僅掙脫開了,而且宋不羈掙扎亂動的左手背還揮到了他的左臉上。

「啪」的一聲。

空氣又突然安靜。

然而下一秒,宋不羈又「啊」了一聲,然後往後退了好幾步,再次蹲下身埋下腦袋,雙臂還緊緊環在腦袋上。

紀律:「……」

和違法犯罪人員鬥智斗勇將近十年的紀隊長從未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竟不知是踹他一腳,還是揍他一拳。

「紀、紀、紀、紀警官……」宋不羈像是風中殘葉一般的聲音抖啊抖,終於抖出了後半句,「您有什麼問題……不如明天再問我……」

紀律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宋先生,不好意思了,麻煩你跟我去趟市局。」

宋不羈十分想哭,這丟人都要丟到公安局去了啊!

「胡蘿蔔!都怪胡蘿蔔!」他憤憤地想,「回來后就把冰箱里的胡蘿蔔全扔掉!」

紀律沒開車,不方便帶著嫌疑人回去,便打了電話給謝齊天。

十五分鐘后,一輛警車停在綠景花苑22棟樓下。

縮著個腦袋的宋不羈被謝齊天押上了警車。

警笛聲一路遠離了綠景花苑,紅藍光芒在花城夜晚的馬路上劃下一道殘影。

宋不羈坐在警車後座,垂著腦袋看著自己的雙手,嘆了口氣。

「沒想到第一次坐警車是這種情況下。」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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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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