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81.第八十一章

此為防盜章「你們家小韓真是越長越帥了。我剛才進來包間的時候,好幾個女服務員站在外面偷看呢!」錢美文說,「你們家小韓真是長得又帥,又有出息!你的福氣怎麼這麼好?能養出這麼好的孩子!」

韓聞逸微笑:「錢阿姨過獎了。」

「你們家錢錢才是。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林佩容禮尚往來,「這句話放在錢錢身上特別貼切。上回我見到錢錢還是個小姑娘的樣子,現在已經出落成一個大美女了。」

錢錢的反應和韓聞逸差不大多:「阿姨您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錢韓兩家當了十幾年鄰居,兩家孩子都是在對方家長的表揚聲中長大的。小時候被誇幾句還會挺高興,等長到一定年紀也就明白了:甭管別家長輩是不是真心誇自己,反正那不是誇給自己聽的,是誇給自己父母聽的。讚譽對方的孩子,是成年人之間的社交禮儀。所以這種時候禮貌地感謝一下就行了,別太往心裏去。

錢錢抬頭,正對上韓聞逸的視線。韓聞逸給了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錢錢撇撇嘴,回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錢錢和韓聞逸之間的關係,可以用青梅竹馬來形容。青梅竹馬又好像不太確切,畢竟電視劇里的青梅竹馬都是天天黏在一起,一起上學放學,一起情竇初開,一起偷偷摸摸做些不被家長允許的「壞事」。然而韓聞逸比錢錢大了三歲,錢錢剛上初中的時候韓聞逸已經上高中了,等錢錢上高中的時候韓聞逸又去美國讀大學了。他們中間難免隔了一些什麼。

隔了一些什麼的原因,撇去年紀的差距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對於錢錢來說,韓聞逸就是故事裏那個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

話說回上一代。

錢錢的父親錢為民和韓聞逸的父親韓愛國都是T大的教授,他們的住處也是學校分配的家屬房,就住對門兒。父親們是同校的教授,兩家母親關係也非同一般。錢美文和林佩容是中學時就認識的好朋友,當初還是林佩容先嫁給了韓愛國,又把錢美文介紹給錢為民的。

父母有這麼深的淵源,兩家人家又是鄰居,關係當然是極好的。可關係好歸好,暗中攀比較量的事情也是有的。

錢為民和韓愛國雖然都是T大的教授,但錢為民是哲學系的教授,韓愛國是經管學院的教授。年輕那會兒大家都差不多窮,稱職也齊平,所以還沒啥感覺。可過了幾年那差距就漸漸拉開了。哲學教授還騎着永久牌自行車的時候,經濟學教授就開上車了,還隔三岔五就升一升級。等哲學教授終於勒緊褲腰帶買了輛大眾,經濟學教授都已經開上賓利了!

而錢美文和林佩容,雖然中學時是同學,但不管是挑老公還是經營自己的事業,林佩容都顯得比錢美文能耐些。錢美文在小學里當老師,工資不高,勝在清閑,福利也好。而林佩容先是在銀行幹了幾年,後來又轉去做金融,早混成女強人了!

比事業比不過,比老公比不過,剩下還能比比的也就是兩家的孩子了。哪怕一個男一個女,哪怕年紀差了三歲,錢美文在培養女兒這條路上一直盯着人韓家的兒子較勁。

於是乎,錢錢簡直是在韓聞逸的隱隱籠罩下長大的。

因為韓聞逸門門成績一百分,所以錢錢要是考個九十八分回家必定會挨上兩句數落;因為韓聞逸每周末上三門興趣課和輔導班,學鋼琴學英語還學跆拳道,所以錢錢從小學開始每周末得上四門課,學樂器學英語學舞蹈還要學畫畫……

憑良心說,錢錢其實算是個挺不錯的孩子。論長相,是班花級別的,小學起就有不少男小屁男孩喜歡圍着她打轉;論成績,雖然不拔尖,也能穩定在中上游;論才華,至少有拿得出手的特長……

可問題是,韓聞逸根本就是個怪物般的存在!錢錢是有優點,可韓聞逸簡直是沒缺點!這直接導致了錢錢從小就覺得自己做啥啥不行。這股怨氣一開始是對自己的,後來就遷怒到了韓聞逸身上。一聽到韓聞逸三個字,一看到韓聞逸那張臉,她心底就騰起一股「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涼感。

韓聞逸畢業回國以後,關係這麼好的兩家人當然要聚一聚。然而大家時間難湊,今天韓教授去國外某大學考察去了,錢教授去外地開學術研討會了,反正男人們本來就是配角,兩位夫人索性撇開了兩位教授,約了一頓四人聚餐,兩位母親帶兩位孩子出席,小聚一番。

等菜的時候,兩位母親還在友好地進行商業互吹。

「你們家小韓這麼優秀,肯定很多小姑娘圍着他打轉。現在女朋友有了伐?」

「還說呢。我前陣子碰到他的同學,人家說他一門心思都撲在學業和事業上,根本不近女色。」林佩容似真似假地嘆了口氣,「還好他現在還算年輕,等再過幾年,他三十幾歲,我可能真要替他操心一下了。」

「你們家小韓才二十五六歲吧?這個年紀是不急的,年輕的時候好好拼事業。我聽說他現在回國自己創業了?當老闆了?」錢美文又說,「真的太了不起了!」

「哪有什麼了不起,」林佩容眉眼間的不屑並非謙遜,「他跟幾個朋友合作開了間小事務所。小打小鬧,不上枱面。」

「事務所?」

「是的阿姨,」韓聞逸彷彿沒有察覺到母親的不屑,自己把話題接了過去,「做心理諮詢和家庭治療。」

錢美文一愣,錢錢也是一愣。心理諮詢她們知道,家庭治療是什麼?治療什麼?家庭醫生嗎?

這是一場以長輩們為主角,孩子們為配角的聚餐。錢錢本來就打定了主意只管自己吃飽喝好,其他一律不管,若非必要她懶得不開口。而錢美文怕顯得自己孤陋寡聞,也沒好意思往下問。

能自己創業,不管創業規模是大是小,對於錢美文而言都是非常出息的一件事。不過韓家夫婦都是做大事業見大世面的人,韓聞逸做的事被他們稱作「小打小鬧」瞧不上眼,也是情理之中。

錢美文難免有點眼熱:「佩容,你要求也別太高了。你們家小韓,同齡人幾個能跟他比?才二十五歲,都已經是世界一流名校的研究生了。你看看我們家錢錢,就讀個本科還掛科,前兩天剛剛參加了學校的畢業清考,她差點畢業證都拿不到!好在是考過了……」

錢錢正低頭撥弄餐巾,聽到「畢業證」三個字,動作停頓了幾秒,隨後又繼續若無其事地擺弄餐巾。

用餐過半,錢錢出去上廁所。

包間門口還真聚了幾個女服務生,一邊時不時偷偷往裏看一眼,一邊興奮地討論。

「你說他們是不是來相親的啊?」

「那男的長這麼帥還需要相親?不會吧?」

「那個女孩子也蠻漂亮的啊!」

「漂亮是漂亮,可是美女多,帥哥少啊!這年頭,你見過有幾個帥哥找不到女朋友需要相親的?」

「有道理……」

「可能是男女朋友,要結婚了,所以兩家家長出來見個面。」

服務員正八卦著,看到錢錢出來,忙止住話頭,心虛地散開了。

錢錢聽到幾句她們的談話,不屑地撇撇嘴。憧憬韓聞逸的小姑娘,那都是沒在他的陰影底下生活過的。誰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眼前整天杵這麼一人,那壓力得多大?壓力大會導致脫髮,脫髮了就當不成美少女了,這筆買賣劃得來么?

錢錢上完廁所,並沒有馬上回去。她不喜歡包廂里的氣氛,還是外面輕鬆點。於是她就站在洗手池邊上玩起手機來。

剛一掏出手機,她就看到了來自吳妮妮數條未讀消息。

「我跟張西分手了。」

「這次是真的分手了。真的。」

「我已經把他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江湖不見了。」

錢錢看完幾條未讀消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要是沒記錯,這少說是吳妮妮跟張西第十次分手了。「真的分手」也至少是第五次了。

她捏着手機,準備回消息,想半天才打了兩個字,又都刪了。隨後就皺着眉頭髮呆,想半天不知該回些什麼。

正煩著呢,忽聽旁邊傳來嘩嘩的水聲。錢錢扭頭一看,竟然是韓聞逸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包廂出來了,正站在她邊上洗手。

「小明,」肖巴忍不住問道,「你每天戴着耳機聽什麼呢?不怕把耳朵聽聾了?」

越明宇還是沒反應。

「孤僻。」肖巴小聲嘀咕,「真該讓老大給你做做心理輔導。」

說曹操,曹操到。韓聞逸和夏見靈肩並肩有說有笑地進來了。

辦公室里的同事們紛紛和兩位老大打招呼。

「大家吃過早點了嗎?」夏見靈從包里掏出一個大袋子,笑眯眯地說,「今天早上烤了一爐蛋黃酥,都來嘗嘗吧。」

眾人呼啦啦就圍過去了。

夏見靈的廚藝十分厲害,凡是她做出來的東西,色香就不用說了,味道更是不輸任何一家五星級餐廳。她隔三岔五做些小點心帶到事務所來分享給大家,每次都被眾人哄搶一空。

「早上時間比較匆忙,」夏見靈不好意思地說,「所以做的數量不多,每個人拿一個嘗嘗吧。」

錢錢身上裝了美食雷達,鼻子特別靈,夏見靈一進來她就聞到香氣了,知道今天又有員工福利。所以夏見靈把點心拿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比別人更快一步地站到夏見靈面前了。

蛋黃酥小小的,一個也就荔枝那麼大。錢錢一口咬掉半個,好吃的想哭。

「靈姐,」她口齒不清地說,「我要是男的,我一定娶你回家!」

「別胡說。」韓聞逸居然小小地瞪了她一眼。

錢錢:「?」她想娶夏見靈,礙著韓聞逸什麼事兒了?

隨後趕來的肖巴壞笑着說:「喲,老大吃醋了?老大你怎麼連姑娘家的醋都吃啊?」

錢錢怔了一怔。她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事務所里一直有傳言,說韓聞逸和夏見靈是金童玉女,同是名校高材生,畢業后又一起合夥來開事務所,雖然對外不承認,但他們私下裏可能已經在交往了。

她舔了舔嘴唇。兩秒后,她垂下眼繼續認真地啃手裏的蛋黃酥。

「靈姐手藝這麼好,咱們老大以後可有福氣了。」肖巴一邊繼續沒大沒小地繼續調侃著,一邊伸手去拿一個蛋黃酥。然而他伸出的手撈了個空。

——在他碰到袋子之前,夏見靈撤回了手。

「你沒份^_^」夏見靈說。

肖巴:「……」

「你的嘴太忙了,」韓聞逸涼涼地幫腔,「應該沒空吃東西。」

肖巴:「……」他到底說錯了什麼,怎麼同時把兩位老大都給得罪了啊TT_TT

錢錢啃完了一個蛋黃酥,好吃得想舔手指,眼睛忍不住往袋子裏瞅,很想再吃一個。

同事們一個接一個地拿,袋子裏的蛋黃酥越來越少。就連越明宇都面無表情地過來拿走了一個。眾人都拿完,袋子裏就剩下最後一個蛋黃酥了。錢錢的目光黏在上面挪不開。

「給你^_^」夏見靈把最後一個蛋黃酥交到錢錢的手裏。

錢錢眼睛一亮:「謝謝靈姐!」

「那是我的……」空手回到座位上的肖巴欲哭無淚。

錢錢捧著最後一個蛋黃酥打算大快朵頤,卻感覺後背有一道目光盯着她,看得她背脊發涼。全辦公室的人都品嘗到了夏見靈的手藝,人人都在稱讚好吃得不得了,唯有肖巴連點碎屑都沒嘗到,幽怨的心情可想而知。

錢錢想了想,放下了手裏的蛋黃酥。

夏見靈正準備離開,卻聽見錢錢小聲問她:「靈姐,我可以給別人吃嗎?」

夏見靈微微一怔,旋即目光柔和地看着錢錢,同樣小聲地回答道:「是你的,你做主。」

於是錢錢就捧著最後一個蛋黃酥回到了座位上。

夏見靈先進自己的辦公室去了,韓聞逸還在外面,和劉小木說話。

「小木,今天有人預約諮詢嗎?」韓聞逸問劉小木。

劉小木作為韓聞逸的助手,手裏有韓聞逸的諮詢安排表。一旦有人預約韓聞逸做心理諮詢,他會立刻做好登記,然後通知韓聞逸。然而他連看都沒看安排表就回答:「沒有。」

韓聞逸近期不接諮詢工作,所以他手裏的諮詢者其實只有張瓏一個。只要張瓏不來預約,那他就沒有諮詢任務。

韓聞逸搖了搖頭,顯然有點失望。

「老大,」閑不住的肖巴又開始八卦,「上次找你諮詢的是個女孩子吧?你每天早上來都要問問人家有沒有約你,那個女生是不是長得特別漂亮啊?」

韓聞逸挑眉,目光轉向他:「你想說什麼?」

肖巴忙吐了下舌頭:「沒有沒有,我就開個玩笑。」

事務所里都是年輕人,大家沒有上下級觀念,平時開玩笑什麼的都很隨便。

韓聞逸淡淡道:「有些玩笑不可以亂開。」

肖巴立刻噤聲了。

劉小木問韓聞逸:「老大,要不要我給她打個電話,說服她繼續來接受心理諮詢?」

韓聞逸搖頭:「不。你記住,每一個來訪者必須是自覺自願踏入事務所的大門的。如果他們是被強迫的、被誘惑的,甚至有一丁點不是心甘情願的,我們就很難幫助他們。」

只要來訪者有那麼一點心不甘情不願,他們就很有可能對心理諮詢師有所隱瞞或者欺騙。這樣一來心理諮詢師非但幫助不了他們,甚至有可能使情況惡化——他們發現心理諮詢並沒有起到效果,但他們並不會認為原因出在自己不夠坦誠。以後他們很可能會更加抗拒對人吐露心聲,並且心理負擔也會加重。

劉小木很無奈。他知道韓聞逸最近雖然不接受其他來訪者的諮詢,但他的工作其實特別忙。事務所里一大堆事情等着他處理,他還要錄製網絡節目,很難擠出時間接待來訪者。但他還是每天早上都問一下,如果有張瓏的預約,他會先推掉其他工作,優先接待張瓏——畢竟這件事情他已經開始做了,他就希望能做好。

「會不會是因為諮詢費太貴了……」錢錢突然開口插了一句。

眾人的目光都聚攏到她身上。

「呃,我隨便猜的,」錢錢說,「畢竟一個小時的諮詢費就大幾百上千,不是所有人都捨得花這個錢……」

韓聞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要不下次她再來,我們給她打個折?」劉小木覺得錢錢的說法有道理。作為一個手頭很緊的大學生,他也知道諮詢費這道門檻會把很多人擋在門外,「就說我們在搞優惠活動?」

可是韓聞逸又一次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不行。」他說,「我們可以在合理範圍內把價格訂得低一點,但是一旦訂下了,不管是打折、免單、買幾送幾,一律都不可以。」

「哎?為什麼?」劉小木懵懵懂懂的。

韓聞逸掃視了一圈辦公室。外面還有很多同事在工作,他們在這裏交談,會影響其他同事。於是他說:「來我辦公室吧,我慢慢講給你聽。」

劉小木趕緊抱起筆記本跟着韓聞逸往他的辦公室跑。

等劉小木和韓聞逸離開以後,錢錢拿出了剛才夏見靈給的最後一個蛋黃酥。

「八哥,」她捧著蛋黃酥在肖巴面前晃了晃,「你想吃嗎?」

肖巴咽了口唾沫,用力點點頭。

錢錢便把蛋黃酥遞過去。肖巴一把接過,整個囫圇塞進嘴裏,一邊吃一邊感動地噴屑:「小錢錢,你對我真好。」

錢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法,不禁嘖了兩聲。

「老大和靈姐肯定很喜歡你。」她說。在事務所里她就跟着大家一起管韓聞逸叫老大。

「啊?」肖巴不解。剛才他們還剝奪他吃點心的權利呢,這也叫喜歡他?

「老大很討厭別人在男女關係這種事上跟他開玩笑的。」錢錢托著腮說,「以前上學的時候,他有個同學經常在他面前說這些,結果他特別嚴肅地要求別人道歉,把人家給嚇壞了。」

肖巴一愣。事務所里的人知道錢錢跟韓聞逸是打小就認識的。

「而且別說靈姐了,像我這樣臉皮厚的,大庭廣眾調侃我的男女關係,我也會有點尷尬的啦。」錢錢又說。

她跟韓聞逸相識多年,她知道韓聞逸從小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隨便將男女拼湊在一起的低俗玩笑。看韓聞逸剛才的態度就知道,他現在依然不喜歡這樣的事情。夏見靈也同樣,作為一個女生,想必她不會喜歡別人當眾拿她的男女關係打趣。

——假如他們之間沒什麼,這樣的玩笑會讓他們尷尬和反感;假如他們真的有什麼,既然他們不說出來,就說明他們不想讓人知道,不想成為大家的話題。

肖巴咽了口唾沫。蛋黃酥比較干,他有點噎住了。

「所以他們肯定很喜歡你,你看靈姐最後還是讓我把蛋黃酥拿給你吃了。肯定是你平時工作表現特出色,」錢錢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厲啊兄弟。」

肖巴把蛋黃酥徹底地咽了下去,看向錢錢。這漂亮小姑娘臉上的表情依舊和平時一樣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但他知道,錢錢是好意地在提醒他——他剛才說的話,的確是有點不妥的。他本來沒在意,可仔細想想,整個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拿到點心,韓聞逸和夏見靈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如果不是錢錢幫他討了個台階下,他就得承受這份「殊榮」了。

肖巴不好意思摸了摸頭:「……謝謝你,小錢錢。」

錢錢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蛋黃酥是靈姐做的,也是她同意我給你的啦。謝我幹嘛,謝靈姐去唄。」

她在和肖巴交談的時候,一直有意地壓低了聲音。她的位置在靠窗的地方,從距離上來說應該只有肖巴和坐在她對面的越明宇有可能聽見——但越明宇整天戴着耳機,就算大聲吼他也聽不見。

美味的蛋黃酥已經沒有了,錢錢咂摸回味了一下殘留在唇齒之間的香氣,伸了個懶腰,開始幹活。

對面的越明宇漫不經心地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韓聞逸去美國讀書好些年了,每年也回來幾趟。如今錢錢看他,雖已有了一半的陌生,卻還有一半的熟悉在。剛才在包間里當着長輩的面她裝得挺老實的,眼下一離開長輩的視線,就一點不客氣了。

「怎麼?」韓聞逸抽了兩張紙巾把手擦乾,「不歡迎我回來?」

「當然不歡迎。」錢錢撇嘴,「你一回來,等於給我媽立一參考坐標。我媽以後還不得看我哪哪兒都不順眼?」

韓聞逸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錢錢媽把他當「別人家的孩子」這事兒他是知道的。不光錢錢媽,整個大院裏,沒幾家父母不拿他當榜樣來教育孩子的,導致他在院裏不知道被同齡的孩子們翻了多少個白眼。

他又能怎麼辦呢?是故意把考試都考砸,還是去教育別人家的父母?他在那個年紀的時候,好像做什麼都不合適。

「高處不勝寒啊。」韓聞逸半真半假地感嘆。

「……」錢錢翻他一個白眼,「說你點好話你還就得瑟上了。做人怎麼這麼不謙虛?」

韓聞逸一臉理所當然地扯了兩張紙擦手。錢錢還真就沒法說他什麼:人就是這麼優秀,要是瞎謙虛,反而顯得特別不真誠……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欠揍的人?

「你今年畢業了?」韓聞逸擦乾手之後,轉移了話題。

錢錢眼神閃爍了一下:「……嗯。」

韓聞逸似乎發現了她的不自然,盯着她多看了兩秒。

「工作定了嗎?」他問。

「還找著呢。」

「那你準備做什麼?」韓聞逸繼續問。

錢錢略微猶豫了一下。她學藝術設計,其實就業的方向還挺多的。

「可能……找家互聯網公司,做UI吧。忙是忙點,不過工資多嘛。」錢錢說,「你問這麼詳細幹嘛?你準備給我介紹工作啊?」

「我這裏正在招人。」韓聞逸說,「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這裏試試。」

錢錢先是一愣,隨即眉毛擰得要打結。

「算了吧!你是要給我介紹工作,我還考慮考慮。你讓我去你那兒工作?打死我都不幹!小時候我媽沒少跟我說……」錢錢模仿起錢美文的口氣,「『你看看人家韓聞逸,門門課考滿分,各個老師找他當課代表。你要是不好好學習,以後人家當老闆,你只能給人家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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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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