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山無棱、天地合

人文科學上有一種說法：某個人若是孤獨太久了，自然而然的便會因為渴望『群體生活』，衍生出諸多幻覺來。醫學上把這種幻覺稱為精神分裂，而神學上則是喊為『魔怔』。

沒錯，在李志看來，神神叨叨的『東古大帝』，就是因為一個人在地底下被埋的時間太久，進而精神分裂了。

什麼賭約，什麼來來去去，丫的翻來覆去不就你一個人嗎？

當然，內心吐槽歸吐槽，對於這精神分裂大能的強大，李志是沒法質疑的。所以不管是想與不想，李志都不得不無奈的捲入了其安排之中。

在李志清晰的記憶裏面，恍如永恆黃昏一般的世界中，在湖畔那背對世界的中年人神神叨叨的妄語后，整個空間驟然崩塌變化。待到他再次清晰過來之際，那片恍若夢境一般的世界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確切的說，李志也不知道那片世界到底有沒有存在過，因為當他須臾間錯亂之際，自己已然置身於帶着點兒微冷秋風的山野之中。

這片山野是哪兒不用說李志也知道，赫然正是大白山深處那斷崖所在。腳下不過五六步開外的地方，正是那張牙舞爪漆黑一片的山崖裂隙，甚至於透過這裂隙不斷傳出的磅礴靈力都沒有絲毫的變動。

『莫非小爺是產生幻覺了？』

親身感受過裂隙之下的情況，現在卻屁事兒沒有的站在外面，李志內心不由得冒出一大串問號，不過這種疑問僅僅是一閃而逝，因為當裂隙內噴涌而出的靈氣撫到自己身上之際，一聲劍鳴鏗鏘而起。

「劍光通靈，氣運傍身，天道波動~~」

「這…這竟然是傳說的天…天道之劍！！」

伴隨着劍鳴的鏗鏘，一道道驚呼、恐慌、羨慕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李志甚至不用去多感知便知道，這些出聲讚嘆不已的，都是崑崙修道界考察團成員。

原來，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出來了，而是進入裂隙之下世界的人都已經出來了，並且還散落在了這片廣闊山林的各個角落。

「天道之劍千年現世一回，其內蘊含天地間最無上之大道，持此劍者，無一不有着誅仙弒神之神通。」

「這小子實在是……」

驚駭不決的聲音持續出現，卻在某一瞬間戛然而止，散落在廣闊山林各個角落的修道者們，情緒在這一刻都有了驚天的變化。

錚錚~

兩道不同音調的劍鳴之聲驀然傳出，攪得靈氣混亂規則無序的山野之間，又有兩道白光亮了起來，與杵在裂隙邊上的李志形成了一種三足鼎立的對峙。

遠處神光映襯之下，一名衣袂飄揚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淡然而立，眸光中某種叫做明悟的東西逐漸浮現；而另一個方向的光芒之下，掩映的卻是一名渾身黑紗僅可見妙曼身形的女子。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恍若傳說中的太極圖案一般相互映襯，但這份交融的圖案之中，卻是有着極大的差異性。

白衣男神這邊恍若陽光一般的清澈，某種叫做正氣傲骨之類的東西揮之不去；而黑紗妙曼女子那邊則是如同深淵一般的黑暗，唯一能讓人看個大概的眼中，閃爍出的儘是悠悠野望與慾念。

當然，這看起來一正一邪的對立也不是沒有共通之處，至少二人的神色中都有一直叫做『原來如此』的意味兒傳達出來。

「一劍化為三，歸一方可通天地，千年前東古大帝究竟是在與誰博弈？」

悠悠聲響清澈見底，帶着一直固有的男神俊美氣，白衣男子輕輕一聲質問，明悟的聲音中有着更大的疑惑傳了出來，只不過這一回，他沒有愣住。

「李志，謝過你的救命之恩，放心吧，縱然天道之劍殘缺，千秋今生無法握住此通天徹地之劍，也絕不會與你為敵。」

「不過道劍不全，勢能不聚，依舊有千萬種可能，方才在那方世界中想必你已經看到，貪慾的盒子一旦打開，那將會是何等的瘋狂。」

「萬事小心，你我就此別過，今後千秋將尋一人跡罕至之地隱居，未至大乘睥睨之境，絕不輕涉塵世。倘有一日千秋被人追殺至身死，此劍願你可得之。」

淡然一別，帶着幾絲叫做前途未卜的意味，白衣男神身形閃爍，原本三足鼎立的白光瞬息間變平息了一道。

「呵呵，正與邪么？」

隨着千秋的消失，黑紗妙曼處傳出一道誘人深陷的嬌笑，這笑聲中蠱惑意味濃郁到了極點，須臾間整片山林中人們的心神都如同踩進旋渦一般朝着她凝聚過來。

「既是博弈，他為正，吾為邪，多出一人為之奈何？」

「李志啊李志，你能告訴本尤物，你是哪一方？」

輕輕然一聲嬌嘆，單單是喊出『李志』這個名字，就險些讓李志心神失守不自然朝她走過去，腦中大喝一聲『妖精哪裏走！』李志勉強穩住心神，再打眼朝遠處一瞅，朦朧黑紗之間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張唇紅色誘人至極的小嘴。

唇紅齒白美若海棠，單單是驚鴻一瞥的嘴唇，便讓李志心臟莫名其妙的多跳了三下。別誤會，這不是一見鍾情或者說春心萌動那種心跳加速，而是完完全全徹頭徹尾的悚然。

因為李志看得很清楚，那張海棠花般的迷人小嘴邊上，有一條如同靈蛇似的舌頭劃過。

舔嘴唇，這個普通簡單得讓人無語的動作，被這黑紗女子做出來，竟是有無窮的野望與壓力如同泰山般衝擊而下。

「簡而言之，小爺已經被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給徹底盯上了，而且還是山無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都特么不可能化解那種矛盾。」

在暮色中那黑紗妙曼的影子消失的最後瞬息，李志在心裏面默默的念了一首詩，旋即便將黑紗女子葉傾城帶來的危機感拋開了。

開玩笑，野望歸野望，對手歸對手，小爺從來都不是怕事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