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可愛
霍清之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了自己想問她的衝動,只是輕輕的說:「有點累。」
任雨晴:「哎?是在劇團排練么?」
她的神經一下子緊張起來,霍清之第一次參演話劇,對於這種需要強大感染力的事物,很多人會控制不住自己。
世人只知道出演電影會容易入戲,可他們不知道有一種更需要燃燒的事物,叫做話劇。
霍清之的聲音聽起來都有點疲憊,這在她身上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她輕輕嘆息一聲,道:「嗯,我剛剛排練完兩場。」
任雨晴:「那你現在可以回家了么?」
她一邊跟霍清之說著話,一邊在心裡暗自琢磨,等會給周佩發一條簡訊,提醒她給霍清之準備牛奶。
霍清之嘆道:「是啊,我可以回家了,在門口了,你的奶茶很甜。」
任雨晴:「是嘛!你喜歡喝這個口味么?我下次再給你買呀。」
任雨晴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劇團排練和演出,是多麼累的事情。
話劇乍一看錶演強度不大,一周至多只要出演兩場,可是話劇所要求的高度集中力和瞬間爆發力,讓演員出演兩場的強度,遠遠勝過於出演一部完整的電影。
任雨晴覺得,霍清之第一次接觸話劇,想必是需要更多的關心。
她握著手機,站在劇組的酒店門口,在小花園裡散著步。
這家酒店臨近著名電影拍攝城,已經非常習慣接待明星,因此安保措施很強。
小花園面積雖然很小,但小池塘和卵石路一個不少,有高大濃密的樹木,包圍著如綠色寶石一般的池塘,池塘中偶爾有幾尾金魚游過,搖著鮮艷的紅色魚尾,盪起一陣陣水波。
任雨晴盯著金魚,隨手撒下去一把麵包干,看著金魚一擁而上,將麵包干瞬間搶食乾淨。
她有幾分緊張的等待著霍清之的回答。
霍清之:「好呀,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任雨晴:「……!!!」
任雨晴感到十分欣慰,天啊,霍清之長大了,會關心人了。
任雨晴:「我……我沒有啦,我比較想你。」
霍清之的心漏跳一拍,任雨晴這句簡單的話,像一隻小鉤子,瞬間勾住了她的心臟。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任雨晴對她的感情,是變多了還是變少了?
霍清之一時間想不明白,只好輕輕的回答她:「我也想你。」
可是,既然任雨晴都說了想她,那麼,她不會是討厭她了。
那這樣的話,為什麼跟她的合約,只續約一期呢?
霍清之這樣想著,又感覺自己的心情暗了下去。
周佩提前回家做飯了,此時道路上只有她一個人。
兩邊是閃著暖黃色光芒的路燈,有點古舊的店鋪依次排布在道路上,擺放著西瓜水果或者是飲料雜貨,偶爾有追打吵鬧的小孩跑過,後面跟著一兩隻白色的小狗。
這種生活感強烈的場景,讓霍清之覺得有一絲心安。
任雨晴很久沒有說話,電話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奇怪的是,這種沉默沒有讓霍清之覺得難過,反倒是讓她更加清晰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微風,柔和的風吹過空氣的細小聲音,慢慢出現在她的耳邊,有一片樹葉從楓樹上落下,正好落在她的腳邊。
任雨晴終於開口了,道:「啊……是嗎?我以為你不會想我的。」
霍清之:「怎麼會?」
任雨晴:「嗯,感覺吧,其實你不是很信任我。」
落日的餘暉太美,令任雨晴一時失去了理智。
她有太多的話想說,有太多的事想告訴霍清之,只有一絲本能在拉扯她,讓她不要將她的秘密說出來。
同樣,那一絲本能也讓她不要將她的心說出來。
患得患失恐怕是愛情本來的樣子,任雨晴從未想過,自己經歷了這麼長的時間,和這麼多的事情,竟然依舊會為此傷神。
霍清之聽完她的話,第一反應是質問。
她想問問任雨晴,為什麼你只跟我續約一期?
聽到這個消息時,霍清之覺得她的世界,小小的塌陷了一塊。
剛剛排練之中,那種遺留的情緒一瞬間湧上頭腦,讓她給任雨晴打了這個電話。
這個時候又有點冒頭。
只有在她想到電話的那頭是任雨晴時,霍清之才能夠冷靜,從這種感覺中抽身。
霍清之:「不是這樣的,我對你有信任,只是有些事真的暫時不能告訴你,不僅僅是你,任何人我都不能說。」
她深呼吸一口氣,沉思了幾秒,認認真真的說:「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還沒有想好。」
任雨晴被她的話瞬間擊中。
她知道霍清之對她有所隱瞞,甚至也隱隱猜出霍清之對所有人都沒有坦誠,但她從未想過霍清之會用這麼直白的語氣說出來,將她的心告訴她。
任雨晴長嘆一口氣,誰說霍清之是不懂情感的冰山?
這種坦誠比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套路,更加令她心動。
任雨晴:「沒關係的,我可以等你。」
霍清之:「謝謝你。」
任雨晴:「其實,我也有事對你隱瞞,是的,我也沒有想好,如果我有一天想清楚了,我第一個告訴你,好嗎?」
霍清之輕笑起來:「好呀,如果我想清楚了,我也會第一個告訴你的。」
說完這句話,任雨晴感覺自己因為重生帶來的那股壓力,那種包圍了她好幾天,讓她難受卻又說不出口的感覺,終於漸漸消散了。
她雖然沒有跟霍清之明說這件事,也沒有跟霍清之真正談起她的心情,可是,有一個人願意為了她的事而等待,任雨晴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產生了羈絆。
自從重生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從重生到這個十九歲少女身上之後,任雨晴不是沒有恐慌過的,她並不是那種會對這種事安之若素的人,只不過是多年的生活經驗,給了她一些淺薄的慰藉。
任雨晴:「好的呀,我會等你告訴我的。」
霍清之沒有說話,一陣沉默出現在電話之中,可是這種沉默是愉快的,令人安心的。
這一瞬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街道兩邊的店鋪依舊破舊,但擺放的西瓜和飲料彷彿都染上了一層亮色,那些昏黃的燈光變得明亮起來,就連微風都是那麼輕快。
霍清之:「我有一些地方想去,你願意陪我嗎?」
她有些緊張的等待著任雨晴的回答,任雨晴會願意陪她去嗎?
她想去那些讓她頭疼的地方看一看,霍清之總覺得自己重生之後,缺失了一部分的記憶,又或許是缺失了一部分的自己。
重生之後的她是不是還她?
霍清之在閑暇的時候,會常常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或許是去找到答案的時候了。
她雖然可以泰然的享受這被饋贈的人生,但她在那些被前塵舊事糾纏時的痛苦,同樣是真實的。
任雨晴:「好呀,我可以陪你去。」
不要說的陪霍清之去什麼地方了,任雨晴覺得霍清之提出的要求,她是沒有辦法拒絕的。
更何況,她願意跟霍清之去更多更多的地方。
霍清之:「我等你拍完戲。」
任雨晴:「嗯,我這次大概要拍一個多月,這邊的劇組還挺嚴格的。」
霍清之:「是有批評你嗎?」
她有點緊張,劉導的嚴格在業內知名,許多實力演員到了他手上,尚且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任雨晴這樣的新人,哪怕第一場戲驚艷到了他,後面也難免有些難。
任雨晴:「沒有呀,是有人老是NG。」
霍清之:「………………???」
她可還記得當年拍《煉心》的時候,任雨晴才是那個老NG的人,現在輪到任雨晴來說這種話,真是有點讓她不適應。
任雨晴:「是真的,別人老是NG,我還好啦。」
這還是謙虛的說法了,她何止是還好,她的戲基本上沒有被劉導說過一句不好,還經常誇到天上去。
現在《轉機》劇組都在說,要是沒有任雨晴,這個劇組的氣氛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霍清之:「啊……那你很厲害呀,劉導很嚴厲的。」
任雨晴驕傲的一抬頭,說:「那當然咯,我演技很棒的。」
霍清之想起她和任雨晴對戲,任雨晴確實是從來不落下風,甚至會比她表現更好,因此沒有否認這句話。
以前,她想到任雨晴一夜之間開竅,還會有點小小的嫉妒。
憑什麼就是她了呢?
可是,現在她想到任雨晴的演技這麼好,滿滿都是開心和驕傲。
說句令人害羞的話,霍清之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演技這麼好,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因此,她不由得笑起來,溫柔的說:「是呀,你的演技很棒的。」
被霍清之這樣誇獎,任雨晴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幹嘛啦!也就一般般好啦!」
霍清之:「是是是,一般般好。」
任雨晴又不滿意起來:「怎麼了怎麼了!你覺得我演技不好嗎?!」
霍清之無奈了,不知道怎麼回答。
半餉,她只好說:「沒有呀,我覺得你演技很棒,你人也很可愛,你是最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