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剩下兩人時,木言謹將她的手拉進衣服口袋裡交握著,慢慢散步回家。

到家門口時,他側轉過身與她面對面。「單,怎麼了?」一路無話的她心情顯得有些低落。

他關懷的語氣與擔憂的神情讓她心頭一暖,往前一跨,偎人他懷裡,環緊他的腰。

「木言。」她的聲音軟軟的,帶點依賴意味。

「嗯。」

結果她只喚了他一聲就沒了下文。

他沒有催她,只是伸手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耐心十足。

她的異樣從見到季悠堂開始持續到現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相信他也可以是很好的傾聽者。

「季先生的女友沒有罹癌,是醫院誤診了。」半晌,她說出了令人震驚的事實。

木言謹的手停頓下來。

「檢查報告被錯置,後來醫院也察覺了,正打算通知她再回醫院重新檢查,沒想到……」單純嗓音低低的:「後來醫院怕惹事,偷偷將報告換掉,當作沒這回事。」

木言謹聽得心情沉重。

因為罹癌,怕拖累季悠堂,怕季悠堂眼睜睜看著她一步步邁向死亡卻無能無力,所以選擇提早結束自己的生命,沒想到卻是……

「「她」跟你說的?」

「嗯。」單純閉上眼睛,「她要我不要告訴季先生實情,怕他難過自責,也怕他去告醫院,惹得官司纏身,生活不得安寧。」嘆口氣,「她只怪自己太衝動,如果當初有再去另一家醫院檢查的話,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低頭,他溫柔地吻上她的額。「人的一生總是不斷地在做選擇,也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所以才說人生掌握在自己手裡。」這是他父親對他說過的話,「這樣的事實雖然令人感到遺憾,但我們也只能藉以警惕自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就算最後真的活不了了,至少已經為自己的生命做了最大的努力。」她抬頭看他。「就像當年你努力活下來一樣。」

「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能死,不能讓母親與父親傷心。」他用手指將她的發勾到耳後。「如果那時候就知道你的存在,我的意志力應該會再強一分。」

單純被他逗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把你抱進懷裡時,身體抖得多厲害。」她解開他的大衣鈕扣,手沿著他的胸膛滑上他左肩。「你那血肉模糊的肩膀看得我的心都涼了。」她順著他的鎖骨一直摸到肩頭。「還好組織里的醫生確實頂尖,才能讓你恢復得這麼好。」

他伸手按著她停留在肩膀上的手。「光用摸的就知道我恢復得好?」

「不然你要脫給我看嗎?」

「有何不可?」他的聲音醇厚中帶著誘惑意味。「想看嗎?」

話語中噯昧的暗示她聽得懂,也就因為聽懂了,所以臉頰不受控地慢慢紅起來。

他看她的眼神,專註中融著不容錯辨的情慾,像一張朝她撒過來的網,慢慢罩住,緩緩收攏,而她既躲不開也不想躲。

「你別看我兒子長得一副萬人迷的樣子,他的個性可是完完全全遺傳到我,死心眼一個。」

「一旦他認定的人,就不會變,打死他都不會變心,跟他老爸一模一樣。」

木大叔之前說過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從她心頭冒了出來,讓她忍不住笑了聲。

「怎麼突然笑了?」她甜美的笑容讓他看得人迷。

搖搖頭,抬手撫上他的頰,將他勾人心魂的容貌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容貌,不過分陰柔,也稱不上陽剛,就像古代那種氣質優雅出眾的書生,讓人想一看再看。

最後,她的目光與他交纏,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出那一句:

「看了,要負責嗎?」

大冬天的,單純卻不得不降低水溫洗澡。

她需要冷靜,需要平心靜氣,不然從頭到腳因為情慾而泛紅的身體,怎麼出門見人?

等一下她還要到樓下商店買東西,再不快點平復心緒,約好在木言謹家裡看電影的時間就快到了,她可不想在買東西的時候被逮個正著。

而當她背著鼓鼓的背包準備按門鈴時,門卻開了。

「木言?」單純看著穿上外套的他。「要出去?」不是要看電影嗎?

尷尬之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我去買個東西。」

「吃的我都買好了。」她獻寶般地拍拍背包。「夠我們兩個吃了。」

「我……」他抿抿唇。「買別的。」他有些不自在地調開視線。

看著他略帶赧色的異樣神情,單純好似想到了什麼,抿嘴偷笑著。

「不用買了。」她扳過他的身將他往屋裡推。「我買了。」

木言謹愣了下。「你……你買了……」他欲言又止,懷疑單純說的是他所想的。

「嗯。」看著他一副困擾的模樣,她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句:「保險套。」然後不再看他,快步進屋去。

驀地,木言謹的耳朵紅了。

看著急急躲進屋去的單純,他的眉心皺了皺——讓女人去買這種東西,實在不大應該。

進屋,他脫去外套放在沙發上,而單純已經將零食全搬出來放滿整張桌子。

「你怎麼知道要買哪一種保險套?」

「噗……咳咳……」單純被水嗆紅了臉。

他拿開她手中的杯子,遞上面紙輕拍著她的背。「上網查過?」

「沒查過。」她的額頭抵著他胸口,聲音還帶啞:「看過電視廣告,憑印象買的。」

「如果是樓下商店買的,我記得只有一種品牌。」

「你買過?」單純訝異反問。「跟誰用?」這一句就說得哀怨了。

然後,她如願收到一記彈額回饋。

「話怎麼聽的!」他的手指扣著她下巴。「我看過。」

「喔。」單純鬆了口氣,笑了。「那你剛剛要下樓去買這個,想跟我做?」

木言謹無奈地抬手扶額,這女人說話,還真是……

「那你買這個,想跟我做?」

「想。」回答得真乾脆。

他又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感覺耳朵又熱了起來,他投降般地舉手,退離她兩步。「先看電影。」

揚唇一笑,單純乖乖到沙發坐好。

今天看的是一部名為「stillAlice」的片子。

片中描述一名認知心理學教授兼語言學家,被診斷罹患遺傳性基因變異的阿茲海默症后,如何堅強起來、如何承認身為精英分子的自己需要自助也要求助。

她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病,持續以各種工具訓練記憶力、從事各種活動,持續跟醫生溝通,設法了解與疾病有關的知識並參加相關研討會,甚至在女兒的協助下完成演講稿,反覆練習,只為了在聽眾面前發表演說分享自己的情況。

因為記憶力的下降,剛念過的句子可能下一秒自己就忘記剛剛念過,所以當她用螢光筆畫過每一句念過的句子好提醒自己時,單純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了。

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她偷偷瞄了身旁專心看電影的木言謹一眼,然後拿起棒子餅乾慢慢啃著轉移情緒。

她真的是用啃的。

像兔子啃紅蘿蔔一樣,用門牙一點一點地咬著。

餅乾很紮實,啃起來聲音特別清脆,不知道啃到第幾根時,她咬在嘴上的另一半餅乾被人一口吃掉了。

「你讓我無法專心。」吃了她餅乾的木言謹嘴唇仍貼著她的沒有移開。

這句既像埋怨又像寵溺的低語,讓單純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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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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