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4下山

…

雙子塔天台。

司徒若楠雙手輕扶著欄桿，俯瞰著這座城市的夜景。再璀璨的燈光也有被滅的時候，難道這就是吳萊的人生？曾經風雲，現在落幕！

如今吳萊體內只是恢復了些許內力，或許他已經痊癒，或許只是表相……現在她只想讓吳萊恢復所有內力，放眼當今華夏，有這種良方嗎？

更何況三天之後就是吳萊和呂祖約定的日子，江湖人之間，只要約定，就一定要出戰。

江湖規矩如此，百千年來不曾改變。

她在愁吳萊應該如何面對呂祖。

放棄嗎？

這不像吳萊的風格。

即便呂祖手下留情，吳萊能堅持一掌嗎？

早在一年前，呂祖已摸到聖境門檻，恐怕這一年間早就突破，擁有聖人力量的呂祖，吳萊那個病體能承受住輕描淡寫的一擊嗎？

她想擅作主張，放棄這場約戰，然而呂祖行蹤不定，她完全無處可尋，只能是兩眼瞪着發乾。

真的沒有辦法嗎？

吳萊走上天台，將手中的大衣披到司徒若楠肩上，笑道，「你心裏想什麼我難道能不知道？」

司徒若楠早就感覺到吳萊的氣機，平靜道，「你知道又能如何？難道就這樣面對嗎？」

吳萊背靠欄桿，感嘆道，「有些事情，我們人是真的無法做到，我沒那麼貪心，一身非凡的本事沒了就沒了，不是還有你們嗎？」

司徒若楠凝著面容，「你真的能放下嗎？」

吳萊看了一眼下方璀璨的華燈，平靜道，「我吳萊隨性，還有什麼是不能放下的？若楠你多慮了，我不會和呂祖前輩硬拼的，不就是認個輸嘛！」

「你能做到？」

「當然嘍，天下這麼大，沒有誰是不敗的！」

…

聽到這幾句話，司徒若楠才長舒了一口氣。只要不為了面子死拼，她也就沒必要擔心什麼了。

一處青山下，茅亭旁，一位白髮老人正盤膝打坐，身旁雲氣瀰漫，就好像仙人一般。

轟…

夜空下黑雲涌動。

一道驚雷從空中劈落而下，只見那位老人左臂高抬，龍影從掌間疾涌而出，向那道驚雷衝去。

咔…

雷動九天。

白髮老人面無表情，隨即釋放真境界九勢之力，九道龍影飛速升空，出現龍騰萬里的盛景，彷彿要把蒼穹撕裂似的，緊接着九道驚雷齊齊墜落。

九雷和九龍碰撞的那一瞬間，青山百里齊震，同時白髮老人身後湧出數道金光，體內氣機涌動。

真境內力逐漸轉化為聖力。

驚雷去，聖門開！

白髮老人灰色麻袍輕揮，夜穹上翻滾的黑雲一擊而散，月光垂落四方，老人那張枯面泛出些許光澤，有幾分鶴髮童顏的味道，長舒一口氣，起身仰望蒼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

原來突破聖境還需度過九雷之劫，踏入聖門，扛下雷劫才能算是真正的聖境，想到這些，老人輕嘆一聲，原來江湖武學真是沒有盡頭。

蒼穹之高，何力能攬那輪明月？

面露苦笑，不在多想。

他有生之年能突破聖境已是不敢想像的事情，哪裏還敢有更高的奢望？沖蒼穹躬身行禮，以示武人對武道的敬畏。

呂祖！

…

青山茅亭旁。

立着一座孤墳，雜草不染，可見有人悉心處理。

呂祖提着一壺老酒坐在碑前，仰頭痛飲，褶皺的眼角泛著淚漬，往事一幕幕浮現，彷彿就在昨天，當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她沒有相伴青燈古佛！

為了追上他的腳步，一心向武，誰曾想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已至於後來形同陌路……

「小蕊，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放棄這一身武修，陪你浪跡天涯，辜負了你一片真心，我呂祖有什麼資格稱祖？有什麼資格稱聖？」

「成就聖境又如何？能換回你分秒笑顏嗎？」

呂祖淚目。

初入江湖時一心向武，不懂兒女情長，明悟的那一刻，早已物是人非，人世不就是如此？

直到失去才能幡然醒悟！

一股老酒入肚，其烈程度不亞於火在燃燒。

肝腸欲斷！

呂祖將墳頭一根雜草取掉，悠悠轉身，背對墳頭，說道，「小蕊，這是我進入聖境第一戰，也是最後一戰，江湖人最重的就是約定，待我歸來，我們就在這青山中相廝守！」

當天，呂祖出山。

華夏江湖僅剩的最後一位聖人，只為約定而戰。眼中完全沒有勝敗，只有最初的約定。

洞庭一戰。

對於呂祖而言，這是信仰一戰。

之後他便要徹底退出江湖，償還所欠情債。

…

燕京雙子塔。

吳萊和司徒若楠沉默半天。

三天之期過了今夜，僅剩下兩天，看來吳萊恢復巔峰已全然沒了希望，她心中莫名多了些傷楚。

她是江湖人，自然能明白吳萊此時的心境，強顏歡笑的成分更多些，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誰願放棄手中隻手遮天的能力？恐怕沒有！

呼…

司徒若楠突然體內飆升內力，美眸閃著兩道熱光，踏向吳萊，「無論如何我都要讓你有面對呂祖的底氣，把我這一身真境內力你！」

吳萊本以為司徒若楠已看開，沒想到她還是那麼執迷，避開司徒若楠，苦笑道，「若楠，你難道不明白什麼是拔苗助長？我現在體內雖然恢復了內力，但是我的身體根本無法承載真境勢力的負荷，你怎麼糊塗了？」

司徒若楠低着頭，美眸熱光漸散，「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直面呂祖，沒有其他意思的！」

吳萊將司徒若楠攬在懷中，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和呂祖拚命的，都答應過你了，還不相信我？」

…

司徒若楠沒有應聲。在外人眼中，她是無比強勢的江湖人，然而在吳萊面前，她就是一個小女人，也需要臂膀來保護和關心……

天台門口的蘇夢允和上官嫣然面面相覷，看到司徒若楠她們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為了你我可放棄一切，她眼中沒有江湖，只有他！

上官嫣然感嘆道，「究竟什麼是江湖？我不懂！」

蘇夢允夢囈道，「我也不懂，大概吳萊的江湖就是若楠，相反若楠的江湖也是吳萊！」

「夢允，你……」

「我們對吳萊的愛遠不及若楠百分之一！」

蘇夢允嘆道。

上官嫣然結舌道，「但…但是我們不差她分毫，這三年來你哪天不是日思夜想，我就更不用說，從小到大，心就沒有變過，幹嘛妄自菲薄！」

蘇夢允面帶微笑，點點頭，又道，「想不想看他戰鬥的風采？或許這是最後一戰了！」

「看！」上官嫣然篤定的點頭，必須觀戰。

…

兩人退離開天台。

司徒若楠依偎在吳萊懷中，仰頭問道，「我用真境勢力為你舞一刺劍如何？興許對你有點兒用呢？」

吳萊沒有拒絕，面帶笑容的點頭。

唰…

司徒若楠駕馭輕功，瞬間白影輕浮在虛空中，恍如九天仙女臨塵，雙臂輕揮，內力凝聚九柄劍形，在周身環繞飛行，真境內力全部釋放。

雙臂舉過頭頂，九道劍影如那孔雀開屏似的，在夜穹中輕舞，乘劍破風，比仙女又過無不及。

辦公室，蘇夢允和上官嫣然目瞪口呆，原來會議上司徒若楠發出的內力不過冰山一角。

上官嫣然驚啐道，「她究竟還擁有什麼樣的能力？就這樣站在百米高空輕舞？我不會幻視了吧！」

蘇夢允一直堅信科學，當她看到司徒若楠虛空舞劍的那一刻，什麼科學不科學的，她也不敢相信。

「嫣然，我們沒有看錯，就是在虛空舞劍，還好現在是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