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代表我的家族並不反對夏洛特尋找自己的親生父親,並且可以說,對這個是相對贊成和支持的。」

這是瓦坎達現任國王、超級英雄黑豹、夏洛特的二大爺特查拉開始的第一句話。

鋼鐵俠差點沒把飲料咳出來，而在他說話之前，陛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桌上，並且看著它慢慢地展開鋪平,散發著微弱的紅色光線。

「這是用來防止竊聽的裝備,由於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事關重大，甚至涉及到了瓦坎達的內政,所以有必要對此採取一些手段。希望你們理解。」

陛下這麼說,而旁邊的兩個人都沒有什麼意見。

「而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現在的夏洛特在經歷過內戰之後,一直在被由此引發的PTSD深深地折磨著。」陛下說：「我們的家族都認為,讓夏洛特能夠換一個相對來說充滿溫情的環境，對她的病情會有更積極的影響。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我從來沒有就她跑到美國來尋找生父這一點表示質疑和憤怒的原因。」

而當他聽到夏洛特心裡的想法之後,就更不能責怪夏洛特了。

他們的想法其實最後的歸途是一樣的,但他只是不能表露出更多而已。

「等等，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PTSD？」鋼鐵俠看了看韋恩：「我記得夏洛特的確因為蘇和烏盧爾身亡而哭過一陣子，但是這種狀況……？」

「夏洛特不想讓你為他擔心,她很配合醫生的治療,並且自己也希望快點過渡到正常的狀態中。她成功了一半,」陛下說：「看起來是正常的。」

這也是鋼鐵俠為什麼沒有發現夏洛特為什麼沒有異樣的原因，因為夏洛特裝出來的樣子是很正常的，而鋼鐵俠最近也不怎麼在家。

鋼鐵俠想說點什麼的，但是韋恩頓了頓，問。

「我無意於打探瓦坎達的內情，但是陛下，是不是在內戰中發生了什麼更為意外的情況，導致了夏洛特的異常？」韋恩下意識覺得只是父母的死訊不至於讓夏洛特有如此漫長的痛苦期，尤其是……

他隱隱約約覺得事情在往一個最壞的情況發展。

「這要從瓦坎達內戰的根源說起，恰恰草。」陛下嘆了口氣：「我父親是在聯合國發言時被炸·彈襲擊，重傷身亡的，這點沒錯。但我接人王位的儀式算是順利，各個部落對我並沒有意見，因此剛剛繼位的時候是平靜的。」

但特查拉繼續了父親嚴控恰恰草的政策后，事情慢慢變得不對了——通商部落的人對這個政策有異議，認為即便是不能夠引入恰恰草，那麼本地種植后賣給別人也不是不可以，起碼還能換得更高額的利潤——尤其是蘇的藥劑研發成功后，知道這件事的人越發覺得有恃無恐，並不認為恰恰草能夠威脅到自己。

當時負責通商事務的蘇和烏盧爾堅決拒絕了這個請求，而內亂的禍根就此埋下。

「蘇曾經提醒過我，有關恰恰草的這部分其實是一個埋得很深的導·火·索。通商部落希望販賣能夠得到更多的回報的作物，而普通的產品已經不能夠滿足他們的期待了。內部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滿，而克勞在這個時候找上了他們。」

通商部落的人在邊境行走的時候被克勞盯上了，他看出了商販們的不滿，並且喬裝打扮，試圖混進瓦坎達——他那次行動其實是失敗的，妄圖跑到瓦坎達境內再偷走一些振金的計劃也落空了。

但他的的確確看到了希望。

他組成了小隊，甚至還找到了瓦坎達遺失在外的王室成員，靜靜地在邊境等候，一步步地向通商部落的人展示了恰恰草的生意——被克勞花錢雇來的人做了很大的排場，一步步瓦解著通商的商販本就不堅固的內心。

「他們成功了。」陛下說：「並且與克勞一起策劃了這場內亂，同時目標就是奪取瓦坎達的政權，特許通商部落種植恰恰草。」

特查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作為國王，我當時一心一意想為父親復仇，被引導了韓國去，根本沒有察覺到通商部落暗地裡準備的動作。這是我的失誤。」

而這個失誤，讓他直接失去了自己的弟弟和弟媳。

克勞的準備很充分，在知道了王室的排列組合之後，知道最難對付的是誰，直接派人將在英國讀書的夏洛特綁了起來。他們拍攝了夏洛特被綁走的視頻，還有小姑娘的尖叫，勒令四王子和四王子妃不許有任何動作。

然後打開了直播，讓夏洛特看著自己的父母親被割喉處死。

「這不可能。」鋼鐵俠：「這不可能，你知道瑪麗·蘇，她，她很厲害，這不可能。」

鋼鐵俠站起來：「不要管我，我想站著，我還想走兩圈。」

他真的走了兩圈，然後很憤怒地看著特查拉：「她被，她被綁架了，你竟然不告訴我？」

「你當時在醫院裡，」黑豹說：「自己還下不了病床。」

鋼鐵俠算了算時間，摁住了額頭。

「四王子及王子妃當時應邀參加了通商部落的聚會，在本來應該圍著篝火跳舞的時候被襲擊了。為了放鬆他們兩人的警惕，通商部落當時宣稱願意永久放棄這個生意。蘇帶了侍衛，但是當時克勞還準備了大量的LSD投放在了他們的食物和空氣中。」

黑豹咬著牙，頓了頓：「他準備得很充分。」

克勞是真的分析了瓦坎達王室內部的關係的，並且明確指出了最應該幹掉的就是特查拉和四王子妃。陛下當時被假消息引到了韓國，而四王子妃在國內，卻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她女兒。

對四王子及王子妃的處刑是一個警告和震懾，防止通商部落內他們擁護者的暴·動。而剩下來的王室成員中，被收養的大王子不在國內，只剩下蘇睿一個科技宅和一個王太后。按照克勞的打算，這兩個人可以圈禁起來用以威脅特查拉，而另一位遺失在外的王室成員埃里克，只要在特查拉心神震顫的時候舉行繼位的挑戰賽，將他一舉擊潰就可以了。

可以說得上是完美的計劃了。

如果夏洛特沒有逃出來的話。

小姑娘原本在克勞的計劃中不重要，只不過是一個威脅她母親的棋子而已，在中斷了直播之後是死是活都無所謂了。但是克勞後來發現，英國那邊的人失去了聯繫，本以為他們是在玩弄小姑娘的過程中無法自拔，但沒想到並不是這樣。

「夏洛特直接回到了瓦坎達，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來的。」

黑豹說：「而在我回來的時候，她把一切都已經處理好了。」

克勞被斬首，行刑官就是夏洛特。而克勞之所以能被抓住，是因為夏洛特帶著白猿姆巴庫那邊借的人和朵拉侍衛團，在大太陽下以黃沙和岩石為掩體，將打算看看地形伏擊特查拉的克勞一槍拿下。

擒賊先擒王。

夏洛特去找姆巴庫借人的時候這麼說，然後用一種詭異的速度圈禁隔離了通商部落，並讓這些人圍觀了克勞的處刑。

至於埃里克，他由於身懷王室血統被保護著，夏洛特因此與幾大長老對峙，而在最緊張的時候，特查卡趕了回來。

他幾乎認不出這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了。

那個之前還在葬禮上抱著他，安慰他不要再為了爺爺的逝去而哀傷，自己卻也忍不住流淚的小姑娘現在只給了他一個背影，而就是這個背影，散發著難以想象的陰森。

她只是穿了件很普通的黃沙迷彩服，可那件衣服被血染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此時她手中拿著一把樸實的長木倉，面對的是四位平時一直關愛她的長老。

連姆巴庫也都出面，制止了她殺死埃里克的行為。

劍拔弩張撲鼻而來，特查拉幾乎愣在原地，但立刻叫了夏洛特的名字。

「夏洛特，放下長木倉。」他說：「回頭看著我。」

那個倔強的背影頓了頓，過了片刻，才扔下了手裡的冷兵器。那副肅殺的姿態漸漸不見了，而回過頭的時候，特查拉又一次感到了心痛欲裂。

原本肌膚白皙的臉蛋現在遍布著斑駁的痕迹，疹子、尚未消退的淤青和被毆打過的腫脹讓特查拉完全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如果不是夏洛特脖子上的那條紫色鑽石項鏈，特查拉本人是想拒絕眼前這個人的。

她的手也受傷了，手背的皮膚破了一大塊，肩膀看起來也很彆扭。

而原本冷漠又殘酷的表情在看到了他之後，最終又變得委屈了起來。

「爸爸媽媽被他們殺死了。」夏洛特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告狀：「二大爺，爸爸媽媽被他們殺死了。」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這次都沒有了。」

鋼鐵俠是崩潰的。

他原本以為今天要做的是跟陛下一起好好欺負一下夏洛特的親生父親，再怎麼也要冷嘲熱諷表達自己的不滿，但完全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段。

陛下的敘述是極為冷靜克制的，並且沒有那麼多細節，只是陳述了一下事實。

但是鋼鐵俠想象得到。

夏洛特不能曬太陽，一曬太陽就出疹子。當初他問夏洛特為什麼不來美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鋼鐵俠給她選的學校所在的城市太陽都太大。

「我覺得我可能上輩子是個吸血鬼，托尼。」夏洛特當時還吐槽自己：「要不怎麼一見光就出毛病。」

然後她就那麼在沒有防護的狀態下，在瓦坎達那麼曬的陽光下待了那麼久。

就是為了逮住那個殺害她父母的兇手。

「我竟然不知道……」他用力抹了一把臉：「你應該告訴我的特查拉，只要我還能動，我就應該過去陪著她。」

他連陛下的尊稱都不叫了：「你怎麼能直到現在才讓我知道，在我的小姑娘遭到那麼劇烈的人生打擊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

「冷靜一點，斯塔克。」國王伸手安撫他：「如果我能夠告訴你的話，那麼我會在意第一時間告訴你。只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他跟鋼鐵俠說了一些話，而韋恩臉色沉沉，一直在思考。

「她是怎麼做到的。」韋恩抬頭，神色也很憤怒，但是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是怎麼逃脫，並且在那種情況下迅速穿過了英吉利海峽、地中海並且跨過了半個非洲大陸的？」

你竟然還在問這個？！

鋼鐵俠快出離憤怒了，但是陛下摁住了他。

「是的，問題很多，我也有非常大的疑點。」他先對韋恩說，又對鋼鐵俠說：「鎮定一點，鋼鐵俠，你是個大人了。」

「我把她養大……」鋼鐵俠半句話蹦了出來，又憋了回去：「讓我冷靜一會兒。」

而三個人就此陷入了沉默中。

其中韋恩最為沉默。

他第一時間是震驚的，同時也在跟著陛下的話思考。

「我曾經聽您說過，瓦坎達是戰士和工匠的國家。」他出聲，問：「現在也得知，瓦坎達的科技極為出色，那麼是否能用這個來解釋我剛剛的問題呢？」

「我也很希望，夏洛特藉助了科技來迅速回國，但是答案是否定的。」國王說：「利用現在最高的科技水平，也無法在那麼短時間內讓夏洛特縱穿歐非兩大洲。事實上，我的確對夏洛特有過一些訓練——防身性質的訓練，但是她當時行為之果決，之冷靜，包括說服另一個部落借人和在戰鬥上的布局所表現出來的沉著，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如果說當時的內戰是一場戰役的話，那麼夏洛特手術刀一樣的精準指揮，讓本應該擴大到全國範圍乃至東非中部地區的混亂迅速終結。包括當初處死克勞及他的幫手、圈禁通商部落、甚至命令朵拉侍衛團利用犀牛將剛露苗頭的二次反叛者擊飛，都可以稱得上是教科書一樣的雷霆手段。

但這不應該是夏洛特。

誠然，夏洛特學習的專業有很多相關的內容，但是她理應是在處理對外關係上的一個小能手——當初選擇專業，夏洛特本著未來瓦坎達會對外開放的信念選擇了政治類，而那時候，她表現出了近乎另一個人格才有的行為。

「——解離型人格障礙？」韋恩問：「陛下，您懷疑夏洛特因為此次受了刺激，而產生出了另一個人格嗎？」

「我之前有過這樣的疑惑，因為夏洛特似乎記不清自己當時做了什麼了。她現在的記憶有空白，從她逃出來到我回國那段時間，她說自己記不清了——甚至不知道是怎麼說服姆巴庫和朵拉侍衛團的。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認為並沒有另一個人格，而是經受強烈刺激后她的大腦讓她可以忘記了這段過去，以避免更痛苦的回憶。」

國王說：「這是我、蘇睿和六名精神方面的專家共同得出的結論。」

鋼鐵俠說不出話，他覺得自己喘氣都很困難。

他想了半天，都覺得夏洛特活蹦亂跳的樣子沒毛病。

他竟然看不出她可能心裡藏了點什麼事兒。

「那我能做什麼呢，特查拉。」他說：「我該做點什麼呢。」

「我很抱歉讓你知道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還必須對你做出一點要求，斯塔克。」黑豹說：「但我希望你能夠像以前一樣對待夏洛特，不要讓她看出什麼——她現在非常敏感，而且內戰對她來說，幾乎摧毀了她建立對別人信任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我認為她想去尋找親生父親是件好事的原因，起碼她有一個了解您的意願，韋恩先生。」

雖然夏洛特目的並不單純，但是試圖去接觸一個人，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我了解這個情況了。」韋恩說：「我會準備好……一切的。同時，我想知道夏洛特在建立信任這方面的打擊是……？」

「通商部落一向對她最為友好，但是這次卻成為了讓她父母雙亡的直接兇手。」國王說：「原本對她寵愛有加的幾位長老，在她想要殺死埃里克的時候阻止了她。」

所以即便在戰後，國王確認幾位長老的忠誠，夏洛特卻還是惴惴不安的。

父母有關瓦坎達的遺產她並不想繼承，又因為沒有血緣關係而害怕以後自己給親人惹麻煩。

她一直處於高度的緊張中，卻還在為別人擔心著。

鋼鐵俠眼圈有些泛紅，抿了抿嘴唇，聲帶彷彿凝滯了。

「之前我知道您跟夏洛特的接觸不是很順利，而剛剛你們兩個人私下聊了一會兒，看起來也挺不錯的，我其實……為此感到很高興。」

陛下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我必須要跟您提前講清楚這些，因為一旦確定了這件事，那麼我們三個人面對的前路將會非常艱難，而且必須共同合作。過程中一定會有分歧，但是必須討論解決。韋恩先生，您現在還有時間衡量，也有機會退出，過一個只是知道她是您女兒，但完全不必因此負責的生活。即便您作出這個決定，我也充分尊重您這個決定，不會有任何異議，在往後夏洛特被治癒后，我和我的家族也不會因此而阻斷你們見面或者其它交流。請允許我的無禮，但我調查了您的家庭，知道您也有其他孩子需要照顧。所以無論您的想法是什麼，只要不傷害到夏洛特，我都……」

「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韋恩直接說：「我很希望自己能夠為那孩子的……恢復，出一點力。能與您一起合作，這是我的榮幸。」

黑豹點了點頭，看向鋼鐵俠。

蒙著眼睛的超級英雄感受到了這個目光：「看我幹什麼，我又能說什麼呢？難道說我不願意嗎？」

他頓了頓：「我聽說，內戰之後，她被你晉封為了瓦坎達的聖少女，所以你不是為了彌補她失去雙親才這樣做的對嗎。」

「是的，我不得不這麼做。」黑豹說：「瓦坎達是戰士和工匠的國家，血親復仇是非常崇高的事情。內戰過後，幾大長老都要求就此事褒揚夏洛特的行為，我不能在國內民意都如此的情況下堅決拒絕這個請求——而且我一旦拒絕了，相當於直接否認了夏洛特復仇的合理性，最終讓她直接質疑起家族和她的關係。」

他看著鋼鐵俠：「所以我不能讓她再繼續留在那個環境里了，斯塔克。如果每天她都在一個頌揚她殺人的國家裡，即便是為了復仇，那這孩子最終還是會完蛋的。之前是為了治療，而之後是為了拯救。」

鋼鐵俠放下手，想了許久，最終緩緩點頭。

「那麼，我初步制定了一個計劃。」國王說：「之前我給了夏洛特兩個月後回學校的指示，但臨近回校的時候，我會協調學校，讓夏洛特能夠在只需要隔空交作業下順利畢業。這段時間裡，我希望韋恩先生，您首先協調好家庭內部的關係，這樣能在融洽的氣氛中進行短時間第一次接觸，比如吃個午飯等。」

「好的，我會安排。」韋恩說。

「我希望你們家的男孩子們……不會討厭夏洛特。」特查拉有點猶豫：「因為……夏洛特其實有些被我們寵壞了。」

「我想不會，而且夏洛特其實很有禮貌。」

並且禮貌過頭了。

韋恩還能想起夏洛特在跟他說話時候那種非常保持距離的樣子。

「那麼，斯塔克。」特查拉說：「你那邊……？」

「我一周多以後還要去神盾局那邊，有點事，夏洛特可疑在周末的時候去吃個飯，然後我順路把她接到那邊去轉轉——我答應了她的。」

「好的。」韋恩說：「那麼具體事宜我會和您聯繫。」

鋼鐵俠非常不情願地點點頭。

「但是，別讓你的兒子們太靠近她，我就這一個要求。」鋼鐵俠說：「我希望你能夠約束他們一下。」

韋恩看起來有點奇怪，但是還是點頭了。

「那麼我想，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非常感謝您的支持和意願，韋恩先生。」國王陛下與孩子生父握手：「您的付出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我不要求回報。

韋恩想這麼說，但國王又去看老相識鋼鐵俠了。

「也要謝謝你，斯塔克。」特查拉說：「我一直擔心你哭出來，結果你竟然沒有——我要讚賞你這一點。」

鋼鐵俠：「我怎麼沒聽出讚賞來。」

他們就這樣達成了一個對三個人來說都意義重大的口頭協議，並用一種看起來好像輕鬆些的話題結束了這場會面。

但是他們誰都不輕鬆。

黑豹回到了自己的飛機上，面容肅穆。

韋恩坐在車裡，神情冷峻。

而鋼鐵俠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冷水狠狠地沖洗自己的臉。

「好吧，戰役開始了。」

鋼鐵俠回到家裡，夏洛特那時候正在看書。她從書房跑出來，歡天喜地地給教父遞咖啡。

「不用了，我很確定我今天根本睡不著了。」

鋼鐵俠話音剛落，就看到小姑娘表情嚴肅了起來。

「你們談話不順利嗎托尼？」她說：「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麼大的親情需求，如果你不開心了那我真的會很難過——我們就不跟韋恩聯繫了吧？」

「呃其實也不是，過來坐下。」鋼鐵俠坐在沙發上，招呼夏洛特過去：「你覺得韋恩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我才見過他幾次啊。」夏洛特想了想：「但是，雖然他好像的確是個花花公子，但是韋恩集團這麼多年都沒倒，而且財務狀況良好，我覺得，他起碼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人。就是媒體說的那種。」

鋼鐵俠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挺客氣的。」夏洛特想到自己和他的會面：「嗯……或許我應該選擇通過你來跟他交流的，這樣也就沒那麼多事兒了。」

「嗯……我實話實說，我才不願意給你遞話呢。」

「？！」夏洛特驚呆了：「為什麼？！」

「我把你養了那麼大，你轉頭就要去找生父，我心裡不平衡。」鋼鐵俠說：「而且我跟他都是花花公子，人設有衝突有競爭，我怎麼可能去主動跟他交流搭訕呢。」

「……」

小姑娘看看他，又笑：「你不會的托尼，你肯定會很操心這件事的。我能看穿你的內心托尼，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好吧，看在你看穿了我，並了解我的面子上。」他揪了一下夏洛特的鼻尖：「我告訴你一下我們商量了一陣子的成果吧——我還是不願意讓你跟他接觸——但是看在往事情有可原的份上，我覺得你去了也沒什麼，反正他們家沒有女孩兒，沒人能爭得過你。」

夏洛特：「……我哪有爭過。」

「是啊，你一直都是別人捧著自己的心愛護你的，唉。」斯塔克說：「下周周末我有點事情，會把你送到韋恩家吃個午飯。等我在大都會辦完事後……我就要帶你去神盾局的基地去逛逛！」

「真噠？！」夏洛特說：「真噠真噠！」

「當然。」他摸摸夏洛特的毛腦袋瓜：「我失信過嗎？」

夏洛特勾起嘴角，抱著教父的腰。

「那，托尼，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傷心呢。」

鋼鐵俠怔了一下：「你怎麼……」

「我能感覺出來。」夏洛特說：「你養了我那麼久，我能感覺出來的。」

鋼鐵俠的手停在半空，慢慢地落在。

「你知道嗎，我今天跟韋恩說話的時候，想起了我的父母。」斯塔克說：「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但是能找到親生父親，而且他願意承擔一些責任——雖然你已經長大了，但也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是空蕩蕩的，走的時候其實也是，而跟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繫，其實就是親人、朋友。」

夏洛特安靜地點了點頭。

「其實夏洛特，你還是挺幸運的，因為還剩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雖然他之前沒管過你，但是他態度還是可以的，所以也不要恨他。」

「嗯。」夏洛特說：「媽媽跟我說過的。」

她媽媽告訴她生下她是一個深思熟慮的選擇，並且並沒有通知她的生父。

「媽媽說，如果他知道了的話，肯定不會不管我的。但是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辦法建立一個家庭。」夏洛特聲音悶悶的：「而且他給錢了，讓媽媽好好養身體的。」

「……我怎麼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她沒多少錢？」

「媽媽沒跟我說過，但是在那本自述中說分了一大半給原來的家人。」夏洛特噘嘴：「後來我想去找他們，結果聽說都死了。旅遊事故。」

「呃……好吧。」鋼鐵俠說：「但我的意思你是清楚的，對吧。」

夏洛特點點頭：「知道了，你也很啰嗦的，托尼。」

「我知道你嫌我老了。」

「我沒有。」夏洛特說：「我愛你，托尼。」

鋼鐵俠的手臂頓了頓，抱緊了懷裡的小姑娘。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