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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

可以說是因為成長環境的額原因,夏洛特對於「喜歡」這個辭彙的感觸沒有那麼深。好吃的東西也好,好看的衣裙也好,好相處的同伴也好,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但是討厭的東西卻有很多,其中可以並列為最討厭的,有兩個。

「我討厭膨脹洶湧到沒有極限的民意,也討厭賊。」

她說。

「這兩者都讓我想起我小時候最不喜歡的那段時光。」

「……?」

迪克隱約覺得他知道點夏洛特的意思,但是卻不明白夏洛特具體指的是什麼。

「我小時候曾經呆過兩個地方,阿曼和葉門。」夏洛特的手指敲著桌面:「前一個因為媽媽不肯賣迷情劑所以被塔利亞追殺,所以不得不轉移到了葉門去。」

兩者都是在打仗的國家,說不上哪個地方更好,都是那樣的。

在炮火和鮮血中,無數生靈嚎哭的國都。

現在的夏洛特回想起來,她媽媽似乎還在阿曼的時候,順手把女王蜂統治的那個小國順手解放了出來——天知道她媽媽是怎麼做到的,但似乎的確是極東魔女的手筆。

也就是因為這些手筆,極東魔女還會被刺客聯盟盯上,發現,並且求助。

「不過這都不重要。」那些聽起來波瀾壯闊的東西被夏洛特一筆帶過了:「重要的是,我為什麼會討厭起這兩個東西呢。」

她笑了起來。

「因為我們轉移到了葉門之後,過了一段很平靜的日子。」

在國際組織的支援下,無國界醫生能夠在非戰爭區域好好地救治病患,並且也能夠定期得到人道主義的救援。

那是夏洛特小時候在戰亂中能夠回想到的最好的時刻了,以至於她甚至可以在墓地周圍放心玩耍,而不用擔心會被突然流竄出來的流民搶走。

「為,為什麼要搶走?」迪克有點不解:「綁架你嗎?」

「綁架?當然不是了。」

夏洛特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迪克的幼稚一樣。

「在缺少食物的地方,一個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小傢伙有更有用的地方。像我當時,差不多燉半個小時就很好吃了。」

她平淡地說著這些,而迪克聽著她的話,喉嚨發緊發乾,完全不知道該怎麼……

該怎麼繼續聽下去。

夏洛特小時候的生活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韋恩家的這幾個小夥子都是在起碼的和平下長大的——達米安當然也是,雖然也要接受更為艱巨辛苦的訓練——夏洛特就如同她之前所宣稱的那樣,是在炮火和死亡下洗禮過的生命。在那樣的環境下,沐浴著她母親的愛近乎野蠻生長,直到現在,恍然間帶的氣勢如同……

迪克不喜歡所謂「死亡天使」的名號,但是現在的夏洛特,每一個舉動,都帶著漠視了生命和死亡的氣息。

連帶著自己曾經遭遇的令人恐懼的危險,都用一種異常家常的語氣說了出來。

是的,夏洛特在拉家常。

她回憶著自己小時候長大的經歷,並且偶爾會惦記一下曾經那些給過她糖吃的叔叔阿姨。平緩和氣的日子誰都喜歡,即便是成長於戰爭中的孩子也是一樣的。

「但是你要知道,一旦一個地方稍微安全一點,那麼大量的流動人口就會聚集到周邊了。」夏洛特攤攤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在得知無國界醫生組織有穩定的救援、食物和水之後,飢餓的戰爭難民匯聚到樂附近,並且要求組織將自己的口糧分發給他們。

那段時間裡,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各位叔叔阿姨包括她媽媽在內,都承擔了巨大的壓力。在難民眼中可以分發的食物,其實供給內部也是非常緊張的,以至於夏洛特小時候也不是經常能吃飽。

好在夏洛特乖得很,所以大人們總是會接近自己所能地給夏洛特搞一點其他的零食來。

「我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種零食,在葉門能賣到六美元。」夏洛特告訴迪克:「六美元在當地的黑市已經能買一把槍和不少子·彈了,土製的那種。」

但是等到很久很久以後,夏洛特在教父的房間里玩電腦,才發現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那種東西,一美元可以買一大包。

「那個時候總是賈維斯幫我買的。那時候賈維斯不肯幫我買,我就總跟他說起我小時候的事情。說了幾遍之後,他就同意了。」

夏洛特順便懷念了一下賈維斯:「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無國界醫生組織其實沒什麼存糧。

在人道主義救援物資能夠穩定地運輸入境的情況下,他們日子過得也緊巴巴的。老蘇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靠著外快弄點食物過來餵飽夏洛特,但是大批量的難民讓極東魔女在那種情況下也束手無策。

「戰爭是無法靠當時的媽媽用自己一人之力阻止的,她首要保護的是我的安全——不讓我們被所謂的黑巫師發現,更重要的是還要躲避刺客聯盟的追殺。」夏洛特說:「所以說,我其實真的是一個累贅,如果媽媽當初沒有剩下我的話,或許現在她過著另一種生活。」

迪克想安慰夏洛特,但小姑娘自己又笑了一下。

「但是媽媽不會的,她一定會選擇生下我的。」

她說。

「她已經是我們註定的母親了。」

夏洛特腦子裡似乎還有別的許多東西,但迪克光是聽她小時候的事情就已經足夠震驚了——並不是沒有經歷過戰爭的年輕男人在一個在戰亂中度過童年的小姑娘口中挺到的敘述跟自己所以為的截然不同,在迪克眼裡,戰爭中不僅有殘忍的東西,更有溫情。

夏洛特的溫情也是有的,存在於很多給過她一點點零食的叔叔阿姨和母親的回憶中。

而剩下的那些……

沒有任何情感,就像是一個非常單調的敘述。

透露著一種殘忍的味道。

「但是難民還是要吃飯的,所以他們會千方百計地想從倉庫里偷食物吃。」

這是個不難理解的行為,以至於夏洛特現在回想起來,也不覺得為了生存而偷東西對於那些餓得快要死去的人有什麼錯。

如果不發生後面的事情的話。

「倉庫失竊之後,當時的負責人叔叔很生氣。」夏洛特想起了印象中那個叔叔的模樣,但是有點模糊不清了:「他封閉了組織的大門,並且拒絕接收新一批的難民病人,專註於搶救現如今的所有病患——因為不僅僅是食品被盜竊了,還有一批葡萄糖和白蛋白等輸液用的醫用材料也沒有了。」

有些無法消化食物的病人指望著這些輸液來維持生命,但是這部分用品的失竊直接導致了他們可能存續的生命肉眼可見地一點點消失。

「而同時,不知道是誰散步了流言,說無國界醫生組織裡面的人都是造成這個國家的內戰的人派來的,都是一群帶著陰險目的的小人。」夏洛特說:「組織里的人表面上在搶救病人,實際上是在拿人體做實驗。」

迪克要窒息了。

但夏洛特繼續了下去。

「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那裡面的人都該死。」

好在老蘇當時跟政府軍有點交情,而軍隊及時趕到,在一群暴徒手中搶下了即將被燒死的負責人,並保護了無國界組織里的一共173個人。

同時因此,導致了當時的國際社會的關注。

各國的代表團紛紛跑過來慰問,而當時的組織變成了真正的一群帶著陰險目的的小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老蘇隱藏了身份,打算換另一個陣地,但是沒過多久遇到了夏洛特的繼父。

「因禍得福吧。」

夏洛特就這麼結束了自己的闡述,轉身自己去拿了冰塊,倒了可樂進去,抿了兩口。

「你還想說什麼嗎,迪克。」

迪克一時半會兒真的說不出什麼。

連帶著手裡的茶杯也都沒怎麼動。

「馬黛茶還是不錯的,據說阿根廷的球星都很喜歡。」夏洛特喝了兩口可樂,笑了起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看球。」

「我還行吧。」

他好看的眼睛動了動,看著夏洛特,眼神看著難過得很:「我很抱歉,夏莉,我從來不知道你小時候是這樣子的。」

「嗯……說起來好像很慘,但是因為是跟媽媽在一起的,所以大部分時間我很高興。」

夏洛特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同情的,反倒迪克這種眼神讓她覺得怪怪的。她伸了個懶腰,還跟迪克說自己小時候,記憶和能力都還在的時候,自己跟媽媽的對話。

「我當時還跟媽媽說,我要學好魔法,給自己變一個白馬王子出來。」小姑娘興緻勃勃地說:「還要把這個地球上最有意思的地方和最美麗的景色都看一遍。」

她現在的確可以隨時隨地去旅遊,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只要她想,隨時隨地都能去。

但是現在夏洛特一點興趣都沒有。

迪克則看起來對那個變白馬王子的願望很有興趣:「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想自己變一個出來的想法——怎麼變?」

夏洛特的眼睛動了動,看著他。

她明明在壁爐旁,但是火苗的一動一靜之間,就好像她依舊停留在了鐵與血的戰場中。

暖棕色的眼瞳中,有烈焰和深海。

還有他。

迪克腦子裡浮現出了上次他來這裡時的場景。

他問夏洛特,到底喜歡傑森還是彼得,又到底想跟誰在一起。

意料之外的,小姑娘說兩個都喜歡,也都能在一起。

看起來隨意放鬆得不得了。

或許是覺得她根本沒有認真在談,所以迪克也開了個玩笑。

「夏莉,你這個態度,甚至讓我覺得,我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又或者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也會給出一樣的回答。」

結果夏洛特說什麼來著。

「為什麼我不會呢?」她散漫地側卧在沙發上,懶散得像是一條吃飽了的蛇,緩慢地湊近他:「不過迪克,我說過,你要認真的對待我。」

小姑娘的眼神縹緲了起來,口中的話卻讓人精神緊張。

「如果讓我發現你犯了那個迪克犯過的錯誤,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吐氣如蘭地說。

「三條。」

迪克·格雷森上次基本上是落荒而逃,這次卻站穩了。

小姑娘的眼神天真又繾綣,有著少女的嬌憨和不可言說的嫵媚,以至於迪克在想到底是自己想要直面她,還是自己根本走不掉。

「白馬王子這種東西,根本沒什麼標準。」夏洛特問:「你會騎馬嗎,迪克。」

「呃……我會。」

韋恩莊園里養了不少,小時候他經常騎著玩。

「那前兩個字你算是符合了,」她放下杯子:「我覺得哥譚的黃金男孩兒,稱一句王子,也是夠格的,嗯?」

「……夏莉。」

年輕警官的喉結動了動:「不要不開心的時候就拿我開涮,好嗎。」

他對自己的認知是非常清晰的。

「我也不想跟傑森打起來,或者被他揍。」

「傑森不會了,而且我們又不是直播。」小姑娘壓低聲音,一點點地誘·惑著他:「而且為什麼覺得我在不開心的時候拿你開涮,迪克。」

她說。

「我明明是因為現在心情好才會這樣的。」

繞過吧台的小姑娘走到他身邊,伸手理了理迪克的衣領,靠在他身邊。

「我的確之前心情不好,可是跟你聊天之後,我就特別開心。」

她抬頭,笑了起來。

「我甚至能夠遇見到,當我不是死亡天使的時候,你的存在會讓我更輕鬆快樂。」

她的眼睛裡帶著溫暖的光。

「我們的母親都是瑪麗,而我們都失去了瑪麗。」她問:「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會讓彼此的人生更完整嗎。」

「……」

年輕警官眼睛里有一種掙扎:「別這麼對我,好嗎。」

「我只是說了我的想法而已,迪克。」夏洛特噘了噘嘴:「成熟的男性可是不會把責任往女孩子身上推的。」

她歪著腦袋,踮起腳尖,離迪克的距離越來越近。

「事實上,我的確沒辦法變出一個白馬王子來。」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為咒語其實在你手裡。」

她離他的距離太近了。

只要迪克·格雷森輕輕一動,他就能碰到她的嘴唇。

腦子裡有兩個聲音一直在互相叫囂,其中一個告訴他這小丫頭就是在耍他玩而已,一旦上當的話以後他就不用過日子了。

迪克很清楚這是事實,並且針對他的勾引明顯就是沖著韋恩去的。她說的這些話,精準又迅速地挑起了他本來已經壓在腦海深處的那一點念想,並且讓他開始在理智的束縛下不停地動搖。

這個小丫頭很明顯把傑森和彼得兩個人耍著玩了,現在因為韋恩的事情又想把自己拖下水。迪克簡直能夠想象自己一旦親下去,事情就變得有多混亂。

有什麼事情能讓韋恩的兩個兒子打起來更糟心呢,原因還是他的女兒。

韋恩幹了一點不順她心意的事情,她就要往死里讓他鬧心。

這個不安好心的小混蛋。

他難得這麼想一個小姑娘,尤其這個人就在眼前。

打定了主意不上當的年輕男人堅定了想法,但是另一個自己又在拚命對他說。

親下去也沒什麼。

誰都不會知道的,如果你把握得仔細些。

對付女孩子是他最拿手的事情,這次更小心謹慎些應該也沒什麼。

如果不是傑森那傢伙橫插一腳的話,那麼或許他們兩個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碧藍色的眼睛帶了一點恍惚,對上了夏洛特的雙眼,剛剛鏗鏘的意志也在不知不覺中軟化。她的睫毛很長,眨眼間似乎都能帶起空氣的流動,就好像……

「叮——!」

房間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迪克如夢初醒地退了一步,夏洛特則過了兩秒,才轉身去接了電話。她彎下腰,從沙發背那兒趴在沙發上,姣好的線條近乎一覽無餘。

迪克摁著自己的太陽穴,猛地喝了兩口茶,算是清醒了過來。

「托尼。」

夏洛特接了電話,笑了一聲:「我以為你會直接用Friday接我的藍牙。」

「我這兒現在網不好。」斯塔克說:「小辣椒問我你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嗯……」

夏洛特一抬眼,迪克已經站在了門口,一副她掛電話就打算告辭離開的模樣。正巧夏洛特對上了他的目光,抬手揮了揮,算是告別。

迪克頓了頓,撐開了傘。

走進了雨中。

「怎麼?」

斯塔克問:「我怎麼感覺你很無聊。」

「的確是很無聊。」

夏洛特翻身,伸了個懶腰。

「無聊至極。」

迪克如實轉述了夏洛特的說法。

就是那段她的過去。

蝙蝠洞里只有他們兩人,韋恩坐在蝙蝠電腦前,過了片刻之後開始調查夏洛特說過的那段經歷。迪克頓了頓,簡直忍無可忍。

「你,你竟然第一件事情是調查她說得是不是真的——布魯斯你到底在想什麼?」

年輕警官已經無話可說了:「你覺得她在說謊嗎?」

韋恩鍵盤上的手頓了頓。

「不,我不覺得。」他說:「但我現在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麼了,迪克。」

他現在最擅長的事情是搜集情報和分析,以此來達到任務目的。然而眼前的問題不是一個任務,也不是單單這麼做了就能解決的。

「……布魯斯。」

迪克嘆了口氣:「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夏洛特的態度堪稱銅牆鐵壁,在說話間差點把他也帶進溝里去。迪克有點惱火,自己竟然被夏洛特也耍了,以至於他都在思考夏洛特的那些陳述是不是刻意排練過的。

如果是的話,情況非常可怕。

如果不是的話,那情況就更加可怕了。

「我沒想到過她會有那麼大的敵意,布魯斯。」他說:「這根本沒辦法可以解決——除非你回到她小時候去解決掉這件事,讓她……」

迪克站了起來:「但這是不可能的,不是嗎?所以你又何必一定要她接受呢。」

他也成為了不建議韋恩繼續爭取夏洛特的一員。

「她又不反對。」

「迪克,這不是我叫你來的目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安撫夏莉的情緒的——但是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夏莉情緒很穩定,也沒可能被安撫。這是她已經固定了的價值觀,誰說都不管用了——如果她媽媽還在的話或許還可以,但你找得到她媽媽嗎?」

迪克難得帶了點火氣,不知道是對韋恩還是對自己:「而且她已經成年了,在鋼鐵俠那邊都快單飛了,以後也不會經常出現在哥譚,你沒有那個必要一定——」

「我希望她經常出現在哥譚。」

韋恩說:「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像那個孩子一樣,因為這件事情產生隔閡。」

迪克驚了一下,完全沒想到韋恩會提起另一個夏洛特。

以至於他又想到了……最後出現過的那個。

帶著笑意地,安靜地躺在了病床上的少年。

韋恩扶著額頭。

「迪克,我想過很多次,是不是真的在我身邊的那孩子就一定會變成那個糟糕的樣子,不是心中傷痕纍纍,就是身體上傷痕纍纍。」

他不知道是否其他世界的夏洛特或者夏洛克是什麼樣的,但這兩個孩子的先後出現,讓韋恩心裡的防線已經潰不成軍。

既定的命運是什麼樣的,韋恩並不清楚,但他確實不想讓自己所在的世界向其他兩個世界所靠攏。

迪克站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他也想起了頭髮花白的傲羅,還有她深深地看向他的那一眼。

「布魯斯,」迪克說:「你著急結婚嗎?」

韋恩看向他,有點疑惑。

「如果你真的想……讓夏莉高興點,」迪克深吸了一口氣:「那結婚的日程就緩緩吧。」

「是的,等你從基地里出來,我跟小辣椒正好舉辦婚禮。」

斯塔克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左邊是小辣椒,右邊就是夏洛特,左擁右抱開心得不得了。小辣椒還在想要不要為夏洛特準備點換洗的衣物,就被斯塔克否決了。

「不不不,她是去吃苦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帶那麼多衣服幹什麼,難道去走秀嗎?」

教父露出了自己的醜惡嘴臉:「我當年吃過的苦,這個小丫頭吃不到萬分之一。」

「你這是什麼理論。」

小辣椒要批判他,但夏洛特抿著嘴笑了起來。

她才不信呢。

她還記得第一次召喚了傲羅,換回來的時候,教父抱著她回房間的時候,朦朧間她聽到的話。

這個老男人明明願意為她阻擋一切。

哪怕多阻擋一天。

這大概就是底氣吧。

夏洛特沒有那麼願意把大人的寵愛當做自己生存的依靠,但是他們的支持和愛的的確確就是夏洛特面對這個世界時的底氣。

不同於傲羅有些低微過頭的姿態,夏洛特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那種需要別人先付出的類型。

「你何止讓別人先付出,你明明需要別人先捧著自己的心來愛你。」

教父吐槽她:「小辣椒上次說的你考得不好的那次,是因為同學車禍來著——當時你是不是假期後悔了一下,要是跟他在一起的話就好了?」

夏洛特歪歪腦袋:「算是吧。」

她只是不相信這個蠢頭蠢腦的少年能有多少真摯的感情,但是後來在遭遇車禍的時候,夏洛特就在他旁邊。

少年下意識地推開了夏洛特。

「我可能真的是這樣,需要別人用一種不可挽回的手段來證明自己才行。」說到這裡,夏洛特有點鬱鬱寡歡,靠在教父懷裡:「我知道我是個壞孩子了。」

「別難過。」

斯塔克說:「這年頭誰都有點心理問題的。」

他們現在在髮型師那兒。

準備去參加一個瓦坎達與美國開戰的文化藝術交流活動。

夏洛特自然是瓦坎達的那一方,但她也的確會跟教父一起出席——小辣椒這次要提前去,所以千叮嚀萬囑咐教父看好夏洛特的髮型。

「你的髮型一點錯都不能出,所以,斯塔克先生,您現在不能再抱著這個可愛的小丫頭了。」

髮型師在旁邊,簡直被這對教父女秀了一臉:「這個頭髮一會兒可是要戴王冠的。」

是的,王冠。

那頂王冠在二大爺心力交瘁的談判后終於作為文化藝術交流展品,而且是展品中最珍貴的一件,被運送出了瓦坎達。夏洛特知道的時候還很詫異,因為這事兒一年多以前二大爺就跟夏洛特說過了。

但是沒想到現在才成。

「政治家們真是愛扯皮。」夏洛特托腮:「這都多長時間了。」

然而無論如何,能夠達成交流還是好事。夏洛特很高興談判的達成,因為瓦坎達目前保存了高度的自主性,並且二大爺並沒有在各種壓力之下將國內的所有核心技術都開放給了全世界。

再優渥的條件他也沒有鬆口。

國內別有用心的傢伙開始造謠國王陛下為了保全自己的統治才沒有與世界達成一致,以至於付出了以人民的落後生活水平為代價云云。夏洛特之前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狀況,在給二大爺的郵件中早就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二大爺明顯也是把這事放在了心上的,所以國內的局勢非常穩。

「托尼,只有你把我當小孩子看。」

被梳頭髮的小姑娘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哭了哭了。」

「為了美麗。」

髮型師冷酷無情:「忍著。」

等到頭髮理好了之後,夏洛特猶如一隻天鵝般優雅,但頭皮被弄得生疼。她眼圈發紅,看著楚楚動人。

而斯塔克看起來異常驕傲。

「我地里的白菜長大了。」他頗為欣慰地說。

他的白菜在路上一直愁眉苦臉,說自己腦袋疼。斯塔克看著她的頭髮,又看她想弄亂又不敢弄亂的樣子,就很想笑。

「對了,這次我二大媽也來了。」

夏洛特這個土味用詞弄得斯塔克一時半會兒沒辦法接受:「娜吉雅?」

「嗯,她之前一直在北非那邊忙碌,後來對外交流的時候也是在華盛頓比較多,每天忙於跟別人吵架——她吵架可厲害了,我覺得這次協議能達成,二大媽的吵架技能功不可沒!」

小姑娘誇耀著二大媽的能力:「而且把二大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夏洛特平時跟娜吉雅的交流不多,一部分是因為夏洛特一直在外面,另一部分是因為娜吉雅常年忙碌。但是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氣氛就很融洽,夏洛特常年專註於爆料二大爺的蠢事逗二大媽開心,平時提起娜吉雅,也是吹得多。

所以斯塔克就更不理解,韋恩到底是怎麼把一手好牌,外加那個好態度,打成那個爛局面的。

這種疑惑只持續了一會兒,等到他們來到會場后,夏洛特在候場時,奧克耶帶著護衛隊將王冠運了過來。

斯塔克見過這東西,但是那也是快十年前了。

再次見到王冠,依舊光彩奪目。

紫色的鑽石被其他各色的寶石所環繞,撲面而來一股逼人的貴重。朵拉侍衛團的團長打開了盒子,將王冠小心翼翼地取出,而夏洛特按照規矩,半跪在了二大爺面前。

國王陛下接過了王冠,看著那個小丫頭,笑了笑。

將王冠戴在了她的頭頂。

王冠的重量加諸於頭頂之上,夏洛特一時之間適應不過來,但還是端正地抬起了頭。暖色的光打下來,映得她的表情異常美好燦爛。

琥珀色的雙眼朝氣蓬勃,白皙的肌膚細膩柔潤,那個跟她母親異常相似的臉上,還有一種同樣堅不可摧的活力。

瓦坎達的聖少女。

國王陛下想到了這個名號,又看著眼前這個熠熠生輝的姑娘。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以國王的身份令她站起來。

夏洛特立於國王右側,站在了蘇睿身旁,同瓦坎達的王室一起出席會場。臨走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教父,嘴角勾了勾。

斯塔克抬抬下巴,比了個拇指。

眼睛里略帶了一點水光。

交流活動的宴會非常低調。

但卻盛大。

蜘蛛俠坐在斯塔克身邊,又有了一種當年參加慈善晚會的捉雞感。那邊的小辣椒安撫了他一下,順便告訴他一會兒有驚喜。

「?」

少年一臉問號,一回頭髮現附近的桌子上還有韋恩集團的客人。

韋恩集團自然是要出席的,畢竟是跟政府關係高度密切,且參加了振金聯合開發的巨型集團。不過相比斯塔克的通行自如,韋恩跟他帶來的這幾個孩子只能按照正常流程進場,中途沒能跟瓦坎達有一點聯繫。

讓彼得有點意外的是,這次傑森也被帶了過來。

似乎是發現了彼得的目光,傑森眼神對了上去,依舊不怎麼客氣。彼得把目光收了回來,想了想該怎麼辦,最後提前要了一杯冰,往裡面倒了可樂。

瓦坎達的貴賓們在開幕後登上了主席台,對著會場里的掌聲禮貌地致意。夏洛特站在蘇睿身邊,臉上帶著非常標準的營業微笑,與蘇睿一起向大家揮手。

「假的要命。」

達米安這麼吐槽自家親姐姐:「我估計她現在的思維已經睡著了。」

「但是還挺好看的,對吧。」

德雷克說:「我是說王冠。」

「你的意思是她不好看嗎?我記住了。」小少年非常會逮漏洞:「下次我要告訴她。」

「告密鬼,不怕再被變成金絲雀嗎?」

德雷克說:「你這個嘰嘰怪。」

他們倆差點又掐起來,以至於韋恩不得不出言阻止他們,以達到暫時的和平。傑森的眼神一直就沒離開過夏洛特,而迪克看了看傑森,好多話欲言又止的。

韋恩也看向了夏洛特。

聚光燈下,年輕的姑娘充滿了朝氣,露出了一張似乎沒有經過任何挫折的臉。沒人能夠想象得到她如何跟著母親在戰亂中生存,也沒有人能知道……

她多像她媽媽。

仿若一個年輕了很多的蘇站在那裡,就是他們剛剛相識的那個年紀。在山上的歲月閃現在腦中,韋恩甚至一下子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誰。

「布魯斯,已經結束了。」迪克提醒他:「你可以把眼神收回來了。」

韋恩的眼神太過於明顯,以至於旁邊的人偷來了疑惑的目光。韋恩笑了笑,又跟迪克隨口說了兩句,又是一派哥譚首富的模樣。

夏洛特回到後台,摘掉了王冠后,長長地嘆了口氣。

緊接著跟姑姑打了招呼,溜到了教父那一桌。

彼得早就已經準備好了涼涼的冷飲給她,夏洛特一口氣喝了一半多,然後恨不得癱在椅子上。教父戳戳她讓她坐直,夏洛特才不情不願地坐起來。

「夏莉,你剛剛真好看。」彼得這麼說:「我都沒有想到,原來你在正式場合是這個樣子的。」

「嗯……你的意思是我不在正式場合就不好看嗎?」

夏洛特眯起眼睛問:「你現在的處境可是很危險的。」

「呃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戴著王冠的時候,看起來非常特別。」彼得說:「我覺得你好像有一種你媽媽的氣勢,像個女王。」

「wow,讓我看看,是誰的嘴巴這麼甜。」斯塔克聽了一耳朵:「我希望你沒那個膽量在我面前泡我的女孩兒。」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彼得說:「除非您覺得我說得不對。」

斯塔克竟然被彼得將了一軍。

夏洛特笑了起來。

斯塔克那桌氣氛好到炸裂。

夏洛特不僅僅跟教父和彼得相處愉快,跟小辣椒的關係也非常好。教父的未婚妻還伸手幫夏洛特理了理頭髮,順便擦了一下她嘴唇上的一點點污漬。

「小公主要時刻保持優雅,嗯?」

小辣椒這麼說:「你去集訓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嗎?」

「這已經是第快一百次了。」夏洛特有點無奈:「好的,我一定會的。」

小辣椒揉揉她的臉。

這個場景落到了韋恩眼裡,越來越覺得刺眼。

似乎夏洛特在瓦坎達和斯塔克那兒的溫馨,到頭來總會成為對他的一種諷刺——或許是命運對他的嘲諷,嘲諷他無論是帶著夏洛特還是不帶著夏洛特,最終的結果是每個孩子都不能有一個完滿的生活。

小姑娘對於小辣椒的親昵和對娜吉雅的尊敬幾乎是所有孩子對后融入家庭的同性長輩最完美的模板了,無論是不是夏洛特有意為之,這份舉動都讓人眼紅。

韋恩之前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產生過一絲妒忌,他的確羨慕過別人圓滿的家庭,但是每每目睹夏洛特的區別對待,總是讓他的很多不好念頭迎風長大。

到底是在跟夏洛特較勁,還是在跟自己較勁,韋恩已經分不太清楚了。

但他現在可以確定的念頭確實有的。

「不要讓我們的關係變成那個地球的他們的關係。」

這是韋恩曾經說過的話,在夏洛特把傲羅換了回去之後。他想起那個場景,指尖還有當時給這個小姑娘吹頭髮的殘留的溫度。

仿若濃密又厚實的長發還在他手中。

當時夏洛特鑽進了他懷裡。

「嗯,」她這麼答應他:「一定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戴王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其實可累了。」

夏洛特這麼抱怨,斯塔克隨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脖子,弄得小姑娘又疼又覺得很舒服。

「是嗎,我以為不重的,」彼得眨眨眼:「畢竟就幾塊鑽石而已。」

夏洛特扁了扁嘴,偷偷告訴了彼得自家親媽除了結婚以外壓根不戴王冠,還有私下裡對自己吐槽的事情。

「那個王冠差不多好幾公斤沉,」夏洛特說:「畢竟是鉑金外加鑽石的——含有振金的鑽石比普通鑽石的密度要大,所以也更沉。」

她說:「等展覽完了之後我借你玩兩天。你戴在頭上就知道什麼感覺了。」

小姑娘根本沒在意自己要把什麼貴重物品借給小夥伴,斯塔克看了一眼后笑了笑,那邊的記者則在問問題。

「尊敬的國王陛下,我是來自《星球日報》的記者克拉克·肯特。」超人人模狗樣地出現在了這個宴會上:「首先祝賀兩國達成了大量的協議,同時我想,剛剛展示出來的部分珍貴的珠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曾有部分盜賊組織宣稱要奪走瓦坎達的珍寶,而瓦坎達對此有什麼保護措施嗎?」

「我們當然有,並且會盡最大努力來保證展品的安全——與貴國的安保負責人一起。」二大爺笑了笑,牙特別白:「我希望這個問題不是指望我們單方面來負責。」

大家笑了一下,而在這一片笑聲中,國王陛下整肅了自己的神情。

「而我同時也要警告任何覬覦瓦坎達的展品的盜賊,不要打這些東西的主意。」特查拉昂起頭,說:「或許很多安全措施有可以利用的漏洞,但我會保證,哪怕你們得手,瓦坎達力量最為強大、意志最為堅定、頭腦最為靈活的戰士將會追逐你們,奪回我們的財富,哪怕直到天涯海角。」

他平靜的聲音響徹了會場,一時之間讓全體都不得不安靜了下來。站在那裡的國王陛下猶如天神下凡,有著不怒自威的風範。

「誰,誰是那個戰士?」

彼得忍不住問:「這麼厲害的人,我好想……」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旁邊的那個姑娘豎起了拇指。

指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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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進擊的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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