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迪克·格雷森是不會生氣的。

達米安·韋恩深知這一點，所以從來都在嘴巴上毫不留情——即便是他生氣了又能怎麼樣，這裡的誰都打不過他。

小朋友頗為自得地這麼想，收起手機，哼了一聲。

「我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專門聚集起來討論這樣一個問題——一個跑上門來認親的人而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為了她這麼大費周章。」

「事實上是因為布魯斯得罪了她——你要知道，很多人都跑來認親過，而大部分都是來騙錢的傻子。」

提姆·德雷克是少有的知道事情全部過程的人，因為阿爾弗雷德告訴了他相關的事情，包括當時管家直接把想衝上二樓的夏洛特扔出去的事情。

而當時提姆實際是在二樓的卧室里補眠來著。

「等等，你為什麼當時在家裡。」達米安問：「你竟然不去上學！」

「我那天是自由支配的實踐課程，我就在家裡完成作業了。」提姆說：「不服來打我啊。」

所以韋恩·布魯斯跑到地下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提姆被達米安踩了臉。

「……」

他面無表情，而正在打架的兩個少年也自動自發分開了。韋恩看看一旁的迪克，問他：「你今天為什麼沒有拉架？」

「我在等回信呢。」迪克說：「我怕錯過了。」

韋恩坐了下來，神情肅穆——他其實並不希望把這件事告訴這群年輕人，但是處於目前的窘境，他不得不聽一聽年輕人的想法。

比如……把上門尋親的女兒誤會成了騙錢的傻子和瘋癲的追星少女，而這之後如果想挽回，又應該做些什麼。

達米安，他的親生小兒子，在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之後完全沒有繃住，直接噗地一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幾乎要打滾了：「我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把他叫來是失策的。

韋恩在心裡將達米安畫了個叉，看看另一個——提姆反應過來，聳聳肩：「我是這樣想的，調查一下她喜歡什麼，然後製造些碰面的場合，最後順其自然。」

「她喜歡什麼我知道。」迪克說：「我上次在紐約的時候跟她散步，她說她喜歡鋼鐵俠。」

「……」

韋恩扶額，想起了那通挑釁一樣的電話。

「呃……這個倒是有點難辦了。」提姆想了想：「有這個人物在旁邊，我覺得她是不需要另外一個類似父親的形象了——布魯斯，你確定一定要認她嗎？如果她是個美麗的錯誤，讓她在危險以外平平安安的生活其實也是蠻好的。」

韋恩覺得把他叫過來也很失策。

他看向了迪克，問他對於夏洛特的看法：「你覺得呢？」

「嗯……我覺得她挺可愛的。」

韋恩：「我不是問你這個。」

「呃，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她挺天真可愛的。」年輕的警官這麼回憶：「在提到鋼鐵俠的時候，她明顯非常驕傲於這個比較出名的英雄，而且我當時順手抓了一個搶劫犯，之後就覺得她看我的眼光明顯比剛剛親近了些。嗯，小姑娘，崇拜英雄。」

達米安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那父親，你可。

以直接穿著蝙蝠俠戰衣去找她。」

然而韋恩並不覺得這個計劃可行。

「她只是個小姑娘而已。」韋恩嘆了口氣：「或許提姆說得沒錯，她應該在危險以外平平安安的生活。」

「不，恕我不能贊同這個觀點。」迪克說：「她住在斯塔克大廈，這個地方本身就不怎麼平安了——如果有心人盯上她，那麼在她去圖書館的路上埋伏——」

「圖書館？她還是學生嗎？」

提姆插嘴：「高中生？說起來她到底多大？」

「她十九歲。」韋恩說。

整個地下室安靜了。

韋恩不得提前結束了這個說不上作戰會議的作戰會議，並且又因為這件事頭疼了起來——他從內心深處來說是希望認到這個他失散已久的女兒的，尤其是在看到她的臉的時候，心中慢慢回憶起了她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

在心底塵封已久的情感讓他回想起了自己還年少的時候。

清風朗月，高山大川，老松古剎。

他山上山下地跑，而蘇在旁邊坐著，手裡拿著毛巾和水。

「加油加油。」蘇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布魯斯。」

韋恩回憶起自己學藝的過程，而在中國學習拳法則是其中最艱辛的——當時收他入門的老師說他並沒有可以登峰造極的靈氣，反而是旁邊的那個小姑娘有著與萬物相通的神。

沒有靈氣對於學拳法的人來說很致命，因為只能複製套路，而不能將招式與自己融為一體，千變萬化。

韋恩並不服氣，可是在學習的時候，還是承認了師父的話。

與蘇相比，他的目標太明顯，帶著殺意，一心只想著拳拳到肉，擊殺敵人，反而受到力量的禁錮而不能發揮全部的能力。

相反，那個只是打算用來鍛煉身體舒展頸椎的中國姑娘，能在一招一式間緩慢地躲過他的拳頭，並且下一招將他推下比試台。

「以柔克剛。」

夏洛特在讀書的時候複習突發事件處理對策，並且跟二大爺通了個電話：「二大爺，我在想當初你們神盾局內戰的過程，其實很多問題都是可以規避掉的。」

「是這樣沒錯。」

二大爺特查拉毫不避諱這一點：「其實我們都知道如何最好地處理問題，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會無情無恥地破壞掉一切完美的計劃。」

誒誒誒我二大爺會用成語了！

夏洛特本想誇讚二大爺，但是沒敢吱聲。她在家一邊做飯，一邊等教父回來。斯塔克說自己晚上七點準時到家，而義大利面已經煮好，夏洛特就等著教父回來開火把面炒一下了。

然而斯塔克放了她鴿子。

七點零五的時候，斯塔克打電話回來，告訴夏洛特自己被弗瑞扣住了。

「好吧，我的國家需要我。」斯塔克很勉強：「那麼夏莉，你還是先睡吧，我可能明天早上才回去。」

「……托尼。」

夏洛特問：「你知道我準備了多少菜嗎？」

「我問過Friday了，抱歉。」斯塔克說：「我明天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嗎？」

夏洛特掛了電話。

今天晚上的晚餐夏洛特按照八菜一湯來準備得，結果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吃了——夏洛特有點沮喪，坐在桌子前面眨巴眨巴眼，非常委屈。

而這時候有人敲門，看起來像是送快遞的。

「呃，我是亞馬遜。」騎著機車來的年輕人看了看左右兩邊，好像不是很熟悉這片地方——他還拿著個大箱子：「請問是……斯塔克先生嗎？」

「斯塔克先生不在。」

夏洛特說：「可以代簽嗎？」

「可以，如果能代簽那太好了。」對方說：「我在門口等你下來？」

「嗯……你吃晚飯了嗎？」夏洛特問。

「……？」

「看起來沒吃，那你上來吧。」夏洛特給他開了門：「我請客。」

送快遞的大男生有點懵，完全沒想到自己這麼輕易地就進了斯塔克大樓——他上了電梯之後到了十七樓，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味道。

黑髮的姑娘正在專心致志地做義大利面，看到了來人之後愣了一下。

「啊，沒想到你這麼高。」她眨眨眼：「雖然看監控的時候已經知道你很高了。」

「……？」

大男生沒弄清楚是什麼情況：「你想請我吃晚飯嗎？」

他還抱著那個大箱子，放到了門口。

「如果你有空的話。」

夏洛特正在煮義大利面，番茄醬汁均勻地包裹在了麵條上——帶著一點牛腱的牛肉被煮得非常軟糯，混著酸甜的果香氣息，帶出了大男生肚子里的咕嚕聲。

「你還需要送別的地方嗎？」夏洛特笑眯眯地問：「如果沒有的話坐下來一起吃吧。」

「呃，不需要了。」大男生說：「你……你一個人在家？」

「嗯，被放鴿子了。」

夏洛特讓他過來端盤子：「我本來跟我教父約好一起吃晚飯的。快，請坐。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傑森·托德。」他說：「你看起來挺會做飯的。」

「謝謝誇獎。」

夏洛特很開心：「我叫夏洛特·蘇。」

「為什麼你會放心讓我進來吃飯呢。」傑森問：「我可能是個壞人。」

「我不怕。」夏洛特說：「而且我有分辨壞人的直覺——我覺得你不像，雖然你並不是亞馬遜的快遞員。」

傑森的手頓住了，他很狐疑地看了看夏洛特——小姑娘則自己已經開始吃義大利面了。

「你怎麼看出來的？」

「Friday掃描了你的摩托。」夏洛特咀嚼了半天，把義大利面咽下去之後才繼續說話：「對於一個快遞員來說，你的摩托改裝德太過頭了，它應該出現在巴以衝突地區，而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而你也不打算問我我到底是誰？」

「如果你打算說，那就說好了，我聽著——我喜歡聽故事。」夏洛特托腮：「而如果你不說，那也很好，我原本也就是打算找人陪我吃完飯而已，這個目的我達到了。」

她蜜色的眼睛注視著托德，帶著一種天真又無辜的信任感。本來想說什麼的大男生，咽了咽口水，垂下眼。

「那就吃飯吧。」

熱氣騰騰的食物聞起來很是美味，看著也是色香味俱全的。夏洛特給他盛了一碗湯，跟他說這東西她在裡面加了些神秘調味料。

「……」

我為什麼要猜這些東西。

傑森·托德心裡這麼想，但還是試著猜了猜：「……黑松露？」

夏洛特假模假樣地鼓掌：「是的沒錯！」

「那，猜對了有什麼獎勵嗎？」

大男生這麼問，小姑娘愣了一下。

「那，如果你年齡到了的話，要喝葡萄酒嗎……可你還要騎摩托回家。」

夏洛特還很認真地思考著，最後去冰箱里把自己買的蛋糕拿了出來，送給了傑森。

「那這個歸你了。」

黑毛姑娘繼續坐下吃飯了，而傑森慢吞吞地用勺子挖了一勺奶油放進嘴裡。

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