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後勤主管給王絡安排的宿舍還算不錯了，一間由客廳隔出來的房間，房間里一張小型雙人床、一張書桌、一具柜子，該有的也都有了，隔着橫拉的玻璃，外面還有陽台。王絡看了看，對自己的房間甚是滿意，收拾好行李，出門的時候還不忘跟左鄰右舍同住的兩個阿姨親切而又卑微的打聲招呼。

一路向辦公室這邊走來，王絡便趕緊給總經理王成打電話，生怕自己晚了總經理會不高興。

「王總，不好意思......，忙這麼晚了，讓您久等了，你還沒吃飯吧，讓您等我等到這麼晚了，真不好意思。」王絡跟在劉靜身後，着急忙慌地朝電話那邊的王成道。

「沒事沒事。」王成在電話那邊趕緊道。

「要不您先去吃飯吧，我們過去還有一會兒。等到了我們去找您？」王絡似乎覺得一直讓人家等著不太合適，便道。

「沒事沒事，我等你們來了一起吃。」王成似乎頓了一瞬，道。

12月的天氣格外寒涼，已經是入冬的季節了，王絡和劉靜都穿着風衣，冒着微微小雨走過斑馬線。王絡是個不多話的人，但顯然劉靜不是，一路走來，時不時的還跟王絡寒暄幾句，關懷幾句，弄的王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覺自己麻煩了人家。

王絡和劉靜快到了公司樓下，劉靜給王成打了個電話，說已經到了。王成直接叫他們去對面的餐館去，這讓劉靜和王絡到是吃了一驚。

「王總說要我們一起過去吃飯。」劉靜指了指對面一家餐館，朝王絡道。

「好，走吧。」王絡到是沒在意，直接朝對面走去。

「早知道就不走過來了，直接去那餐館。」劉靜走在一旁，嘟囔了句。

王絡朝劉靜微笑着看了一眼，並未說話，直接朝餐館所在位置走去。沒多久，兩人到了位置在餐館老闆的指引下直接上了二樓。

打開一間包廂的大門，裏面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看起來不瘦但也並不顯得很胖，中等身高，長的也算馬馬虎虎吧。這是王絡對總經理王成的第一眼印象。

「王絡是吧？」這是王成第一次見到王絡，初次見面，笑面相迎，道。

「王總，您好，您好。」王絡伸出一隻手，恭恭敬敬的跟王成握了個手。

「坐、坐。」兩人也沒有過多寒暄，王成指了指桌旁的椅子，朝兩人道。

「還是你運氣好，我來的時候王總都沒請我吃過飯。」劉靜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帶着些酸味，讓王絡和王成聽着都有些尷尬。

王絡心想：「大概是自己剛才電話里說錯話了，明明人家沒有請你吃飯的意思，電話里還說人家沒吃飯，讓人家先去吃飯什麼的。那總經理也只能說等我們一起了。」

忽然覺的有些慚愧，但轉念一想，自己那麼遠跑過來，總經理反正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便是請一頓飯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不應該嗎？難道堂堂總經理還請不起這麼一頓飯嗎？

這麼一想，王絡心裏舒暢多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自己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作響，這會兒也顧不得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王絡一邊吃飯的時候，王成便一邊跟她講公司目前的形式。劉靜也一起配合著，跟王絡分析著公司目前的派系關係，以及他們三個該怎麼做等等。這一頓飯只把王絡吃的雲里霧裏，頭疼的很。

原本王成是讓王絡來接這邊網絡部的，但是目前的情況是網絡部有人負責，目前集團的意思是不能把人幹掉，所以王絡來了是沒有職位的。這讓王絡百思不得其解。

「叫我來不是讓我來接網絡部的嗎？」王絡一臉的差異與憤懣，道。

「是，但現在不能直接公佈你的職位，你只能以總經理助理的身份先進來。」王成勉強帶着微笑，道。

「總經理助理？幹什麼呢？」王絡十分不解，朝王成問道。

「就主要管網絡跟企劃。」王成言語含糊地吃了一口青菜，道。

「哦。」王絡似懂非懂，答應了一聲。

三個人聊了一下行業形勢，聊了一下公司形勢，一頓飯便很快吃完了。買單的時候，王成不忘找老闆去開了發票，公司報銷的發票。

王絡站在一旁，心想：「我們三個人吃了這一頓飯，最多也就一百多吧。總經理一年年薪幾十萬，難道一頓飯都請不起？還是因為，公司沒有發工資？」

總之，關於這家新的公司，許多疑團在王絡的腦海中裹着纏着，這一宿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王絡早早便到公司報道了，還沒去人事部填入職單，便去了王成的辦公室報道。

「待會兒去人事那邊先去入職，入職之後，就去網絡部看看，看把裏面的人能拉攏多少過來。」王成仔細跟王絡交代道。

王絡又是一詫，道：「不是來接網絡部的嗎？拉攏是幹什麼？」

「上層的意思是，現在公司的老員工最好別動，新來的我們幾個，就先看看形勢，等把下面的人拉攏過來了到時候那幾個原來的老管理層自然會走了。逼都會把他們逼走。」王成說的一副坦然，到是讓聽着的王絡一臉的驚詫。

「什麼意思？也就是沒有職位，沒有固定職位，要把下面的那些老員工搞定了把他們的領導幹掉了才有職位？」王絡睜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吃驚地道：「不是領導層早就該處理好這些嗎？我來了就是做事的。我們這些人來了就是做事不是嗎？」

「是，是來做事的，但是現在公司不是分好幾個派系嗎？所以我們來了就必須低調，免得公司更加人心不穩，所以......」王成一句話還沒說完，王絡便有些着急了，但人家到底是總經理，自己是來這掙錢的，目前情況不明，王絡也不敢發火，只能溫吞水地道：「還怎麼低調，我們也沒有高調過啊。」

「對，對，所以不能高調，要慢慢滲入，我待會兒叫人把你安排到網絡部，你就在網絡部待着，裏面的人能拉攏的盡量拉攏，等到你能在網絡部站住腳了，那時候網絡部自然是由你主管了。」王成還是那一臉溫和的笑意，既不會發火，也不會下決定，只是不斷地寬慰安撫，甚至說多了，王絡都有些不耐煩了。

領王絡進網絡部的是企劃總監，個子不高不矮，看起來跟王絡差不多身高，畢竟王絡也是1.7以上的大長腿，穿上高跟鞋看起來還是很高的。

王絡被企劃總監一句話介紹給了網絡部主管：「這是網絡部新來的人，你看怎麼安排下座位。」

那網絡主管是個年輕男孩，挺帥氣，但對王絡並不友善，冷冷瞟了王絡一眼，隨手指了個座位，道：「她請了病假，你先坐她位置吧。」

王絡心想：「人家請了病假過幾天不得過來，那時候我坐哪裏？」心裏是這麼想的，嘴上終究是沒說出來。人家指到哪裏，王絡也只好坐在哪裏。

這一天坐的可叫一個尷尬，王絡想跟網絡部任何一個員工說句話都似乎犯了禁忌，沒人願意搭理她，身後像是隨時都有一雙冷眼似的，盯的自己後背一陣寒涼，王絡知道，那網絡主管便坐在自己身後，自己在幹什麼對方看的一清二楚。

喝水沒有喝水的杯子，上廁所不知道衛生間在哪，找了半天衛生間也沒人願意指引一下，吃飯不知道食堂在哪也沒人管，整個辦公室的氣氛讓王絡覺得十分難受。這裏的人普遍對自己心存懷疑，還有——不友善。

便是這樣在辦公室待了兩天，王絡實在有些待不下去了，不巧的是，請假的小姑娘也回來了，王絡便只好給人讓座。

更讓王絡煩惱的是，每天晚上王成還非得拉上她跟劉靜一起開會，三人會議還得秘密進行........

不僅如此，秘密會議一開便開到晚上八九點，也沒什麼正事，其實就是王成在向他們了解各部門的情況，彷彿這兩個人便是王成安插在網絡諮詢兩個部門的卧底似的，專門為總經理王成打聽各方動態的。這讓王絡感覺十分不爽，出來工作這麼多年，哪怕是辛苦點，踏踏實實的干點活，也從來沒幹過這種事，這叫個什麼事嘛。

工作像是做賊似的，也沒幹什麼正事，沒有正式職位，誰都不認識你，誰也不想搭理你，想想王絡都覺的寒心，時不時跟劉靜嘟囔著抱怨著。

比起王絡來，劉靜的抱怨聲更大，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個人抱怨的多了，時不時也都想着回家算了，但一想，自己大老遠跑過來，花了不少錢了，這還沒掙錢就回去了，怎麼行。想想自己大老遠跑過來的初衷，不都是為了掙錢嗎？不都是因為需要錢嗎？再難的事該忍的還得忍，誰叫你我都是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呢。

悅美集團，傳聞是一家由央企控股的大型醫療集團，集團下面有不少醫院，按照市場規則來進行運營，我們稱之為民營醫院，民營醫院是區別於公立醫院的稱呼，但王絡所在的這家集團旗下控股的醫院，卻似乎不能說公立，也不好說民營。你說它算公立醫院吧似乎也不算，你說它算民營吧，好像也不是。一時間連王絡自己都不知該如何給這家集團定位了，只能說那是一家由央企控股的醫療集團。

在辦公室勉強熬了兩天，王絡實在有些熬不住了，晚上，下班打卡之後，王絡給當初介紹她過來的介紹人打了個電話：「不是說來這邊是接管網絡部的嗎？不是說央企控股嗎？搞什麼鬼，來了連個正式職位都沒有。」

隔着電話，王絡對介紹人一陣痛罵，語帶連珠似的沒給介紹人任何反駁的機會。王絡原本心裏是有打算的，來這邊定然會有三個月的試用期，三個月後如果自己做出業績了，能夠勝任網絡部總監的職位，自然能在此長久做下去，但三個月後自己要是不能做出業績，那很有可能會被辭退。

畢竟是到了一家新集團，集團能給你開上萬的月薪不會說就讓你在這混混日子的，如果不能做的更好，危機是時時刻刻都存在的。

可是，王絡沒有想到的是，原本說好的來了就接管網絡部的事情，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除了覺得被王成騙了之外，王絡對給她介紹工作的這位朋友也是十分惱火。

「我跟王總跟過一段時間，他人還不錯，我不知道那邊是那個情況......」介紹人顯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支支吾吾地半天才道：「王總過去的時候就跟那邊集團的領導說了要帶你們過去的，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他確實跟集團說了要帶我們一起過來，我們也入職了，但是集團不允許開除原來的老員工知道嗎？」王絡滿腔怒火不知該如何發泄，此刻盡數傾瀉出來，也只能怪介紹的朋友倒霉了。

「不是說那批老員工做的虧損不少嗎？這麼大的醫療集團，這麼大一家高端整形醫院，一年虧損那麼多，集團居然還願意養着他們。」王絡怒氣不減，繼續朝電話那邊的人吼道。

「是啊，集團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央企有錢，願意養着他們？」電話那邊，介紹人也是一頭霧水，問道。

「說是什麼為了穩定，怕那幫人走了搞什麼小動作，我去......」王絡一臉的憤憤然，朝着電話那頭，道。

「哦。也是，集團要保穩定，也不在乎這點人員工資。慢慢過渡。」聽王絡一說，對面的介紹人算是明白了一些，道：「那你管他的呢，只要他給你發工資不就行了。」

介紹人這麼一說，王絡猛然一個激靈：「也是，我來這不就是為了掙錢嗎？有工資就行了啊，管他做什麼。」

「好了，我這會兒還有點事，改天跟你聊，88。」那邊介紹人道。

「你個老油條，碰到有事的時候就不跟我多說了。」被介紹人掛了電話，王絡略有不爽，心裏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