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甜蜜詭異糖漿

85.甜蜜詭異糖漿

一會兒的功夫,整個pancake下肚,一杯牛奶喝到一滴不剩,許克詩從高腳凳上下來。

冷靜點……

冷靜點……

冷靜點……

她在內心複述這句話。

他現在不在這裏——

這代表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情況。

她踱出幾步,臉色再度全變。

她找到她的襯衣了——

就在主沙發邊上,呈亂七八糟的形狀躺在上面,一條衣袖垂在地上。

前一夜沙發上發生的事像是懸疑片中的畫面般一幕幕地復現。

許克詩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撿起自己的襯衣——

她的襯衣似乎多了另一層不屬於自己的香味——味道很淡,但仍能察覺——

有點像是他那件西裝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拿着襯衣一路走到洗衣間,把襯衣和在卧房找到的其他衣服全部捲成一團,扔進滾筒洗衣機中。

接着,她又來到L形吧枱,從手袋中翻出自己的手機——現在是1點21分,等衣服烘乾,離他回來還有相當長一段時間。

界面上顯示三條未讀短訊:

第一條是信託基金公關發來:感謝許小姐為……

許克詩看也不看,跳到第二條短訊,是不知所謂的垃圾短訊。

她又跳到第三條短訊,Linda發來:沒來上班,浪哪去了你?

許克詩此刻沒任何力氣回復Linda這條短訊。

咚的一聲,手機被放回到吧枱上。

將近20小時沒有進食,一個pancake根本不可能飽肚。

她繞回到廚房,思忖還有什麼能吃。

她的視線飄過大理石枱面,看到南邊角落的電飯鍋還亮着燈。

許克詩沒有夢遊症,昨晚到他家后,她可從未碰過這電飯鍋。

她走過去,打開鍋蓋——

一鍋粥。

*******************************

許克詩怔在原地。

這是黎仁軒昨晚做的,粥煮完后,智能電腦板自動調到了保溫階段。

因為昨晚沒人吃掉這鍋粥……

她抽出一隻玻璃碗,一勺一勺將粥盛入碗中——

她本來是來他家吃粥的……

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情形……

她一面盛粥,一面神遊太虛,一不留神——

許克詩立即放下玻璃碗,快步來到水槽前,打開水龍頭,沖刷被滾燙的熱粥接觸的手背。

外面的天空依然全灰。

雨勢並沒減弱,雨滴有力而連續地打在落地窗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

與上回在她家中不同——黎仁軒昨晚做的粥沒加任何海鮮,僅有雞肉調味。

——聽電視機上的對白說,感冒的人是不該吃海鮮的。

她無意識地拿着湯匙,順時針攪拌了幾遍,又逆時針攪拌了幾遍,然後舀起一口,吹了吹氣,送入口中——

味道依然很好。

每天早上醒來都能吃到他做的粥,似乎也不錯。

不行——

絕對不行——

她即刻晃晃頭,強迫自己停止不切實際的幻想。

吃完粥后,她又像個鬼魂般,漫無邊際地逛了一遍他的公寓。

沒多久,洗衣機發出鳴聲,提示衣服已經洗完烘乾。她來到洗衣間,脫掉完全不合身的白襯衫,換回自己的衣服。

在扣第四顆紐扣時,她看到灰白色大理石盥洗池裏有一根長長的頭髮——

一根屬於女人的頭髮。

半秒后,她回歸正常思緒——

那是她自己的頭髮。

有一種從未有過、無比怪異的感覺涌了上來——

就像是——

自己屬於一個人——

這感覺是這般美妙,又令她失去所有安全感。

*****************************

整理梳洗完畢后,她打量了下鏡中自己的模樣,總算不像個吸()毒的了。

她回到客廳,走到吧枱前,拿起自己的手袋和手機,走出兩步,又倒退回去——

吧枱上還躺着一對耳環——在醫院掛鹽水時他幫她摘下來的耳環。

她拿起耳環塞入手袋中。

就在這時——

傳來開門聲響。

——不可能。

現在才3點,他怎麼可能現在就下班?

緊張感從腳底蔓延到膝蓋,從膝蓋蔓延到腹部,然後升至心臟,最後湧入她的大腦。

******************************

隨着腳步聲傳來,熟悉的高大身影自拐角處出現。

「你下班了?」許克詩從喉嚨中說出這句話。

「嗯。」

「這麼早?」許克詩開始聽不見自己在說什麼。

「今天是禮拜六。」

在這一刻,許克詩想砸掉自己的腦子。

她居然搞不清今天是禮拜六還是禮拜五。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的男人。

視線從他的臉移到他手上拎着的棕色紙袋——

「吃藥沒?」

黎仁軒的聲音帶着他對她說話時標誌性的溫文。

許克詩又想砸掉自己的腦子。

從睡醒后一直瘋瘋癲癲地想着不知所謂、亂七八糟的事,完全忘了吃醫生開來的葯。

「你放在哪裏了?」她剛才在公寓裏瞎逛一圈也沒見到哪裏有葯。

黎仁軒嘴角掀起一絲微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吸引人的要命。

「飯桌上。」

Pancake和粥,她都在廚房裏解決掉了。但從始至終都沒注意過飯桌。

上一次來他家,也是直接在大理石枱面上吃飯。

她忘掉他家還有一張玻璃飯桌了。

一個人住久了,總是很容易忽略掉飯桌。沒人喜歡獨自一人在一張冷冷清清的飯桌上吃飯。

「吃過東西了吧?」

「嗯。」許克詩放下手袋,硬著頭皮跟在黎仁軒身後。

黎仁軒看到大理石枱面上空蕩蕩的白盤子、銀叉子和空蕩蕩的玻璃碗。

看來,她有一點永遠都無需他擔心——

她絕不會讓自己餓肚子。

許克詩站在飯桌邊,兩手垂在身側,面部表情怪異。

她看着黎仁軒抽出玻璃杯,倒了半杯冷水,然後,他又擰開水龍頭,待水壺被灌滿后,他將水壺放在一個燃氣灶上。

******************************

她和他已經做了那種事——

許克詩感到快窒息了。

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沒辦法繼續待下去了。

她一把抓起裝着葯的袋子。「我回去會吃,走了。」

「今晚留下來,我做飯給你吃。」

又是溫文的語氣。

又是命令式的話。

讓人根本沒辦法拒絕。

許克詩的視線從黎仁軒移到pancake包裝盒,又回到黎仁軒身上。

他端著玻璃水杯走出廚房。「先吃藥。」

昨天晚上,他問「明天早上想吃什麼」的時候,他在想什麼……

耳根的溫度似乎又在上升……

沒有一個男人令她感到如此難應付——

而比這更難的是——他明明一直都順着她,什麼都遷就她,可她卻總有一種自己在吃虧的感覺。

黎仁軒拿過她抓着的袋子,從中取出藥盒,拆開包裝。

這男人的手和他的臉就是配套的。

她想起自己身上被這雙手觸摸過的皮膚——

頭更加沉了,雙腳好像灌滿了鉛。

她懷疑自己下一秒就要中風。

黎仁軒示意她攤開手,她乖乖照做。

一粒綠白膠囊落入她手心,她抬起胳膊,將葯送入口中,吞下一口水。

然後,她又吞下一粒淺黃色小藥丸。

黎仁軒擰開糖漿蓋,一手拿糖漿,一手拿湯匙——

橘紅色液體從瓶口傾瀉進湯匙中。

這橘紅色液體便是許克詩的噩夢。

那種詭異的甜度以及更詭異的果味,令她想起來就渾身發顫。

「這個我不喝。」許克詩搖搖頭。

「不喝病怎麼會好,你昨晚那麼燙。」

他說後半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她的眼睛,嘴巴在笑,笑起來無辜又邪氣。

他這個樣子仍十分吸引人,一如既往。

然而,他的後半句話簡直是晴天霹靂。

——他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

黎仁軒將盛有糖漿的湯匙拿到她嘴邊。

許克詩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湊上前,皺着眉頭張開嘴巴——

糖漿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待全數流入喉嚨后,許克詩不禁打了個激靈——

「水——」

這個字的發音只發到一半。

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他的嘴唇覆上她的——

黎仁軒一手捧起她的臉頰,一手摟住她的腰。

糖漿詭異的甜味仍留存於口中——

但她察覺不到了。

他慢慢地、極有耐心地加深這個吻,彷彿對待一件世間至寶。

愛上他根本無需理由。

他本身就是理由。

她放下僅存的一絲抵抗意志,一手勾住他的後頸,回應他的熱吻。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很久——

待二人分開后,他又吻了吻她的太陽穴,然後,他才轉過身,回到開放式廚房,拿出他進屋時手上拎着的棕色紙袋,從裏面翻出一個藥盒。

********************************

許克詩發燒了,但腦子還沒燒壞。

剛才,她已經把昨晚醫生開的葯全部按劑量吃掉,包括最後那一勺糖漿……

眨眼的功夫,她就猜出黎仁軒手上拿着的是什麼葯。

前一夜沒完沒了,他們根本就……

如果不吃他手上的葯,她可不會喜歡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

「對不起。」黎仁軒以略帶抱歉的口氣說道。

這一回,他看她的目光帶了一份小心翼翼的試探,嘴角漾著極淺的、帶有歉意的微笑。

「乾哥不想負責了嗎?」

許克詩發現這男人終於不好意思了。

難得,十分難得。

幾率堪比五級颶風。

黎仁軒盯着她看,臉上仍帶笑意,只不過,他的微笑變了意味,帶上一絲玩笑:「等下一起去買嬰兒床?」

「你對自己還真是自信。」許克詩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視線。

他臉上笑意加深,上前一步,低下頭附在她耳邊:「你知道的。」

黎仁軒的聲音一貫得溫文。

這場對話越來越限制級了。

在熱度從耳根爬上臉頰之前,許克詩一手撐在他胸膛上,用力將他推開:「給我。」

他又笑了笑,剝開包裝紙——

兩粒白色小藥丸落入她的掌心。

許克詩仰頭,毫不猶豫地將葯送入口中,喝下一大口水。

黎仁軒拖起她的右手,將她的手引到自己嘴邊,低頭吻了吻她的指節。「等下去你家把要用的東西拿過來?」

她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瞳仁中自己的倒影:「啊?」

「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她從不認輸。

但如果這不是一場遊戲,便無所謂輸贏。

她根本就不想離開他。

她從來都不想離開他。

她徹底放下所有防備。

許克詩低下頭,額頭靠在他的肩上。

黎仁軒自然而然地低頭吻了吻她的發。

「嗯。」她甜絲絲地笑了。

*************************

20分鐘后,西島翡翠灣,LaMaisonl□□ande.

啪嗒一聲,大門打開,病女帥男一前一後踏進玄關。

入屋后,許克詩率先來到淺白色衣帽間。

她的公寓中有一間半個籃球場大小的衣帽間——

鞋櫃媲美奢侈品櫥窗,不,高跟鞋數量比奢侈品櫥窗中的鞋子還要多出三倍。

紅木衣櫃中的衣服多到令一個人可以毫不重複地穿上半年。

至於珠寶首飾、手袋配飾,更是放滿了整整8排柜子。

黎仁軒倚在門邊,打量了一圈她的衣帽間,露出頗為無奈的笑容——

看來,他公寓的衣帽間馬上會被這規模堪比海嘯的衣物塞滿。

許克詩快速思索了下——

這些禮服……帶走10件就夠了;

便服……好吧,七成以上的便服她都很喜歡,現在肯定沒辦法全部搬走;

高跟鞋……每一雙都是她的心頭好,需要讓專人裝盒搬走;

珠寶首飾……她現在可以挑出自己最愛佩戴的那幾款。

對了,她需要帶走自己的貼身衣物……

許克詩走到東側的紅木衣櫃前,打開第一個抽屜,裏面塞滿了文胸,全部都是黑色——沒任何其他顏色。

她突然想起什麼——即刻關上抽屜,轉過身,對黎仁軒說:「你出去下,我還要忙很久。」

他壞壞地笑了一笑,沒說話,轉身離開試衣間。

許克詩想起昨晚她的文胸是怎麼被除下來的……

她晃晃頭,收回思緒,迅速收拾起來。

都已經答應和他一起住。

也無所謂做什麼貞潔烈女。

反正不該做的都已經全做過了……

這時,黎仁軒的手機震動起來。

「黎先生,新航線的環境評估報告剛剛出來,我已經電郵給你。」

「英國那邊呢?」

黎仁軒一面談公事,一面踱步來到許克詩的卧房前。

「Tom剛剛從倫敦打過來,收購銀行還有一些小細節沒談攏,他星期一回來後會親自向你報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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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贏家[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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