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日子(3)

陽光燦爛的日子(3)

改編自王朔《動物兇猛》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少了一分原作的文縐縐儒筆調,多了姜文自己的經驗和完全無法用文字表現的視覺神采。男主角馬小軍拿著望遠鏡尋找美人照片的那份朦朧和虛幻,兩幫團伙集體鬥毆前的驚恐和劍拔弩張,聚在屋頂上唱俄國民歌的悠悠浪漫,在顧長衛景深層次分明的題氳氤遠和手提攝影機的動蕩介入下,鋪排了成千上萬狀的迷人影像。年輕人的騷動,幻想的神秘,青春期的性好奇,不受束縛衍發的殘忍和暴力,都比文字更直接鋒利地印入觀眾腦海。

在談及自己這部影片的時候,姜文說:「我不能發誓要人老老實實地講故事,可是說真話的願望有多麼強烈,受到的干擾就有多麼大。我悲哀地發現,根本就無法還原真實,記憶總是被我的情感改頭換面,並隨之捉弄我,背叛我,把我搞得頭腦混亂,真偽難辨。」到了末了,他甚至否認電影前面段落的真實性,直稱其為偽造的謊言。王朔/姜文的這種敘述策略使青春及記億更加張牙舞爪,在主觀有意識的塑造中,擇/修改記憶到一個青春的烏托邦——陽光、燦爛、喧鬧、歡樂、不負責任、自由自在、初戀的甜蜜或心虛、精力的誇耀、害怕孤單和被人排擠,《陽光燦爛的日子》不諱言其敘事立場.堂而里之地略去了青春苦澀的一面,讓觀眾欣賞北京少年擂著胸膛向全世界吹大牛的氣魄和純真。(焦雄屏)

性的徹底完結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中,毫無疑問,原本屬於個體行為的對性的追求成了一種集體行為。而這一追求的集體對象只有兩個:一個是於北蓓,另一個是米蘭。

當於北蓓在其他夥伴的嬉笑聲中強吻馬小軍.馬小軍極力拒絕,最終馬小軍臉上紅紅一片而於北蓓氣急敗壞的時候,《陽光燦爛的日子》對性進行了第一次嘲諷和瓦解。對於馬小軍這個對性略覺神聖與神秘的半大孩子來說,性竟然成了一種強迫進行的集體遊戲。於是在馬小軍的眼裡,於北蓓成了一個毫無神秘性因而毫不美麗的單調的性的對象。在她那裡,馬小軍找不到一點他所渴望的「美麗」的東西。

米蘭「干呼萬喚始出來」的出場給了馬小軍以極大的神秘感,於是在他眼中,米蘭成了他自視是由自己獨自尋找到的美麗高貴的暗戀對象。然而最初的神秘並沒有給馬小軍以長久的可以守候的美麗體驗。由最初不敢看米蘭熟睡中無意暴露出來的身體;到看著身穿大塊暴露的泳衣的米蘭,說她「肥」得像剛生過孩子的婦女而朝她豐膿的屁股端上一腳:再到他最想要強暴米蘭……馬小軍一步一步陷入對性的謎惑與失落之中。性的美麗的外衣一層層地被剝落,性不過就是**。

尤其當「彪哥」這個黑社會大哥以米蘭的昔日情人身份出現時,儘管馬小軍仍舊毫不猶豫地拿起刀子想保衛她,但米蘭的美麗與神秘已經開始破碎了,因為米蘭根本就不是純潔的;當劉憶苦公然以米蘭的男友自居時,馬小軍終於明白,米蘭從來沒有和他好過,她不過是他的暗戀甚至是意淫對象。於是,「強暴」這種最拙劣最無能的滿足**的手段被他使用,可用這種手法去獲得實際上摧毀了他心理上最後那點殘留的美麗:當情況變成米蘭大叫「這樣有什麼意思」而主動滿足他時,馬小軍提起褲子落荒而逃。性,美麗的性甚至是骯髒的性都離他遠去了。

性不過就是那隻充滿了氣的、在空中像炮彈一樣飛來飛去的避孕套。它那麼地直接與無所謂,可以在空中蕩來蕩去而顯出莫大的自由;它那麼地不可遏抑,可以由一隻小小的橡皮套子膨脹成一枚橫掃千軍的炮彈;然而,它又是那麼地無意義,因為僅僅竟是一個小眼兒導致了原本覺得很寶貴很神聖的生命的誕生。

當馬小軍穿著米蘭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條鮮紅的游泳褲站在高台上的時候,與其說他是要再次向米蘭證明自己以求最後的美麗,不如說他是要徹底摧毀自己的美麗的幻想。他絕望地從高台跌落入水,在池中沉浮,那一刻馬小軍再也沒有什麼美麗的念頭了。——他再次游向了米蘭、劉憶苦、於北蓓這些他曾經拒絕過的人,他渴望再次融入他們,然而結果卻又是摧毀:千萬隻腳一次次踏下來向他宣告他徹底的孤寂。他甚至沒有能力去獲得庸俗大眾的認同,成了孤零零的人。

就這樣,對性的瓦解完成了。馬小軍由拒絕庸俗的性到追求美麗的性再到美麗破滅再到拒絕庸俗最終徹底絕望——這就是《陽光燦爛的日子》里對性的摧毀的全過程。(陸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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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要看的50部經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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