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妻子的饋贈

【你的世界陷入了長久的黑暗之中。但你終將會醒來，就如同黑暗中必然會誕生出第一縷光明……險死還生的感覺如何呢？是不是感覺更能明白世界的真諦了呢？】

不，險死還生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真的。

【或許如此……但無論如何，你因為這次和死神的玩笑而受益匪淺。和死亡有過一次熱情的貼面舞之後，你的智慧得到了一點的提升。當然，這次致命的邂逅也讓你的健康受到了一點的打擊……不過相比起得到的，你覺得你獲得的更多。】

【你說對嗎，我的愛人？】

不，唯獨這個……

恍惚之中，索倫感覺自己好像在和一個冷清的女聲交流著。但當他努力去想的時候，又覺得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無端的臆想。混沌之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索倫的靈魂這才從長久的黑暗之中清醒了過來。

在那段漫長的沉睡時光之中，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永無止境的崩塌聲。就好像有什麼古老而沉重的東西，一點點湮滅在了時光之中。

不過對於此時的索倫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吃力的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巨大的墓穴之外——索倫記得這個墓穴，他和他的臨時隊友們正是從這裡進入了那個詭異可怕的遺迹，並且最終到了那座祭壇之前。

索倫沉重的喘息著，他胸中滿是渾濁的空氣，身上的黑袍子更是幾乎被灰塵所覆蓋。但相比他此時的心情，這些讓人鬱悶的東西卻完全無足輕重。

——他活下來了！

此時墓穴的入口已經崩塌，可以預見的是，裡面那些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必然和那些臨時同伴的屍體一起，被碾壓成了塵埃。但無論如何，此時索倫的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他活下來了！

索倫激動的摸索著自己的胸口，理所當然的，那裡是一片長久沒有曬到太陽而形成的慘白。就好像被頂級的治癒術細心治療過一樣，之前被利器打出來的傷口，此時早已恢復一新，再也不見絲毫蹤跡。

而擺脫了那致命的虛弱狀態之後，這具年輕身體的生命活力也重新迸發了出來。儘管還有些險死還生之後的虛弱，但年輕的身體依舊讓他擁有隨意活動的力量。

索倫激動的隨手抓住了地上的一把泥土，活著的感覺真是再好不過，甚至讓他的思維都有些微微失控。

不過很快的，索倫的注意力就被更加讓他驚訝的事情給吸引走了。

【灰色泥土：經死亡之力深度腐蝕，褪去了所有生命力的泥土。毫無疑問，這種泥土是絕對無法孕育出任何生命的。生命女神已經拋棄了它，想要讓它自然恢復，恐怕需要漫長的時光。】

「……」

這是什麼鬼？

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窗口，索倫的腦袋上升起了無數的問號。不管是來自地球索倫的記憶，還是來自托瑞爾世界索倫的記憶，都從未見過這種事情。

在這種擁有魔力的世界中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滿是科幻風格的窗口，實在是讓索倫完全摸不著頭腦。

但這個彈窗顯然不會回答索倫的疑問，當索倫移開目光的時候，它就自動消失了。可當索倫重新將目光轉移到這塊泥土身上的時候，它卻又自動浮現了。

如是幾次之後索倫就發現，這個彈窗出現與否其實無關乎他本人的意願，影響這個彈窗的只有他的目光。唯有當他的目光移到手中灰泥上的時候，那些說明性的文字就會自發的出現。

事實上，這些說明性的文字並非是特例。除了索倫手中的灰色泥土之外，只要是出現在他視野之內的東西，都會出現這麼一小段說明性的文字。只是這些說明性的文字為了不佔據他的視野，會有大有小而已。之前因為重獲新生，索倫竟然沒能直接發現這些顯著的異常。

【石頭：托瑞爾世界隨處可見的石頭。雖然常年身處強詛咒之地，卻因為自己緻密的特性而沒有受到太多詛咒的侵蝕。】

【路邊的污水：這個小池塘里的詛咒含量是每單位84.1繆可爾，毫無疑問，這種程度的詛咒含量完全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在必須的時候，它們的確可以用來解渴。但很多時候，自然其實比人為的詛咒更為可怕。就如同你永遠不知道，這些污水之中到底蘊含著何等惡劣的細菌。】

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景物，心中好奇心爆棚的索倫突然低下頭來看向了自己。理所當然的，他的面前也出現了關於自己的精準數據。

【索倫，中型類人形生物。體質：9，智力：14，力量：10，敏捷：9，意志：12。】

【剩餘潛力點數：5】

看著那一個個無比精確的數據，索倫腦袋上的問號更多了。不管從合種角度來看，這些數字都精準的有些可怕。不過索倫並沒有這些奇怪的變故擊倒，他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

「是你嗎，魔鬼？」

索倫輕聲呢喃著，似是回應他的問題，索倫的心中立刻就響起了一個冷清的女聲。當索倫仔細聆聽這個女聲的時候，發現這個聲音和他朦朧中聽到的那個女聲簡直一模一樣。

【魔鬼？的確如此。但這麼稱呼你的戀人，你的戀人可是會傷心的哦。】

老實說，那個形態未定的魔鬼聲音並不壞，甚至有種索倫最喜歡的御姐風。只是心知一個魔鬼鑽進了自己體內，始終是一件讓人無比鬱悶的事情。

哪怕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好吧，那麼親愛的魔鬼小姐。那您能不能從我的身體里出來？」

【你對著你那隻能用第三人稱說話的戀人發動了邀請，但很可惜，為了適應你那弱小的靈魂之海，你的戀人已經將自己委屈成了一個可憐的小團。在達成彼此的約定之前，她只能蜷縮在那裡，忍受著你靈魂之海的無端風浪。】

……這魔鬼的怨念很深啊，說的自己跟小媳婦似的。

不過索倫同時也知道，這魔鬼的確有很大的概率沒有說謊。畢竟是個法師都知道，魔鬼對於完成契約這件事是多麼的偏執。

對於魔鬼而言，簽訂契約之前可以勾心鬥角，可一旦契約正式簽訂，那他們就無論如何也必須完成。從某些方面來說，魔鬼真的是一群無可救藥的偏執狂。

主物質界面的世界排斥力實在是有些煩人，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鑽入契約者的靈魂深處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鬼知道他之前到底哪裡抽風了，才會想要和一個魔鬼結婚。

雖然事實證明，這個堪稱抽風的舉動真的暫時從這個腦袋多少有點不正常的魔鬼手中救下了自己的命。至於他以後能不能從這個魔鬼手中逃脫，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索倫對此並沒有底，他甚至無法確定就在他體內的魔鬼會不會讀心。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如此了。

「好吧，我了解了……那麼拋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談，這些框框到底是怎麼回事？」

【法師應以精確為傲，你愚蠢的言行得到了魔鬼君主深深的鄙視。但作為戀人，魔鬼君主依然願意為你改變回來……如果你非要如此的話。】

索倫幾乎就要答應下來，可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不，不用了。」

【愚鈍者思考著，其思引來了智者的嘲笑。但智者嘲笑的並非愚鈍者思考這一事實，而是從一開始，愚鈍者的思考方向就錯了。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對於我們來說，時時刻刻經受著來自這個世界的壓力。壓力壓迫著我們，讓我們不堪重負，但與此同時，這同樣也是一次機會……】

【跟一個魔鬼小姐談戀愛，其他人能做到到嗎？這不僅僅是個人的第一次，同時也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這樣想的話，你的心中竟然多了不少坦然。】

【不是嗎？】

的確如此，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次穿越，第一次在死亡的邊緣跳舞，第一次找到了一個非人的女朋友……咦，這麼想想，有了最後一個的話，似乎前面都是值得的？

索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覺得自己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一定是病入膏肓了。眼見著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索倫最終還是決定先行解決眼下最重要的疑問。

「那麼好吧，第三人稱小姐。」

【愛麗絲。】

【思考者愛麗絲。】

到了這裡，這位第三人稱的魔鬼小姐終於不打算繼續用那種奇怪的方式說話了。索倫和魔鬼小姐其實都知道魔鬼的真名是不能隨意吐露的，對於索倫來說，他所想要的其實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已。

既然他說是愛麗絲，那就是愛麗絲吧，這無關緊要。

儘管時間不長，但接受了原主的記憶之後，索倫還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接受了自己的新人設。過去的索倫只能生活在記憶之中，現在世上剩下的，有且只有法師索倫一人。

……在這個真的擁有神魔的世界中，再怎麼小心謹慎都是不為過的。

「好吧，愛麗絲小姐。其他的問題姑且不談，你能回答我一下，這些所謂的潛力點數，到底有什麼用嗎？」

【人類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呢？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只是在很多時候，就連人類中的那些傑出者都沒有答案。他們使用著有生以來的天賦，卻並不知道自身到底還有多少潛力可供挖掘……但在某位存在的眼中，這份潛力卻並非什麼秘密。】

【準確的來說，它甚至是可以控制的……】

「所以說，你能幫助我分配這些看不到，卻又實實在在的潛力對嗎？」

【正是如此。】

索倫頭一次覺得，這位撿來的便宜女朋友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用處。

不……簡直可以說是無比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