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節

「小孩兒小孩兒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臘八粥，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

梨花眼含淚水地唱著春節童謠，為什麼別人的春節又是糖，又是肉啊雞的。她的就是野菜，地瓜，黑饃饃……

她一定過的是假春節吧？

自打前幾天解散大鍋飯，梨花就過上湯湯湯的生活了。連一個黑饃饃都不給她。這種實打實的糧食是家中漢子的專屬標配。

女人，你想太多了。就連李春花她奶奶，都沒吃。當然，如果你每次可以忽略她奶奶碗里撈乾的地瓜雜糧粥的話。

直到除夕晚上那天，梨花才吃上了一個黑饃饃。大堂哥他們是兩個黑饃饃。她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這麼難吃的饃饃，權當吃雜糧養生吧。

梨花從沒想過抱怨什麼的，這個時代就是這樣。何況家裡的孩子太多了，如果不省著吃的話。也許連地瓜雜糧湯都沒有……

實在餓的時候，她也會拿出空間里的玉米粒填填肚子。現在她一心只盼著初二時候，姑姑姑父過來拜年開葷了。

「老大媳婦，雞湯燉上了沒？老二媳婦，白面饅頭蒸上了嗎？老三媳婦，準備的菜都洗好切上了嗎？老四媳婦，家裡其他地方都乾乾淨淨吧？」李春花一口氣不歇地問著四個兒媳婦。

「媽，你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老大媳婦作為代表發言道。

李春花一一看著其他三個媳婦點頭了，才滿意地背著手站在院門口等待女兒女婿的到來。

陳貴坐在大堂門口一個挨一個地檢查著孫子孫女的儀錶儀容，務必不讓女婿覺得他們家窮酸不講究。

「咳咳，昨晚上跟你們說的話都還記得嗎？」陳貴站起來嚴肅地看著院里的孩子們問道。

「記得，爺爺。要嘴甜，要懂禮貌，要團結友愛國泰國旺。」智障都會背了，爺爺。

「很好，記住就好。」不枉費他昨晚上念了十六遍。豈止是十六遍啊，爺爺。

姑姑姑父你們怎麼還沒來啊，再不過來爺爺都要化身唐僧了。都說很好了，記住就好了。怎麼過了幾分鐘還再問呢？

梨花和哥哥姐姐們都用一臉想屎的表情揚起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求別再問了……

「來了，閨女女婿回來了。統統給我笑出花來～」李春花左等右等終於等到女兒女婿上門了。

「爸媽，我們來了。」姑姑姑父齊聲喊道。

「外公外婆，我們想你們了。」國泰國旺按著他媽今早教的話甜嘴道。

「喔嚯嚯嚯，外婆也想國泰國旺了。」外婆，你的笑聲好嚇人。

「建軍紅紅啊，你們來了。你媽從昨晚就念叨著你們了，我這耳朵都要生繭子了。」陳貴一臉好岳丈地看著建軍道。

姑姑姑父，你們終於來了。可是他們的耳朵已經生繭子了……

「姑姑姑父，新年好。」

「國泰表弟國旺表弟，新年好。」

梨花也隨著大夥一起叫道，姑姑姑父也一一問好他們。

「快進去坐，等會兒就開飯了。」李春花笑容滿面地說道。

「紅紅，你先跟孩子進去。我去方便下。」突然有尿意，失陪了。

「嗯，去吧。」愛紅回道。

梨花看到姑父往後院走去，連忙一個閃身跟過去了。

好緊張，好緊張，打劫經驗還是太少了，萌新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畢竟姑父的智商不是國富哥那個傻瓜蛋可以比的。具體證明請看姑姑。

建軍拉好褲子推開木門，嚯！門口站著小侄女梨花，她不臭嗎？

「姑父，新年快樂。祝你跟姑姑和和美美，生一窩表弟。」這個新年祝福應該是姑父心之所向吧？

果然姑父聽到，臉上就笑開了花，「謝謝梨花，你也新年快樂。希望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沒創意！姑父，你就不能換個祝福語嗎？比如：恭喜發財，財源廣進，財源滾滾？

「謝謝姑父。」梨花笑眯眯道。

咦？梨花怎麼在面前？那他往右邊走。咦？梨花怎麼還在面前？

梨花：她擋，她擋！站住，姑父！她要打劫！

建軍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梨花，有什麼事兒嗎？」

「沒，姑父。」梨花滿臉天真地看著姑父。

「哦，那別擋道。」既然沒事，放他走。茅廁的氣味，很酸爽～

「姑父，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能吃肉包子，素包子，糖饅頭，白饅頭～」姑父，她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

「給，這是你的紅包。」他當年可是打敗眾多競爭者的，他的智商足以聽明白了。

「姑父，我不是來要紅包的。」她怎麼可能如此淺薄？她是來要糧票的！

「你不是想要紅包買肉包子嗎？」難道他猜錯了？不可能！

「姑父，有錢也買不到肉包子啊，得有票。」梨花歪頭沖他姑父狐狸笑。

建軍認真地看了梨花一眼，「你這樣，你姑姑知道嗎？」

「姑父，姑姑給我，好，好幾個肉包子的錢，票。你要一視同仁，夫妻一體。」所以輪到姑父，你了～

「聽說你下學期準備跳級了，請問你語文誰教的？」成語是這麼用的嗎？是時候找語文老師談談了。

「姑父，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在我面前談起高老師。」高老師，對不起。真的！

看來不放點血，只能在這裡聞香了。

「給，一毛錢，一斤糧票。」建軍從口袋裡掏出面額最小的一張錢，一張糧票來。

「謝謝姑父。」謝謝土豪！

看著姑父離去的背影，梨花覺得她這種行為不太好，太厚顏無恥了。她也不想這樣的……

嗯，下一個目標是誰呢？

建軍洗好手到大堂的時候，媳婦拉過他輕聲抱怨道，「怎麼這麼久？爸他們都在等你呢。」

媳婦，他被打劫了！就是被你口中乖巧懂事聰明伶俐的小侄女打劫了！

「爸，我給你們整了個大鐵鍋，以後你們做飯就方便多了。」建軍坐在媳婦身邊道。

「還是建軍厲害，不然做飯可糟心了。中午正好就可以用上大鐵鍋了。」女婿就是有本事，哪像他幾個兒子？當初撒錢讓他們幾個讀書，一個個的看到書就頭疼。要不然家裡早就可以依靠著親家的幫襯，早早就吃上公家飯了。

「爸，紅紅都跟我說了國富的事了。我也去具體打探了解了下，郵局那裡有個空缺，是接線員。上面想要從下面幾個郵遞員裡面選人，這樣就空出一個位置。我和紅紅會想辦法活動活動下，讓國富補上。」建軍把他打探到的都說了出來。

陳貴坐在椅子上，聽了激動地都要跳起來，「建軍，真是太好了！這次太麻煩你了。」

「妹夫，大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建國沒想到妹夫給大兒子找的是這麼好的鐵飯碗。

其他人聽到也紛紛感謝建軍，尤其是當事人國富，就差跪謝了。這年頭，商品糧意味著什麼？是個三歲小兒都知道的利害！

國富覺得他很快就要出任郵遞員，迎娶萍萍，走上人生巔峰～

「都是一家人，別說客氣話。」建軍連忙揮手客氣道。

愛紅一邊看著建軍和娘家人相親相愛的感人場面，一邊承受著哥哥們羨慕的目光，自動屏蔽掉了建軍笑起來更丑的事實。

陳家漢子們接下來更熱情洋溢地跟建軍談天說地。在他們看來有建軍這句話，基本上國富當上郵遞員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公公是供銷社主任，愛人是供銷社會計，她是百貨售貨員的愛紅也從不擔心辦不到這件事兒。自信來自於輝煌的第二次投胎！

在廚房忙碌的陳家女人得知家裡將要吃商品糧了，菜鏟子都要飛起來了～

各房兒媳是不會嫉妒國富的，畢竟下頭的孩子們還在讀書，輪不到他們。更何況沒有分家，國富的錢就是他們的錢，沒差啦～

李春花意氣風發地叉著腰站在廚房裡，激情澎湃地命令四個兒媳炒好菜。務必讓金主女婿吃飽喝足，五星好評！

梨花幻想著左手雞腿，右手雞腿地啃著手裡的白面饅頭。她太天真了！

姑姑姑父來了，她還是吃不上肉的。想必那隻雞已經被大堂里的漢子們殘忍地毀屍滅跡了吧。

梨花就這樣站在廚房角落裡，蘸著紅燒肉的汁，大口大口地啃著饅頭。她，已經很滿足了。沒對比，就沒幸福。

親姐堂姐們一口饅頭一口熱水吃得津津有味～

「嗝～」梨花打了個飽嗝，白面饅頭蘸肉汁，真香啊～

她吃飽了，昨晚睡得也很飽了，精神肉.體都已準備充分了。

下一個瞄準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