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國風波

歸國風波

大勝,班師歸途中。

皇上跟幾個將軍都在隊伍的最前頭,騎著馬,雄風凌厲,而我卻是以軍師的身份躲在隊伍的中間的馬車內。

捲成一團,穿了七八件厚衣服躺在堆滿了被子的馬車內,顛顛簸簸的,頭髮散亂,早就顧不上什麼軍師形象不形象的了,只求快快到達皇宮,再點上五六個火爐取暖就好。

我懷念完南的太陽,懷念現代的暖氣,懷念熱水器!到了這裡,連洗個澡都要在桶邊擺上幾個火爐,還有什麼意思?

行了將近十天,終於到了金夏國的天然屏障:高山。因為高是他的唯一特徵,所以命名為高山。

金夏人真是頭腦簡單——心裡這樣想著。不久后才知道頭腦簡單的,其實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

突然,「吱嘎——」的一聲,馬車停了下來,車廂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鐵器互相碰撞發出的鏘鏘聲,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支箭就從天而降,咻的一聲穿過馬車的篷頂射在我旁邊的木板上,離我的臉只有五公分!

我張大嘴,看著箭身獃獃地不敢亂動。

馬車外傳來無數的叫聲:「有刺客!保護皇上!有刺客……」然後就是一片刀劍相碰的格鬥聲和受傷的慘叫聲……

因為已經回來了金夏境內,防守鬆懈了不少,我身邊的士兵都是一般的士兵,沒有武力高強的人。現在只祈求那些刺客的目標是前方的皇上和其他人,並不是我狠心讓他們去死,而是他們武藝確實高強,足以自保,而我……相信一刀就可以解決掉,更何況已經冷得全身麻木,想逃也逃不了。

身體的能力發揮到極限,就只是能夠把自己塞成極小的一團擠在馬車的角落裡,咻咻咻——又幾枝箭射進馬車。

這次刺殺,該不會是……針對我的吧?

下一刻我的想法得到了證實:馬車上的美麗篷頂被一腳踩破,一個人以優美的身勢從天而降,不,是從破洞而入。

他全身漆黑,臉上也用黑布遮著,只留兩隻兇狠的眼睛在外面,以看著一隻獵物的眼神盯著我,詭異地笑了笑,一股陰深深的邪惡氣息就從面罩內透出來,他手上的劍閃閃發光,劍上的鮮艷的血一滴滴地掉落在雪白的毛毯上,形成一朵朵美麗的鮮花。

血是誰的?我的「金華火腿」已經被殺了嗎?

我輕輕地把手上用於取暖的裝滿熱水的球狀水壺的蓋子打開,緊緊抱在懷裡。

他慢慢地靠近我,像貓看著小老鼠般地靠近我,劍已抬起……

在劍要落下的一瞬間,我把手上的熱水壺用盡全力地朝他的臉擲過去,他輕易地用劍把水壺擋開,卻沒有料到熱水從壺裡面噴洒出來,燙了他一臉一身。

趁著他痛苦受阻的那一刻,我把自己當成一隻球,從車廂最裡面的角落滾了出來,滾掉在地上,發揮人類的極限拔腿就跑。

四下里一片狼籍,屍體鮮血到處都是,士兵們正與幾個黑衣人拚死相搏,隊伍里其他的士兵也正在趕過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這幾個黑衣人肯定會失敗,可惜現在沒有人能夠跑過來救我。

剛還在車廂內的黑衣人已經出來了,我用眼角瞟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的黑巾已經濕掉一半,臉上還有些發紅被燙到的痕迹。

「三弟!快殺了這個妖女,然後馬上撤走!」另一個跟金華糾纏的黑衣人對他說。

他們的目的是我!這個答案讓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引來這批殺手。

我連滾帶爬地繞到馬車的另一邊,跟黑衣殺手繞著跑,一眨眼功夫,眼看著他就要追上我了,卻完全沒辦法可想。

想不到我會在快回到宮的路上丟掉小命。

在他撲向我的同時,我也儘力地向前撲去,不惜跌了個狗吃屎的難看姿勢,就為了死前能夠少受一點痛苦。

「嘶——嘶——」兩聲,我感受到後背傳來衣服破裂的聲音,然後是滿天棉花的飛絮。還沒有反應過來,隔著滿天飛絮就看到一條身影由遠而近,像天神般地從天而降落到了我身邊……

我獃獃地看著這個天神跟身後的黑衣殺手打鬥起來,一個手握利劍,一個手無寸鐵,屏開了殊死搏鬥。我就只是呆坐在地上,不會上前幫忙,想幫,也幫不上忙。

看著他打倒了黑衣人,右手掌捂著左手臂向來走來,一臉擔心一臉急切地向我走來,神色慌張,鮮血從手指縫裡不斷溢出,滴滴滴地滾在他戰甲上,落在地里,再滾進我的心裡……

「還好,你沒事!!差一點……再差一點……我就要失去你了……」他跪在地上,放開捂著手臂的右手,拉我進他的懷抱,頭埋進我的脖子里,不停地低聲喃著,雙臂就像要把我鑲進他的體內般用力抱著。

感覺到脖子上漸漸地濕了,哭了嗎?本應冷得發抖的身子,卻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地間,第一次感到熱血流動的聲音,他,聽到了嗎?我心跳的聲音,卟咚卟咚地響著,願意就這樣任他抱著,直到天荒地老吧……

這一刻,我知道我逃不開了,心裏面,住進了一個人。

……

「什麼?要我喝下這個難喝的東西?不要!」遠遠就看到她手中的那碗黑黑的東西,發著難聞的氣味,開玩笑,我可是醫生耶!不是迷信的人,幹嘛要聽他的話喝下這些所謂的「神茶」而壓驚?

如果我喝下,就跟無知婦愚沒什麼區別了。這根本就是香燒完了餘下的灰而已,哪有什麼壓驚的功能?

這個公主在想什麼啊,怎麼會叫我喝下這個?嚇人唄!

更何況我只是感冒了而已,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驚嚇。在那劫難中,死了十一個士兵(原來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是武藝較高強的人),受傷十五個,其中就包括皇上。啊,還有,就是我損失了六件厚棉襖——原來棉襖穿多了也可以當成避彈衣(避劍衣)用啊!

那個黑衣人臨死前,想到自己就因為棉襖而任務失敗,會死不瞑目吧?

可惜我嚴刑迫供的機會都沒有,在他們在被抓時,就全部服毒自盡了:原來真的有人把毒藥藏在牙齒內以供隨時服用的,非常敬業。

雖然沒有查到直接的線索,但我發現了一樣有趣的東西。

香氣!

所有的黑衣殺手身上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氣!跟印象中某人的味道非常相似,不,是完全一樣。當然,現在還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我也只好不動聲色,反正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真是有效的,以前我生病了母后都會找這個來給我喝,很有效的,不信我喝給你看。」說完,她鼓勵地喝下了半碗。

「哪,我已經喝下了,雖然味道比以前的要怪,但真的很有效的,這是我們金夏的習俗來的,剩下的你要喝完哦。」她把手上餘下半碗的東西硬塞到我手上。

「不要!」「娘娘,真的有效啦,是我特地為你求來的。你一定要喝掉!」她很堅持地說。

「好好,你先放著,我等一下再喝。」才怪。等一下我就把它們全餵給花草了。

「你真的喝哦?不要騙我。我可是求了兩個多的時辰才求到國師給我這個的。你知道嗎?國師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呀……」她說得起勁了。

「嗯。我要吃完飯再喝,才會有最大的效用的。相信我,我是大夫,我知道怎樣喝才能發揮葯的最大功效,我會喝下去的。你先回去吧,快要吃晚飯了,也許你皇兄會過來。」打斷她接下來的幾千句話,順手推著她出門。

把她哄了半天才哄回去。

心意,足夠了,我也收到了。對於「神賜的葯」,我就不敢恭維了。

拿著那碗黑水,推開通向草地的窗,把所有的「神茶」倒了出去:草呀草,希望你喝了神水后能夠長得茂盛一點,才不辜負我的心意啊。

倒完后,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樹叢里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再定眼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是眼花吧?

下意識地,把手上的碗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聞,不相信……再聞了聞……

不要!

我嚇得跌倒在地上,碗掉在一旁,碎了,全身顫抖不已,連地板的冰冷都不能讓我冷靜下來。

把左手放在嘴裡,使勁地一口咬下去……血很快就流了出來。很好,有點知覺了,快……快跑!

從冰冷的地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跑著,一刻都不敢停,卻撞倒了椅子,再次摔倒在地上……

「奶媽!小甘小草!快來人呀,救命啊!……」我坐在地上,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喊著。

這是誰在叫?是我嗎?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有人沖了進來,不是奶媽,也不是小甘小草。他把我抱在懷裡安撫著,我推開他,用破碎的聲音對他瘋狂大叫:「快!帶我去找公主!快去啊,晚了就沒救了。我要見她啊!我一定要救她的……」「啪——」他甩了我一巴掌。

我靜了下來,感到呼吸困難。

「好了,不要哭,呼吸,呼吸……對,現在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很擔憂地看著我,問。

「公主……公主出事了。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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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姬-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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