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82.第八十二章

此為防盜章「女人嫁了好人家自然是好,可不管怎麼說,自己也要努力才行。我一直認為,就算是女人也不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現在是新社會了,主席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哪能像以前一樣當菟絲草依附於男人呢?我就想著自己強大起來,再找個對我好的男人,不要他有太大的出息,只要人肯上進,又有立身的本領就行,太優秀的男人我也不去想,倒不是說我配不上他們,只是優秀又對我好,還能一心一意的人太難得,不如實實在在的好。」這是娉婷第一次在婚姻問題上表達自己的觀點,當然這個時候她說這些話肯定會讓人覺得有些「驚世駭俗」。可是她知道,社會再發展幾十年,男女已經平等了,女人在社會上和家庭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甚至很多女人根本不想結婚,就有了很多傳說中的「剩女」,「剩鬥士」,「斗戰剩佛」等。讓她這個擁有現代思維的女性去像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相信找個好男人結婚就會幸福一輩子,她根本做不到,這也是她一直對找對象無感的原因。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想的?」季紅確實受到了震動!她想著,要是這些話讓自己父母聽到了可不得了,沒想到娉婷看起來文文靜靜心裡的想法卻這麼令人震驚。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她非常羨慕娉婷此時臉上自信的神采,她不禁生出了一個想法,如果她能像娉婷一樣該多好?哪怕是個農村的姑娘,卻彷彿得天獨厚,學什麼都快,領導也喜歡,就是不打扮站在那裡也能讓人看得移不開眼。「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好男人,以後我一定會成功的。」

「謝謝,我也相信你會心想事成,找到一個能讓你享福的男人。」兩個人就這樣結束了這個話題,走著走著娉婷也忍不住笑了,引得季紅莫名地看著她。

「我想著,要是這會兒有誰聽到我們說的這些話就真的完了,多損形象,好像我們急著嫁人似的,滿口男人男人的。」娉婷這樣一解釋,季紅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掃之前有些壓抑的氣氛,兩人又開開心心地說一路說笑,準備等著坐開去市區的公交。她們不知道的事,路邊停著的吉普車裡,已經有幾個人全程聽到了她們關於「婚姻」和「男人」的大膽言論。

「呵,這兩個妞,在大馬路上就這樣不注意形象,我看想找個好對象也難。」說話的是個三四十歲的軍官,坐在副駕駛,正側著身子對著後座的人說話,「你說這些姑娘,整天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不是想嫁好人家就是『婦女能頂半邊天』,這遇上哪個都夠男人喝一壺吧?」

坐在後座的那位一直低頭看著文件,修長的手指不停翻閱著,眉頭微皺,好似對那些話置若罔聞。

「這兩個啊,是我們文工團的姑娘,個子高些的那個還是文工團的骨幹呢,部隊里可有不少男兵中意她,不光長得漂亮,還能歌善舞,石團長,你可就不懂了,帶著烈性的姑娘更讓男人有征服欲,別說喝一壺,就是喝兩壺,三壺都有人搶著要。」

「行吶,你小子也是其中一個吧!我告訴你,這男人找老婆那什麼好不好看的沒用。俗話說『老婆孩子熱炕頭』嘛,還是得會伺候人,得知暖知熱,你說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家就有熱飯熱菜吃,晚上還能給你端盆洗腳水,這樣的老婆招人稀罕不?再說了,燈一關還不是一個樣,只有你們這些個小年輕才會非得找個好看的,這好看能當飯吃嗎?」石團長名叫石前進,四十齣頭的年紀了,以前參加過戰爭,是靠著軍功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三歲就一個代溝更何況他和小年輕們差那麼些歲數呢?他和下面的兵相處起來一向沒什麼架子,因而開車的警務員也敢和他沒大沒小地開玩笑。

「我說仲凌吶,這在車裡呢,就一會兒功夫,你也別那麼認真了,我看著都覺著頭疼。」石前進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有些煩躁地說,「這老丁怎麼回事,等了他有十分鐘了,還不過來!這要是在戰場上,那就是延誤戰機!」

翟仲凌合上手裡的文件,放進了檔案袋裡,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般地賞心悅目,直讓石前進看得牙疼。

「我說仲凌,你還年輕,雖說穩重些好可你也太缺乏朝氣了,做什麼事都一板一眼,我這個大老粗看著都累。」他們幾個人是總軍區的,今天開完會後一起出來辦事,別人的事都辦好了就剩老丁磨磨蹭蹭,眼看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石前進難免有些著急,總想著找人說話分散分散注意力。翟仲凌是首都來的,讀過軍校,也上過戰場,立過軍功,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上軍區參謀。石前進雖說是草根出身,但他不是迂腐的人,也不玩陰的,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從翟仲凌來了金陵軍區后,他們相處不錯,挺合得來,雖說年齡有些差距,但並不影響兩人的交情,所以石前進這麼說話翟仲凌聽了並不生氣。

「再等等吧,我們是提前辦完事過來的,丁政委也不知道我們在這等著,要是急得慌你也可以下車走走,散散心。」天氣有些悶,翟仲凌伸手解開脖子上的紐扣,他的目光直視前方,臉上稜角分明,無論是堅毅的下巴還是抿著的嘴唇,無不顯示他是一個極有原則和認真的軍人。

又過了幾分鐘,丁政委終於出現了。警務員周正開著車出了部隊大門,往總軍區開去,而此時,娉婷和季紅還在路邊的樹蔭下等著那班總是會晚點的公交車。不經意的轉頭和抬眼間,兩人有了片刻的對視,只是此時誰也不會知道,以後大家會有著怎樣的交集。

「都等了十幾分鐘了,連個車影子都沒見著,去一趟市裡真不容易。」有些晃神的娉婷聽到了季紅的抱怨,立刻收回了一些莫名的思緒。

「再等等吧。車子總會來的,你先想想等會兒到了市裡我們先去哪裡?你中午想吃什麼?這樣分散注意力,你就不會著急了。」有些人喜歡等車,有些人等一分鐘都會不耐煩,而娉婷就是那個只要確定車會來,等多久都不會不耐煩的人。

「我怎麼覺著平常你就是這麼跟吳亞萍說話的呢?感情你把我當她啦?我可沒她那麼不靠譜……」

又過了六七分鐘,開往市區的公交車姍姍來遲,娉婷和季紅終於能在公交車上感受著初夏的微風。

要說她和這個姑娘有什麼相同點,應該也就是名字都叫娉婷罷。「娉婷」是用來形容女子姿態美好的樣子,也用來借指美人。她出生時皮膚白嫩,眼睛又大又圓,一看就像她媽,是個美人胚子,就因為這樣她爸才給她取名娉婷的。而這個北方的農村姑娘,竟然也跟她同名同姓的,確實挺有緣分。

自從她來到了這個時代,成為了何娉婷,她已經慢慢接受了現實。既來之,則安之,她一向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在用家裡唯一的一塊小鏡子看過她現在的長相后,她表示還能接受。

如今她的皮膚有些乾燥,臉頰上還有那麼一點高原紅,忽略這些的話,長相還是挺不錯的,起碼眉目秀麗,骨架小巧,配上一米六多的身高,還真不像傳統北方姑娘的樣子。

就因為這樣,她心裡輕鬆了不少,實在是她深知皮相的重要性,要是長得丑,出生年齡又大了那麼多,那她豈不是虧得很?心裡想著這些,手裡拉風箱的動作也沒停。趁著火勢大,娉婷起身從屋角撿了兩個紅薯放進灶膛里,就準備拿它們當自己的早飯了。原汁原味的東北烤地瓜,這在穿之前得好幾塊錢才能買到呢,現在倒成了果腹的金貴糧食了。

這會兒剛過了大飢荒,農村裡倒不至於餓得狠,但想吃點好的也不容易。娉婷家在隊里條件算不錯,因為她父親何躍強和哥哥何成輝都在部隊里,雖然他們在生產隊里不上工,沒有工分,但部隊每個月有津貼,偶爾還有糧票肉票油票地寄回來,家裡就娉婷和許桂蘭母女倆,許桂蘭自己也在村裡上工,有了工分自然有糧食可分。

母女倆除了自己的吃食,就是過年過節孝敬孝敬長輩,或者親戚間相互來往,其他也沒什麼可花費的,日子相較很多人家而言算是寬鬆了。但也僅限於不餓著而已,畢竟資源匱乏,又是集體經濟,大家都過的節省,沒有誰敞開肚皮大吃大喝的。

許桂蘭對閨女是真心寵愛,自己一個人忙著家裡家外一攤子事,連家務都很少讓娉婷沾手,更別說下地掙工分了,因而娉婷比同村的女孩皮膚要白嫩不少,並且她還在縣裡上高中,要知道農村裡很多女孩是不上學的,就沖這,娉婷在村裡就非常特殊了。現在正是寒假,北方天氣冷得早,地里已經沒有什麼活了可幹了,最近大家忙活的是修路的事。昨天下午,許桂蘭正在上工,隊長急急忙忙通知她去市裡,到現在還沒回來,娉婷心裡也有些擔憂。

一下子到了六十年代,娉婷心裡是有些害怕的。她一個標準的九零后,一下子倒退成了四零后,生活質量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以前上學好歹也是個學霸,歷史學得不錯,知道這個動亂的年代里日子並不好過,同時她又明白,過分擔心並沒有什麼用,她能做的也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除了爭取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外,其餘也無能為力。

如今聘婷的家庭比較簡單,父親何躍強和哥哥何成輝都在部隊當兵,家裡還有爺爺奶奶、叔叔伯伯這些親戚,不過幾個兒子早就分了家,爺爺奶奶如今跟著大伯過,何躍強作為老二早就分家單過了,所以現在在家的就只有娉婷和許桂蘭。慶幸的是娉婷小時候也是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長大的,雖然沒有在北方生活過,憑著她得觀察,很多事也做得有模有樣,適應得很快。

當鍋里的水開始翻滾時,娉婷聽到有人敲響門,她以為是許桂蘭回來了,急忙跑了出去,沒想到開門后看到門口站著的不是許桂蘭,而是爺爺何富貴。

「婷婷吶,你媽昨天回來沒有?」何富貴手裡拿著煙桿,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被歲月磨蝕,滿是風霜的臉上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焦急。和許多普通本分的農民一樣,何富貴一輩子只知道種地、攢錢,一下子拉巴了五個子女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也是很不容易。在五個子女中,最讓他得意的就是二兒子何躍強,憑著自己的本事在部隊扎穩了根,為國家做貢獻,是他這個做父親一輩子引以為豪的。

「沒呢,昨天下午聽了隊長大伯的通知才動身,村裡的牛車送到半路再搭車,到市裡不也得好一會嗎,可能晚了沒來得及回。」娉婷自己心裡也擔心,但她沒有對著何富貴表現出來。昨天隊長匆忙過來通知讓許桂蘭去一趟市委,說是有電報發過來,要她一定要本人去才行。許桂蘭聽說后直接就出門了,只來得及交代娉婷好好看家。

農村裡的消息一向傳播很快,許桂蘭還沒出村口,村裡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了。人嘛,離不開八卦,這件事已經被大家翻來覆去地討論出了好幾種版本。何富貴老兩口如今跟著大兒子過,昨天知道這個消息后就讓大兒子兒媳注意這邊的情況,聽他們說許桂蘭可能一夜沒回,他一大早就急忙趕過來問情況,心裡也是愁得不行。

「哦,那行,你媽啥時候到家了你過來和我們說一聲。」想了想,他還是改了口,「還是讓你媽過來一趟吧,我和你奶都不放心,也要問問咋個情況。」

娉婷點頭同意了,心裡想的卻是有什麼事是需要發電報的?能通過電報找許桂蘭的也就只有何躍強和何成輝了。娉婷估摸著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在何富貴面前她也沒表露出來。

何富貴沒打聽到消息,失望地轉身往回走,娉婷看了他一會,心裡也有些不得勁,想她小時候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對老人家多少有些移情,看到何富貴不免就想到了自己的爺爺,同樣灰白的頭髮,同樣有些駝著的背。關上大門回了廚房,水已經滾開了,娉婷怕灶膛里的紅薯烤成碳,也急忙扒拉了出來,放在一邊等涼了再吃,自己打了熱水洗漱去了。

而這個時候的許桂蘭呢?早已經哭瞎了眼睛。昨天火急火燎趕到市政府,看到電報上的消息后她就暈了。她的丈夫何躍強,在戰爭中光榮犧牲了。

「許桂蘭同志,電報是從部隊發過來的,知道這個消息后我們也感到很痛心。何躍強同志是為了國家犧牲,是光榮的犧牲,我們接到了上級的指示,對於烈士家屬要給予關懷和幫助,有任何需要政府幫助的你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定會儘力去辦……」

「聽說你的兒子也參軍了?你們是有覺悟的家庭,黨和政府不會忘記你們的功勞,你要節哀……」

「何躍強同志事在戰場上犧牲的,很遺憾,他的遺體不能帶回來,部隊在國界邊統一建了公墓,他的遺物和最後的遺囑過幾天會有人送過來,包括何躍強同志的烈士勳章……」

一夜之間,她彷彿哭幹了多有的淚,獃獃地躺在政府招待所的小床上,還怎麼樣都不願接受這殘酷的現實。她十九歲就嫁給了何躍強,農村姑娘結婚普遍都早一些,對她而言,丈夫是能夠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人,是家人,是要過一輩子的。哪怕丈夫整年整年在部隊里不回來,但她知道丈夫心疼她,家裡人對她都好,他們還有一雙乖巧懂事的兒女,她沒什麼不滿的,只等著丈夫哪天退伍回家,兩口子一起扶持著走完這一生,沒想到突然間有了這樣的噩耗,讓她怎麼能接受呢?

那些和丈夫在一起的畫面不停在眼前閃現著,真的就跟昨天發生的一樣,歷歷在目,她哭的不能自已,恨不得追著丈夫一起去,覺得人生已經沒什麼盼頭了,可是想到他們還有兩個孩子,特別是小女兒,還沒有成年,就狠不下這個心去尋死覓活。就這樣,她在絕望中睜著雙眼,就這樣獃獃的過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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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六零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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