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相見不相識

兩天前,陸晏和關浩初一被通知可以入境地球，就立刻趕往北都的華立高中。

哪裡知道一到學校,才發現所有的師生都放寒假過年去了。學術討論什麼的就別想了，至少要半個月開學后才能進行。

華立高中的接待人員非常熱情地向他們推薦了地球十五天游,讓他們渡過剩餘的假期。可以陸晏哪有這個遊玩的心情,他巴不得能馬上見到論文作者，來討論他思考了很久的數據問題。

接待人員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覺得這天外來客太不知禮,難道不知道華洲人過年最大嗎！不過面上不顯,仍是耐心地勸道：「陸教授何不安心過個華洲新年，難得來地球一趟，不好好體會多可惜啊……」

關浩初倒是對新年很有興趣：「原來地球上的新年不一樣啊！」

在剛才的交談中，他才被科普地球各個洲的新年日期有前有后，各不相同。

「我們中央圈只有一個統一的新年。」

「因為地球各洲風俗不同，所以新年也不同,我們華洲過得是農曆新年。」接待人員繼續笑眯眯介紹。

「哦哦，我想起來了,歷史書提過。所謂農曆，就是取月相的變化周期即朔望月為月的長度,參考太陽回歸年為年的長度，然後通過設置二十四節氣以及閏月以使平均歷年與回歸年應。」關浩初一臉求表揚的模樣。

招待人員一臉懵逼，不就是個農曆年,說得這麼奇怪,中央圈的人好奇怪：「我們的農曆年從年前到年後,初一到十五每天都有不同安排，洲內各地的過年風俗也不一樣。你們可以到處逛逛，保證不重複。」

被招待人員一番推薦，兩人終於接受了在華洲過個休閑年的想法。查了一番資料后，他們決定在年前去南邊的花城看看逛花市是怎樣的風俗。

於是就有了在花市裡，參加比賽憑辨識花拿獎品這麼一回事。

一開始好幾場比賽，都出現了參賽選手，大多就只能認出四五種花，就能帶走禮物的情況。關浩初覺得地球人的知識水平不過如此，確實落後。

他報名時覺得自己隱約記著一些生物知識，識別七八種話，不在話下，應該可以很輕鬆過關。

輪到他時，對面上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清秀男孩。

陸老師在他身後提醒他：「小關，你什麼時候知識面最廣？」

關浩初一愣，隨即說道：「大概是我高考結束后。為了備戰高考，各科的知識都齊備了。上了大學，可以說學識深度增加了，可範圍也窄了。」

「你看他的年齡，」陸晏意味深長地說道，「搞不好就是高中生。」

關浩初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對面的選手：「陸老師，可不能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等著，我拿個獎品回來。」

「你好，你是高中生？高几?」關浩初玩心大起，直接問對手。

「高一。」

自從決定來地球交流學習，關浩初就一直處於消極和亢奮兩種狀態中。一會擔心數據造假，白白浪費時間，一會又不禁希望數據為真，他選的方向大有前途。在老師面前苦苦壓抑許久，這回全爆發出來。不能順利學習，還不能碾壓一個高一新生？

關浩初轉頭對陸晏說道「還真是高中生，不過高一學生，沒成型呢。」

說完，比賽就開始了。

他拿著單子一進場，就發現不妙。因為是地球植物，他非常不熟，在加上俗名和學術名字的差異，改良植物與原生植物的不同，都給他帶來了困難。

十分鐘里只認對了三種植物，其餘通通搞錯，臉丟大了。

尤其主持人的通報對方情況，讓他有了莫名的壓力，對手不簡單啊。

然後，他看到陸老師走了過來。按主持人的說法，親友團的相助。

很快，在陸老師的幫助下，後面十幾分鐘，他逐一認出了剩下名單里植物。

當他在找最後兩種時，就聽到主持人宣佈道：「恭喜36號，提前辨識出所有花的種類。」

啊……輸了。一直緊張狀態下的關浩初莫名放鬆下來。

他想起在太空港口，陸老師的話「有些事情得真正認識了，才能下結論。」

也許有些人也得真正認識了，才能下結論。他是有多自大才會認為所有的地球人都不學無術。

眼前一晃，幻境消失，所有人重新回到舞台上。

主持人將一盆半人高的改良豬籠草送給余成彥。

「獎品！」

「彥哥，你最棒！」

兩個孩子歡呼起來。

關浩初看著對面那個高中生，直接走了過去，伸出手：「祝賀你，你很厲害。」

「謝謝。」余成彥沒想到這場的對手居然跑來向他祝賀。

兩人點頭示意，就分開了。

回到陸老師身邊，發現他提著一盆微型豬籠草，迷你的紅色捕蟲籠只有拇指大小，點綴在綠葉間格外可愛。

「紅紅火火，送你。」陸晏笑眯眯將花送給他。

陸晏通過這次比賽，看到了關浩初孩子氣的一面，不由想到要買花安慰他。

關浩初接過盆花，輕輕說道：「恩，新的一年一定要紅紅火火。」

新年到了。

即使了過了幾百年，吃吃喝喝，走親訪友，一直沒變。

余成彥待到初六，覺得自己在不回學校，大腦要生鏽了。跟兩個依依不捨的小鬼告別後，他乘坐高速列車返回了華立高中。

當他到達實驗室，驚喜地發現，所有人都比他早一天回來。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論文。

「最後一個要請客！」古韋利起鬨。

「難得你出了個好主意。」粱悅也笑著附和。

「請客請客。」左謙舟難得加入集體行動，看起來心情很好。

「檔次要高！菜色要多！」雷濟煽風點火毫不猶豫。

「沒問題！晚上走起。」

***

早就回到華立高中的陸晏和關浩初師生兩人，體會了新年的各種民俗之後，終於又陷入初來時的焦躁等待中。

奈何還沒開學，他們拒絕了招待人員的旅遊安排，直接進入華立圖書館看資料。尤其是關浩初，只有這樣，才會讓他脫離消極的不安。

在了解了整個地球的教學進度，他再一次感受到知識的荒漠的威力。地球聯盟的最新知識風向，這裡完全沒有。

也許一年過去，他就會落後他的同學很多，也不知道他選擇到底對不對。

好在，明天就是華立學校開學前的第一次會議，他們馬上就能見到那篇論文的作者了。

華立高中會議室。

開學前的第一次會議。

傅校長：「今天的會議最後一個議題。歡迎洲盟大學的陸晏教授，來我校做訪問學者。下面有請陸晏教授。」

各部門負責人就看見，從門外走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估計是他的助手。

雙方寒暄過後，雙雙入座。

傅校長：「陸晏教授來我校教學訪問，真是令我校蓬蓽生輝。希望陸教授能對我校的科研工作，多多指導。畢竟地球的科研水平遠遠落後地球聯盟區。」

「您太客氣了。」陸晏微笑：「貴校的某位老師的論文，恰巧被我看見，跟我研究的課題不謀而合，所以這次我過來，是特地想與他見面，一起交流。」

傅校長大喜，沒想到本校老師的研究還能被聯盟大學教授看上眼。這可是很光榮的事情。到時可以寫成新聞吹一吹，明年的生源不愁了。

「不知你說的是哪位老師？又是研究的哪項課題。」傅校長邊說邊看向物理組的負責人老莊。

整個華立高中，老師數量多達幾千人。傅校長不可能記住所有老師的名字，只能指望每個學科負責人到時提醒他。想來能做出被大學教授認可的科研課題，應該是他熟悉的那些骨幹老師才對。到時要大力表揚，大力宣傳。

「我現在主要研究量子跟腦波的交叉方向。我當時看到貴校老師的論文標題是《腦波的量子糾纏效應》時，就覺得我跟他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所以就決定過來見見他。」陸晏邊笑邊搖頭，「做這麼久的研究，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衝動。」

傅校長哈哈一笑：「知己難尋，知己難尋。」

他更高興了，如果陸教授能跟本校這位老師關係不錯，那指導指導整個學校的科研肯定沒問題，要是能進行實驗室的合作就更好了。

「這位作者名字叫余成彥。不知今天，我能不能見到余老師，還望傅校長安排。」陸晏說道。

傅校長一聽這名字，完全沒有印象。他立刻面不改色地望向物理科負責人：「原來是余成彥老師，那個老莊，你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他現在過來參加座談會。」

老莊局促不安地站起來，好半天才說：「哎。」

見他有些魂不守舍，傅校長便示意管人事的一位主任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