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六日】

39.【第六日】

二扉與時臣聯合推出防盜套餐:盜文者人人有鍋,一個也跑不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特別委屈,蹲在地上,頭埋在膝蓋里,就是想哭。一開始只是默默流淚,越哭越委屈,漸漸地哭出了聲,繼而放聲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是一陣反胃。長久沒有進食,連胃液與膽汁都吐乾淨,唯余乾嘔,彷彿要連著心肝肺一起吐出來才好。

雙手也沒處放,又要捂著肚子緩解痙攣,又要騰空擦拭眼淚維持視線,又要摸索行囊尋找對症的藥物。不幹了不幹了不幹了!什麼情況!怎麼回事!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小小的一隻小姑娘哭到肝腸寸斷,前半輩子的眼淚都集中在今天爆發,後半輩子的眼淚說不定也預支一大半。她說不出來原因,也察覺到現在自己的情緒狀態不對,可就是好想見到柱間與水戶,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就是委屈。委屈死了。

哭著哭著,頭一點一點的,綿軟的身體慢慢放鬆軟倒,就這樣又睡著了。可能真是被爆炸影響到腦震蕩,她沒有如多年的訓練一樣,迅速進入短時間高質量的深眠並很快清醒,而是陷入噩夢難以自拔。

夢裡斷斷續續地飄著哭聲,非是來自一人,有嬰孩夜啼,有男女啜泣,亦有老人嚎哭,餘聲百種,此起彼伏。此後其他所有都化作嘈雜的白噪音,唯一清晰可辨的是,有一聞所未聞的女子音低低地纏綿地哀訴,伴著輕鬆歡快的童謠,歌詞非常簡單,重章疊句,循環往複,朗朗上口。

比屋頂還高的鯉魚旗,大大的黑鯉魚,是爸爸;小小的紅鯉魚,是孩子們,很有趣地游來游去。

比屋頂還高的鯉魚旗,大大的紅鯉魚,是媽媽;小小的黑鯉魚,是孩子們,很有趣地游來游去。

比屋頂還高的鯉魚旗,童年的時間只剩下一點。過去十年後,再來到這裡,還想和大家一同歡笑,還想和你一同歡笑。

沒有陰雲的夜幕,低垂散亂的星辰,古老的和室住宅院外,房屋背後黯淡明亮閃爍的碩大無朋的血紅色滿月,滿月之中似有勾玉的虛影流轉。不似人間子的老翁拄杖立於庭中,抬頭仰望彷彿婆娑淚眼的滿月。順著老翁頭頂看過去,高過房檐的除了滿月,還有三尾鯉魚旗,一尾黑色的真鯉,兩尾小一些的青鯉。

庭院中兩名小小的男童,看起來都還沒有黑色的鯉魚高,嬉鬧著爭相攀爬旗杆。老翁也不管他們,保持著拄杖望月的姿態,無聲無息地換了形貌。

滿頭炸毛看不見臉的丈夫,擁著同樣面目模糊的黑長直妻子,矜持不掩得意地欣賞真鯉之下的五條青鯉。得意轉而收斂為嚴肅,五個孩子一字排開聆聽庭訓。與之相對的是,畫面斜對角切開兩半,另一半上面,同一時間,額角青筋暴跳的父親訓斥太過淘氣弄斷了旗杆的四個兒子,母親在一邊隱起笑意配合父親,熱身準備男女混合雙打。

孩子們合唱的《鯉魚旗之歌》再度響起,兩方的緋鯉與青鯉如同被雨水浸染、風霜侵蝕,一尾一尾退了顏色,自旗杆上飄落為漫天碎屑,化作無數星星點點的螢光,妝點夜空,撥正散亂無序的星辰,凝聚出溫柔的笑顏。

媽媽。

雖然從未見過那個螢光彙集成的女子,扉錯就是知道,那是她的母親,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她變成了三頭身的孩童模樣,翻山越嶺向著最高處,追逐母親的幻影。無論怎樣怎樣的努力,母親就在那裡,既不近來,也不遠去,她不敢停下腳步,唯恐稍微慢上一步,再次失去母親的蹤跡。

三頭身的小姑娘被荊棘叢絆倒,顧不上頭臉火辣辣的疼,也顧不上腹部越來越強烈的不適,趕緊爬起來,掙脫纏繞她的藤蔓與枝葉,卻見到一道驚雷驅散螢光——轉瞬之間,烏雲罩頂,狂風暴雨。

於是這個雨季出生,在雨季中永失怙恃的姑娘,在夢中一次驟起的大雨中,欲哭無淚,欲訴無言。

媽媽。

她默念著這個稱呼。與想象出來的高大偉岸的父親的形象不同,母親一定是一個能夠給人家的溫馨與安全感的好女人。如果媽媽還在的話,每次外出回家,鍋里肯定會有熱騰騰的飯菜,不舒服也肯定會有人噓寒問暖,受傷了的話,就不用自己用影分身來處理背後的麻煩,就像水戶大人對綱手的母親在世時所做的那些。

夢境隨著主人的心意變化,素色浴衣紅髮碧眼的水戶變成了深色族服黑髮黑眼的宇智波經典造型,彎腰把三頭身的小姑娘撈起來,抱著她舉高高。小姑娘一邊嫌棄這樣的舉動太過幼稚,一邊不知不覺地哽咽難言。母親的形象輕輕拭去幼童的眼淚,唱起了《鯉魚旗》來哄她,黑長炸宇智波族服版的柱間坐在旁邊的地上給她們打拍子。

嘩啦嘩啦的水聲驚醒了她,是泉水漲了。夢中的場景悉數遺忘,她心有所感,忽略掉醒來之後的第一個念頭,渾渾噩噩地站起來。溶洞里有一條長長的地道向下傾斜,她緣著地道走到了溶洞入口,看到外面大雨傾盆,下意識地伸出手。雨滴落在肌膚之上,觸手冰涼。

心中一顫。

不好!這雨水有鬼!

開啟寫輪眼再看,果然,雨絲中夾帶著絲絲縷縷的水屬性查克拉,被陰了。

新任的二代目火影千手扉間是一位眾所周知的感知系,而扉錯事實上的老師漩渦水戶,在感知繫上的造詣也不差。她婚前本是渦潮國的姬様,自然見識過不少有助於發展專長的典籍,譬如一些輔助性的感知系外延方法,其中一種就是將查克拉混入同屬性的自然造物里放出去,針對反饋回來的可疑信號作出有效應對,對查克拉量的要求很大。

現在扉錯遇到的就是這種。她放下心中越發沉重的不祥的預感,不再想那些不著邊際的事,而是思忖著眼前的情況,同時舒展筋骨,勾畫路線:是該逃亡的時候了。

忍刀七人眾的前身組織,若論單打獨鬥,甚至不是扉錯的一合之敵。哪怕他們七個人一起上,對於扉錯來說,最大的困擾也不過是坐在一邊石頭上觀戰的鬼燈幻月。

他確實是來帶孩子的,但要是真的把他當成路邊的石頭,那才是真傻。

扉錯是木葉的精英上忍,在武力值方面的天賦足以讓絕大多數人道一句「上天不公」,可鬼燈幻月此時正當壯年,是霧忍村的准影級。

好在這是實力級別而不是行政級別,下克上也就容易得多。扉錯距離影級還是存在一定差距的,她的記憶力還沒糟糕到這麼快就忘記四月余之前,那次慘痛的折戟沉沙。哪怕那是因為藥物影響,肌肉鬆弛不能控制,又因為那是扉間,不能不管不顧地殺死,輸了就是輸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就像以出雲女忍之陰險,金剛芭比之大力,鬼燈x5自帶迴避技能的水化術和防不勝防的水槍炮,對於扉錯來說,都是可以實力碾壓的小把戲。

場子可以以後再找,掄著大太刀十回合之內把月下七兄貴揍趴在地上以後,扉錯反手將大太刀扛在肩上,歪著頭問道:「海腥味越來越濃重了,能不能請你把你的通靈獸收好,就算隱藏了身形,也太令人作嘔了哦。」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當場吐了。

比海腥味更刺激的是血腥味,作為忍者本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氣味突然變得無法忍受。

她表現出來的強勢實力終於贏得了鬼燈幻月的正視,身形巨大的通靈獸蜃顯露在小島鹽鹼化嚴重的岩石面上,奇裝異服的壯年著名忍者站在通靈獸的頭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年輕的女忍,稱讚她的眼神很好,火遁更好,賦予了她「小宇智波斑」的高度評價。

看來是不能善了了。扉錯如此想道。

然後她溜了溜了。相當果斷。就像她說的那樣,飛雷神之術的掌控者怎麼可能出現不能戰略性轉移的情況,之前遛這幾個小朋友也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判斷出回家的最佳路徑。

一開始沒溜是因為比她早到的霧忍們在她的必經之路設下了重重阻礙,影-分-身回報的消息,繞路的話會比直道而行更艱難。現在沒關係了,火之國在她視線盡頭,邊境內最近的飛雷神刻印隱約有了信號。

鬼燈幻月的水平確實要強過她她,通靈獸的幻術也確實有點門道,可惜和宇智波斑之侄比拼幻術,真是個很有創意的想法。幻術的強弱主要靠精神力量的強弱,扉錯在出任務這四個半月精神力突飛猛進,宇智波一族的陰之力本來就強盛,現在千手桃華都未必能與她匹敵。

霧忍們的任務是將她秘密帶回,死活不論。談不攏又一時不慎讓她跑了,千手柱間疑似已逝的現在,鬼燈幻月本人不方便,小兔崽子們就沒這個顧慮了,直接追進火之國邊緣地帶。可扉錯實在是太擅長逃竄了,搜尋未果,又不能太過深入,只得悻悻回去復命。

他們沒找到扉錯並不奇怪,她此刻都快到木葉了。

在距離木葉只隔著百餘里的時候,扉錯停止了行程。她的查克拉量快要見底了沒錯,可這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必須在回去之前,解決掉肚子里這個麻煩。難以啟齒的部位,血斷斷續續一直在流,正好到了一個小城鎮,找完醫館然後養兩天才好見人。

雖然她是個無人教養的黃毛丫頭,可是從未以狼狽的形象見人,永遠都是昂首挺胸端正整齊。當然,熊起來搞事情的時候另算。

忍著腹部不適,變裝走在街道上,很快就找到了醫館,很快就要結束了。沒有母親告訴她應當如何保護和照顧自己的年輕姑娘突然停住腳步,愕然瞪大了眼睛,一隻手不自覺地放在臍下一寸的位置。

並不是錯覺。

微弱地、小小的、稍不注意就會被忽略掉的,肚子里的麻煩踢了她一腳。

那是……什麼啊……?

發生了什麼?

向左一寸半,她的孩子又踢了她一腳。

那是她的孩子,在和她打招呼。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湧出眼眶,也不知道為什麼心緒澎湃激蕩。好像僅僅在這千分之十八秒的一剎那,僅僅是那個小不點第一次展示自己的存在的一個動作,須彌入芥子,梵天夢醒。它就不再是必須去除的麻煩,而是她的孩子。

三千世界的菩提樹一齊開花,地涌金蓮,太陽太陰共群星閃耀,耳畔如有仙樂綸音。昏沉黯淡的世界被揭去一層灰撲撲的罩子,鮮亮的顏色隨著鮮活的生命出現,有什麼沉寂已久的東西活了過來。

她的孩子。

血脈相連的、植根於她的血肉希望降臨這個世界的新的生命。

她唯一的親人。

父母回歸凈土之後,大伯回歸凈土之後,上天賜予她的,唯一的親人。

宇智波扉錯慢慢地蹲下去,輕柔地抱著肚子,想要感受她的孩子的每一次活動。多麼神奇啊,柔軟的、脆弱的、無依無靠的新的生命,就在她的腹中生長。寫輪眼的視野里,她的孩子是還沒有一隻拳頭大的一團,生機勃勃,躍動著,躍動著。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我要當媽媽了。我要有親人了。

臉上的嬰兒肥都在這幾個月的奔波中褪盡的少女笑了起來。那笑容彷彿能發光,又宛如可以治癒一切,盪除所有污穢,掃清所有阻礙,退散所有不祥,使前方路上,唯余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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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總之都是扉間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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