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給自己送綠帽（4）

白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山莊里的人都認為孩子是高景行的，包括歐陽鋒也沒有多想。

如果孩子是歐陽鋒的，白氏在歐陽鋒面前豈不是又多了一道保命符？她沒道理不講出來。

然而這個女人，看上去獃獃木木，其實是個十分通透的人。她對白駝山莊這兩位主子的性格把握得太准。否則也不會頂著大公子未婚妻的名頭，活了這麼多年。

因為現在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肯定一定就是歐陽鋒的孩子，高景行並沒有完全鬆懈，打算在孩子出生之前給他們創造一下機會來培養感情。

他想了想在現代看到的狗血八卦貼子發現很少有他們這樣住在一起的。那他該怎麼辦？

出差？誰信啊！

高景行想了想，唯一的借口，大概就是去治病了。

「大哥想要去中原？」歐陽鋒聽到他的話之後十分意外，「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了？」

「只是身體一直不見好，聽聞中原的能人異士也不少，所以想去看看。就算是治不了我的病，當做出去散心也是不錯的。」高景行眼眸低垂，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話說了出來。

「正好，聽聞中原武林的華山論劍再過半年也要開始了，不如我陪同大哥一起，正好能保證大哥的安慰。」歐陽鋒想了想，說道。

WTF？！

一起去？那還培養個什麼感情啊？！還不如在白駝山莊里繼續窩著上演家庭倫理劇！

「那你嫂嫂……」他掙扎道。

「嫂嫂身為女子，且懷有身孕，行走江湖多有不便，還是留在山莊安心養胎的好。」

高景行說：「她都已經懷孕了，我再出門這麼久，會不會不太好？」

歐陽鋒含笑看著他，「大哥平日里也不見得能照顧嫂嫂，而且山莊里也不缺人，定能讓她健健康康的。」

高景行覺得，他好像給自己挖了個坑。

人類小孩差不多九個月才能出生，那個什麼比武是半年之後，就算是歐陽鋒回來了，也不可能跟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調|情。

他只能希望這個孩子真的是歐陽鋒的，雖然可能性不大。畢竟剛開始白氏都說了是她叔叔的孩子……誰知道是哪裡蹦出來的老男人！

準備工作做了快一個星期，歐陽鋒備好馬車隊，車上裝了金銀、衣物和藥材，還帶了好多個白衣婢女。

他們告別了被捨棄在家的白氏，開開心心地上了路。

高景行一點都不開心，因為這意味著他的任務時間線又要被拉長了，所以工作效率會變低，能拿的工資也會變少。

但是他還是不動聲色，半點都沒有把情緒表現出來。

他怕自己破壞了世界線，不小心把主腦給弄得崩潰重啟了，哭都沒地哭去。

中原的建築風格跟西域完全不一樣。西域那邊像是某些神秘的古宗教建築，中原這裡的建築，高景行曾經在遊戲里見到過，不過跟在這裡看到的還是不太一樣。

青色的磚瓦鋪成了道路，旁邊的住宅白牆紅頂，不知道都是用什麼顏料染的。

歐陽鋒跟在他後面，他們一大堆人都是只穿著白色的衣服，半點雜色都沒有，遠遠看去，感覺不太吉利。

高景行覺得，要是他們半夜出門，可能真的會把人嚇死。

……

華山山腳下聚集了一大堆人，他們大多數是來看熱鬧的，只有少數人是過來參家論劍。

因為華山論劍的日期只是一個大概，還有不少人提前過來，查探一下地形，或者粗淺的比試上兩場，也有打的收不住手腳，就此結仇的。

這些都是小嘍啰，不值一提。真正的高手，總是在最後出場。

高景行他們來到華山腳下的時候，底下的客棧里早就住滿了人，連一間空房都沒有。

歐陽鋒看了眼高景行，發現他依然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神色淡漠完全沒有為現在的處境擔憂。

畢竟他們是要露宿街頭了……雖然，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

歐陽鋒又問了一句：「真的沒有房間？」

「客官，您看這，我們小店實在是住不下了，要不您去換別家看看？」小二點頭哈腰地回答著他的話。

「那他們呢？」他指著在一旁喝酒吃菜，並且不停說著閑話的六個人。

這六個人正在幸災樂禍地看著熱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

店小二回道：「這六位爺比您們早來了九天，自然是有房間的。客官，這幾位爺可不好惹，您還是小心為上。」

聽到他們在討論自己的六個大漢鬨笑了一陣，其中一人還對著歐陽鋒呲了呲牙，扯了個兇狠的表情。

歐陽鋒問：「你們這裡可給死人留宿？」

「客官您說的哪裡話，咱們店雖小，可也不是棺材鋪子，怎麼能留死人呢？那不是壞了和氣嗎！」

歐陽鋒冷笑一聲，一條碧綠的小蛇從高景行旁邊的婢女袖子里趴了出來，鑽到了桌子底下，照著一人的小腿咬了下去。

「哎呦！什麼鬼東西！」那男人大叫一聲，一把拽住了小蛇拿到了眼前，「毒蛇！」

他拿的位置不太好，讓那條小蛇又照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手上一疼，他便把蛇扔了出去。

「嘶——」旁邊那人一看他手上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毒性不小，怕是有性命之憂！」

那小蛇趁著眾人七嘴八舌商議的時候，又靈活遊走，將人咬了個遍。

「是你這歹人！還不快把解藥交出來！」其中一人反應過來，對著歐陽鋒叫道。

歐陽鋒說，「解藥可以給你，只是還請諸位離開此地，我恰巧看你們不太順眼。」

六人面面相覷，最後為首那人道：「好，還請大俠賜葯！」

混跡江湖，有時候名聲比性命更加重要，氣節高的人說不準還能得人另眼相待，最差的結果也是死了卻被人欣賞。

他們幾個漢子，這麼一認慫，平白就比人矮了一截。周圍的看客也搖搖頭，看出他們都是欺軟怕硬的秉性。

歐陽鋒道：「那邊多謝諸位了，各位還請快些走吧，別讓這間小小客店裡沾了血氣。」

店小二縮在一邊不敢講話。

「小子，你敢言而無信！」

「你若是再不管身上的毒，可真的過不到離開了。若是現在將被咬的手腳砍掉，說不定還能保全一條性命。」

被咬了兩口那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旁邊兩人一左一右扶住他，拚命地給他點穴道都無濟於事。

他們正想狠下心來，拿刀去砍下腿腳，歐陽鋒又涼涼開口：「離遠一點，我兄長身體弱，受不得血腥氣。你們要是還不走，休怪我出手了！」

他們不知道歐陽鋒怎麼樣，卻也能猜到他是個使毒的行家，根本就不敢再去惹他，只好互相攙扶著，離開了店裡。

這下店裡再沒有人因為他與高景行看起來年紀輕而輕視他們了。

歐陽鋒轉過頭來，對著店小二輕笑了一下，「現在有空房了嗎？」

「有、有有！小的這就讓人去收拾一下！」

「不必了，讓她們去做就可以。是哪幾間房？」他指了指後面的白衣婢女。

「幾位姑娘請跟小的這邊走……」

店小二帶著幾個婢女上了樓，木質的樓梯板被踩得咯咯響。

歐陽鋒對高景行說道：「兄長可是嚇到了？中原武林不比山莊里，一切井然有序，在這邊，只有拳頭硬的才能說了算。」他笑了一聲，看了看周圍鴉雀無聲的其他人，道，「你看他們，不是也不敢講話了嗎？」

他是在暗示啥啊？是說他是個廢物，離了白駝山莊什麼都不是嗎？高景行想著。

「所以？」高景行問道。

歐陽鋒一下子卡了殼。

正在這時，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手拿拂塵走了進來，在一眾沉默的人群中格外扎眼。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況，便對著站在中間的歐陽鋒甩了下拂塵，彎腰行禮道：「在下全真派門下王重陽，敢問這位朋友，這裡發生了何事，為何如此安靜？」

歐陽鋒笑道：「只是趕走了幾隻老鼠而已，道長不必在意。我與兄長一路舟車勞頓，便先上去歇息了，改日再與道長交談。」

王重陽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倆離開，看到剛從裡間屋裡走出來的掌柜，問道：「敢問施主，可還有客房。」

掌柜道：「前些日子便已經滿了，道長還請去別處看看吧。」

王重陽正要離開，後面店小二匆忙從樓梯上下來，對著他喊道：「道長請留步！剛剛那位歐陽先生給您留了一間房，還請隨我來！」

王重陽頓了一下，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說道：「多謝這位小兄弟了。」

小二見他客客氣氣，忍不住提醒道，「道長最好留心一下，那兩位歐陽公子，都不是普通角色。」

「多謝小友提醒，貧道曉得了。」

……

或許是因為解毒劑有用，高景行不再像以前那樣經常肺里難受，也就不怎麼咳嗽咯血。

他不再使用解毒劑，就保持了現在這個狀態，還是動不動就會心虛勞累，現在他就累的不行。

不止是身體，還有心理。

王重陽都出來了，歐陽克還沒有出生！

他忽然意識到，可能根本沒有時間再讓白氏生第二個孩子了，那樣歐陽克的年齡就不太對了。

雖然現在好像也有點不太對的地方。

高景行又看了一遍，主腦導入的世界線大綱，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第一次華山論劍之後，幾人相約二十年後進行第二次華山論劍。

——歐陽克出場在第二次華山論劍之前，出場時大概三十五歲左右。

所以，中間的十五年跑哪去了？

高景行覺得，可能就是因為缺了這十五年，世界意志不能再繼續進行，所以才需要他來做這份工作。

他非常感謝這個bug能給他帶來如此豐厚的收入，如果難度再降低一點就更好了。

歐陽鋒敲了敲門，在高景行應聲之後走了進來。

他說道：「剛剛那位王道長是全真派新一輩的佼佼者，全真派身為道教宗派，丹藥與醫術也十分出色，兄長可願去拜訪一下王道長？」

高景行又翻了翻世界線，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提這一段，看來是可以自由發揮的。他點了點頭，「好啊。」

王重陽的房間也是被白駝山莊的婢女收拾過的，十分乾淨清爽。他自己就背了一個小包袱，現在放在了床頭，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比歐陽鋒出門帶的那堆要清簡得多。

高景行跟著歐陽鋒過來的時候，這位道長剛把床鋪好。

歐陽鋒說道：「冒昧打擾還請道長見諒，某早已聽聞道長醫術高明，家兄沉痾已久，不得醫治，實在是沒了別的法子，此次前來，希望道長能為兄長診治一番。」

高景行聽得雲里霧裡的，趕緊聯網翻譯，才把他的話聽懂。

「依然是可以的，兩位請坐。貧道還未曾感謝歐陽兄給貧道住處，否則還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王重陽說道，「這位朋友還請伸手過來。」

高景行把手放在了他跟前，看著王重陽用兩跟指頭貼著手腕，做中醫中的「把脈」。他那個年代，中醫傳承剩下的不多了，只有拿些有錢人才會請中醫長期調理。

「小事而已，道長不必客氣。」歐陽鋒答道。

過了得有一分鐘，王重陽收回了手。

歐陽鋒：「怎麼樣？」

王重陽看了看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講過話的高景行，這個人臉色蒼白，眼底帶著灰青，一臉病容，但他的神色卻不像個病人，不帶有半分陰鬱，不禁對他高看一眼。

「道長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不用在意我。」高景行溫和地開口。

「恕貧道直言，這位公子，恐怕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終於有一個能看出來的大夫了！高景行還覺得有點欣慰。不過要是這個小道長真能把他的毒給解了，他還得另外再想辦法作死。

歐陽鋒大吃一驚，他本以為白駝山莊已經在他手上密不透風，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轉念一想，他不知道也並不奇怪。在他的印象里，歐陽鏡先天不足，從出生那天起就病歪歪的，如果是中毒，也該是他出生前的事情了，歐陽鋒比他小了有三四歲，不知道這個很正常，但王重陽說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道長請繼續講。」歐陽鋒說道。

「這毒實在是詭異，而且已經伴著這位公子二十多年，怕是早已毒入肺腑，難以治癒。貧道才疏學淺，並無什麼好法子，實在是對不住。」他目光真誠，充滿了歉意。

「道長用不著自責，我已經習慣了。」高景行鬆了口氣，還好不用再多事，要不然他真想把提出來中原的自己給打死。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到了華山論劍的期限。

天空中飄灑著小雪，大地被白色覆蓋。

高景行抱著暖爐，披上了厚厚的白狐大衣，覺得在這裡比在現實世界要土豪多了。

他們那邊的白狐已經是保護級別的動物，可以說比人類還之前，更別提把它們做成大衣了。

他身後跟著兩個婢女準備去華山上看看雪，順便圍觀一下，一群古代人打群架的樣子。

後面的美貌婢女撐起了一把油紙傘，為他擋一擋雪花。

儘管已經穿成了個球，高景行還是不覺得有多暖和，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在他做最後一個脫離任務的時候可以挑個大冷天去凍死。

高景行悲觀地想著。

華山不太好爬，他一路走走歇歇，感覺爬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到上面去。

然而他在半路遇到了王重陽。

王重陽看著他，皺了皺眉，「歐陽公子不好好待在客棧，到這險峭處來做什麼？」

高景行開口就呼出了一團白氣，他笑了笑，有氣無力道：「我弟弟在上面，我不太放心。」

王重陽跟他做鄰居這麼久了，也大概知道他是什麼性格，他不再勸高景行回去，反而自願當起了交通工具，用披風包住他，帶著他用輕功幾下上了山。

原來武功這麼有用嗎？！高景行彷彿發現了新大陸！

他剛開始看到歐陽鋒練蛤|蟆功的時候，知道那是古代的武功，就對這玩意十分排斥，現在忽然發現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就想著有機會一定要試一下。

華山很高，岩石很陡，雪很滑。

王重陽帶著高景行上了山頂，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他把高景行放到一邊，叮囑道：「你在這邊看著，千萬不要往跟前湊，免得波及到你。」

高景行乖乖點頭，看著王重陽沖了過去，沒兩分鐘，他就對著高景行喊道：「歐陽公子，你過來吧，已經打完了！」

高景行：「……」我特么爬了一上午才上來，你們兩分鐘就結束了？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