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珍珠

67.珍珠

簾外雨水如注,清涼的濕氣一掃午後的悶熱。夏初,已隱隱有酷暑的影子,看起來今年的夏天會很難熬。在酒樓的廂房裡,張之孝不安地坐在一角。

張之孝原本該是年輕的臉龐滿是滄桑,神色不安,時常東張西望,顯得極其害怕被人注意到一樣。在他對面坐著一個年輕男人,相貌英俊,姿態閑適,臉上掛著一絲冷漠。

張之孝知道,這是個冷漠無情的人,與之共謀無異於以虎謀皮。但現在,他沒什麼辦法了。他自己尚且自身難保,又怎能能報仇呢。

年輕男人不經意打量了張之孝幾眼,露出玩味的笑:「我覺得很奇怪。」

「什麼奇怪?」張之孝不由自主覺得緊張不安起來,面前給的男人給他一種冰冷毒蛇的味道,讓你緊張害怕,害怕這條毒蛇什麼時候就會冷不丁咬你一口。

「張平怎麼會養出你這樣的兒子。」年輕男人又笑了一下,這張本該能笑得很好看的臉上露出的笑意,卻不讓人覺得舒服。

如果荊照秋在這裡,或許就會說出明明幾分相似的臉上,他家的那位平日僵硬的臉上顯露笑意就會如如雨後彩虹般耀眼,而這個人的笑意卻只讓人覺出一種山雨欲來的濕冷。

「像他那樣的奸佞也會養出一個為父報仇的孝子,不奇怪嗎?」

張之孝一瞬間覺得惱怒,卻礙於對對方的忌憚,不敢發難,只能打落牙齒吞到肚,忍了下來。

年輕男人大概也覺得再戲弄對方也沒什麼意思,終於說回正題。

「我可以幫你。」

張之孝眼中露出驚喜。

「一個月後,我會將你和我的人送進去,至於之後怎麼做,你自己決定。你不需要找我,有什麼事我會讓人主動找你。」

說完,年輕男人便下了樓,打了一把黑傘走進雨幕當中,濺起的雨水打濕他的衣擺,他卻渾然不覺。

荊照秋百無聊賴地看著屋外的雨勢,濕漉漉的環境總讓人覺得煩悶。他扭過頭,是易之虞正扶著啾啾學著站起來,算了算,已經八個多月大,別家的孩子早就會自己扶著床站起來,啾啾還像軟骨頭一樣,能趴著絕不坐起來。

荊照秋走過去,啾啾一見他就張開雙臂要他抱,荊照秋作勢不抱,啾啾的手臂舉得更高,急切得不得了。

「你都不會叫一聲爸,連個差不多的音都聽不到。」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什麼啪啪嗎嗎的音按理說是小孩能學的最快的音,荊照秋不指望爹這種需要發音技巧的音能突然從啾啾嘴裡蹦出來,一個啪的音都聽不到,也太失望了。

易之虞聽到這裡搖搖頭,他倒不如荊照秋這麼急著聽喊爸,孩子學說話晚也不是奇怪事,男孩子說話確實比女孩子晚一點。

就聽他愛咯咯笑,除此之外免開金口免抬金腿,也不知像誰。荊照秋覺得自己還算是個勤快人呢。

「你今天進宮是什麼事情?」荊照秋一邊逗小孩一邊隨口問易之虞,並不是很在意答案。

易之虞想了想,答:「是若依國使者進京的事情。」

「若依國?」荊照秋頓住,這個什麼國他在後世絕對沒聽過,也許是沒聽說過,也許是不存在。

「不是什麼重要的藩國,實力弱,以前依附於周圍的國家,現在依附於陳朝。此次進京,應該是為了上貢。若依國人口少實力小,但物產卻很豐富。這個國家有個別稱,叫沙漠珍珠。」

「沙漠珍珠?是綠洲?」荊照秋立刻明白過來。若依國的國土應該在沙漠中的某一塊綠洲當中,在整片死寂的沙海當中,像片世外桃源的孤島一般。

「對。沙漠之中有塊常年水源充足的綠洲,那裡很重要,要穿過沙漠就必須先經過這片綠洲進行補給,否則帶的物資很難支撐你走出沙漠。」

「都上供什麼?」

「那裡光照充足,瓜果倒是充足,每一次進貢的有大半差不多都是這些,新鮮的和製成果乾的都有,此外還有牛羊。哦,對了沙漠珍珠還真出產『珍珠』?」

荊照秋覺得奇怪,那裡還搞水產養殖,水源也未免充足過了頭吧?

易之虞笑,才說出實情,其實那不是珍珠,而是一種會發光的叫夜明珠的寶石,倒是很像珍珠,不然也不會取名叫夜明珠。除了夜明珠外,也有大量其他美玉寶石。荊照秋知道這不稀奇。

「但,據說這一次他們帶了更不一樣的寶貝。」易之虞隨口說著,只當是給荊照秋說些新鮮玩意兒解解悶,自己對什麼寶貝絲毫不感興趣。在他看來,再好的寶貝也不過是些低賤手裡把l玩的玩意兒,值個萬八千的銀子罷了。

他家中有一大一小兩個寶貝足矣,最多以後再多一個更小的,不過,再添一個小的,這個可能性很小。雖然啾啾是成功降生,但荊照秋自己對懷;孕生子這種事情十分介意,況且風險大,易之虞不想讓荊照秋冒一點風險。

左右,上天賜二人一個寶貝已然是天恩浩蕩。過分苛求更多,只會因小失大貪多必失。

荊照秋好奇心重,聽到易之虞說有更不一樣的寶貝,顯得很好奇。他這個後來人,還是想見見這裡的世面。

「到時會宴請群臣,會有機會見識的。」易之虞進宮就是為了這事,到時酒宴的一應器具食材全由易家準備好,務必要在拜見的藩國來使面前展現大國風範□□儀威。

荊照秋聽到這裡,明了地撇撇嘴,他懂他懂。好面子這種事古今相同,小國來拜,當然要在小弟面前展現自己作為大哥的實力。

他拍拍易之虞的肩膀,道好好乾,半點兒沒有身為配l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責任感。

荊照秋瞪大了雙眼,發問:「我為什麼要有責任感?我跟你說啊,要是你倒霉了,我鐵定第一個帶著兒子就跑路,絕對一眼都不看你。」

「真的不看一眼?」易之虞挑眉。看起來他的地位已經降到很低的位子,都能隨時跑路不管了。

荊照秋搖搖頭:「不看不看,我才不砍。我們父子兩個相依為命,哪管他另外一個爹。」

「真不管?」易之虞最後反問一句。

這一回,荊照秋的不字還沒說出口,易之虞已經繞到他的面前,封住了他的嘴。荊照秋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緊緊抱住懷裡的啾啾。

無辜的啾啾感覺自己夾在兩個爹中間,蹬了蹬腿扯住荊照秋的領子往上爬,眼見著就要撞到荊照秋的下巴,被易之虞攬了過去。啾啾還沒明白怎麼就從一個爹手裡到另一個爹手裡,就被易之虞放到了搖籃里。

荊照秋這時已經完全不能思考,缺氧讓他大腦一片空白。溫l熱的唇l舌彷彿糖果一般吸引著他,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荊照秋本以為絕對不會有任何事情打擾到此時的擁l吻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糯糯的叫聲。

「趴啊……」

荊照秋獃滯。

他聽到了什麼。顯然易之虞也聽到這一聲,隨即停下。兩位當父親的都聽到這一聲類似於爸的發音,他們相視,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欣喜。

「咱兒子剛才叫了啥?」荊照秋還有點不確定,或許聽錯了也可能。

荊照秋得到了易之虞的確認。

「他確實喊了爸。」

荊照秋的表情立刻從小喜轉為雀躍,立馬撒開易之虞的手,奔到啾啾的搖籃邊。

「啾啾啊,來再叫一聲。」荊照秋一顆老父親的心嗷嗷得叫,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們家白白胖胖的啾啾。

可這會兒,啾啾來脾氣了,翻個身,抬起白l嫩嫩的屁L股往荊照秋面前一拱,再不理人。別說開口叫爸,就是荊照秋現在喊他爸,也絕不抬頭看一眼。

荊照秋失望地仰頭看著易之虞,十分委屈。

「看看你兒子,都是你慣的。」荊照秋立刻就把鍋甩給易之虞,也就是易之虞不和他,安心接下了這口天降大鍋。可其實誰都知道,真溺愛的是荊照秋。他耳根子軟,稍稍一撒嬌就軟化了。

反而是易之虞,雖然疼孩子,可該板起臉來一點兒不摻水份,因而哪怕就八個多月大,啾啾就知道趨利避害,易之虞生氣的時候絕對不敢調皮。

顯見,是個聰明蛋。

「會叫第一次,自然會叫第二次。別急,你看看隔壁家他們孩子比咱們啾啾還要大,都快兩歲還不會喊人呢,咱們啾啾算非常早了。」

也是。荊照秋喜形於色,受到了極大的安慰。果然有對比才有傷害,他們家啾啾已經走到別人的前頭了!

「你這脾氣,怎麼越發像個小孩了?」易之虞看在眼裡,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荊照秋立刻就炸毛了:「胡說。我怎麼能像個小孩。」他覺得他一直看著挺聰明。

易之虞心道,聰明當然是聰明,可性情卻越發孩子氣。他一開始見的時候,還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如今卻越來越無所保留,索性這個樣子也只是在自己面前。

荊照秋嘴上雖然不承認,心裡卻是明白。剛到這個世界的他尤其謹慎,不敢相信任何人,可他現在安逸下來,在易之虞面前也不需要處處提防,一旦放鬆下來就成了易之虞嘴裡說的越發像小孩。

「也沒什麼不好。」易之虞張開他的大手按在荊照秋的頭頂揉了一把,把荊照秋束起的頭髮全部弄亂,「你這樣就很好。」

在我面前,不需要提防任何東西。

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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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爹身份好像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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