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第九章
勝在年輕，昨天忙了一天又遇到了讓人胃口盡失的某個狗皮膏藥，賀航遠一大早五點半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早上六點打著哈欠出了門，開著沈孟秋的豪車從城市的這一邊到了城市另一邊靠海的豪華別墅區，在約定好的七點前來到了沈孟秋的家裡。
「會做早餐嗎？」打開門的第一句話，沈孟秋如此問道。
賀航遠微微一愣：「……沈總，你要是早點說，我在來的路上可以買早點。」
「我不常吃外面的東西。」沈孟秋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上次還讓我買什麼三明治豆漿？賀航遠暗自腹誹。
身上還穿著睡衣的沈孟秋讓賀航遠進了門，諾大的豪華別墅里似乎只住著沈孟秋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時候，賀航遠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浪費，實在是浪費。
沈大總裁親自下廚，平生只會蛋炒飯的賀航遠很有自覺地在客廳里待著，先前趕著過來生怕遲到的時候神經綳得緊緊的都沒覺得累，這會兒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屋子裡還放著舒緩優雅的音樂，瞌睡因子無聲無息地爬上了賀航遠的腦袋。
再怎麼困也不敢在大老闆的家裡睡著了，沈孟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睡眼朦朧的賀航遠跟一隻啄米的小鳥似的腦袋一點一點的，明明困得不行還是強撐著坐在那兒。
「昨晚跑出去玩了？」沈孟秋微涼輕柔的聲音，像初秋時節夾雜著細雨的風，吹散了些許縈繞在賀航遠頭頂的睡意。
「沈總。」用力揉了揉眼睛，賀航遠騰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努力打起精神來。
昨天和林小雪告別以後，賀航遠直接回了家，在酒店裡遇上林泰那一出事情直接讓他胃口盡失，煮了一碗泡麵沒吃上兩口就給倒了。
晚上的時候睡不著，一直在想事情。
別看下午的時候賀航遠對著林泰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實際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心底七上八下的慌得不行。
以林泰的地位權勢要弄他一個沒背景的小明星，就跟拿捏螞蚱似的輕而易舉，上一次被林泰堵著要硬來的時候，賀航遠不要命的掙扎反抗讓林泰多少有了些忌憚。
這段時間以來，林泰沒再敢來硬的，就愛明裡暗裡地敲打他，誰知道上次電影突然換角的事情里有沒有林泰的手筆？類似的事情林泰也不是沒做過。
賀航遠大概也能猜到林泰的想法，一次次的拒絕和反抗沒讓林泰放棄反倒讓這個神經病越來越感興趣，就怕這種興趣最後成了一種執念，林泰現在還能跟玩貓捉老鼠遊戲似的偶爾放過他，以後呢？
哪一天林泰沒耐心了怎麼辦？
賀航遠昨天夜裡睡不著一直在想這件事，被林泰糾纏的事情他也沒有告訴過家裡人，他可以不怕死，但他怕家裡人傷心。
就像林小雪曾經和他說過的，他能選擇的路只有三條：
第一條路，從了林泰；
第二條路，離開華國；
第三條路，找一個比林泰權勢更大的靠山。
晨曦的光撒進餐廳里。
賀航遠低頭吃著早餐，安安靜靜的模樣看著是異常乖巧溫順，他慢慢咀嚼著一小片煎蛋，吞咽下去后偷偷朝對面的人望了過去，一抬頭就碰到沈孟秋看著他的視線，無框鏡片后的目光像晨曦下靜靜流淌的河水，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沈總，我能申請到央國去發展嗎？」放下了手裡的刀叉，賀航遠格外真誠，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一雙明亮剔透的眼睛閃著光，「從頭開始，跑龍套也沒關係。」
「寧願跑龍套也不願意收下那份合約？」
沈孟秋將一杯果汁遞到了對面的年輕男人面前，輕描淡寫地說道。
「謝謝沈總，」賀航遠接過了果汁，握在兩隻手的手心裡，低頭喝了一口，沉聲道，「那不一樣。」
這是他的底線，也是他當初進娛樂圈時對父母的承諾。
一絲淺淡的笑意從沈孟秋眼底浮現：「怎麼不一樣？」
「我不做那種交易，沒意思。」話說了一半，賀航遠輕輕咬了咬下嘴唇，語氣里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懇求，「沈總，我們不談那件事了行嗎？和工作無關的事情，我們不談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沈孟秋硬是從賀航遠的話里聽出了撒嬌的味道，不管有沒有，聽著總是舒服的。
那晚賀航遠醉了，沈孟秋沒醉。
「現在你不是我的員工，我也不是你的老闆，我們把那天的事情好好談談，一次性說開了對我們以後的工作也有好處，你覺得呢？」
沈孟秋的話得到了賀航遠的認同，與其老這樣半遮半掩的，確實應該說得更清楚一些，尤其現在他們還是上級下屬的工作關係。
「睡都睡了，不拿一份電影合同不會覺得很虧嗎？」
沈孟秋是真的好奇，明明是不拿白不拿的東西，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頂級資源，賀航遠怎麼就是不要？
本來還客客氣氣的有些拘謹，聽沈孟秋一說他們現在不是以老闆員工的身份談話，賀航遠頓時就放開了。
他完全不贊同沈孟秋的說法，緊皺著眉頭語氣有些著急的說道：「有些東西拿利益去衡量味道就變了，親情、友情和愛情這些能用錢去換算嗎？那晚我雖然是醉了，但又不是一根木頭什麼感覺都沒有。」
賀航遠低著頭，手裡的銀叉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子里剩餘的煎蛋，聲音稍稍比之前小了一些：「你情我願的事情，非得和利益沾上邊，真的沒意思。」
「沈總，你千萬別覺得我虧了什麼的，真沒有！」聲音都有些發緊了，賀航遠抬起頭來直勾勾地望進沈孟秋眼底，他也不知道那天怎麼就喝大了，喝大了就算了看到一個長得好看的突然就有了衝動，有了衝動就算了對方還偏偏是大大大大大老闆。
沈孟秋若有所思：「行，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當那晚的事情沒發生，是嗎？」
賀航遠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不過。
「好，那我們現在就是簡單的上級和下屬的關係，作為你的上司，我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可能會涉及個人隱私，但最終是為了工作考慮。」
沈孟秋問道：「你經常出去和人約？」
這問題一出來，尷尬和莫名的羞恥感所帶來的燒灼感頓爬上了賀航遠的臉頰和耳尖，他放下了手裡的叉子，搖了搖頭：「那天是唯一一次。」
二十年來唯一一次，那天雖然喝醉了，酒精上腦了，但他當時其實還是有意識的，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一旦被別人拍了一些不好的照片，或者被狗仔記者拍到你在酒店和陌生人過夜，作為演員你的形象就全毀了。」
沈孟秋的語氣里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平淡如水就只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賀航遠不知道該怎麼和沈孟秋解釋，他當了一輩子的乖乖仔，就算是進了娛樂圈也從不沾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那天實在是因為自己準備了兩年的電影說沒就沒了，衝動之下打了小張導被放話封殺，心裡難受的很，不知道自己過去的堅持到底對不對，也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裡，任性奢侈了一次去酒吧買了幾瓶挺貴的酒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
一開始完全沒想過要和人做那種事，也沒打算搞什麼一夜什麼情的，那晚看到沈孟秋的第一眼，賀航遠心裡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事業到頭了，但他的愛情來了。
誰能想到那晚他撲過去的人會是沈孟秋？這位大佬居然還在隔天給他丟了一份合同和名片，賀航遠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見鬼的結束了。
見賀航遠沒吭氣，沈孟秋繼續說道：「你那天醉得一塌糊塗，要是被我拍了不好的照片和視頻，我拿它們來威脅你，讓你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能怎麼辦？」
賀航遠說道：「報警啊。」
「你覺得我做這些事會讓你抓到把柄找到證據？報警的後果是那些照片和視頻會傳遍網路，每一個認識你的人，包括你身邊的親人朋友都會看到。」
「沈總我知道錯了。」賀航遠老實認錯，心裡嘀咕一句，我那天晚上勾搭你你也沒拒絕啊？！
沈孟秋放緩了語氣，叮囑道：「這種事情以後別再做了。」
吞下了到嘴邊的吐槽，賀航遠裝出老實的模樣點了點頭，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猶猶豫豫著，賀航遠小聲試探著問道：「沈總，那天你有沒有拍……」
「沒有。」
沈孟秋肯定的回答讓賀航遠鬆了口氣，忙再三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
「別讓我失望。」沈孟秋抬手往賀航遠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你現在既然是大地影業旗下的藝人，作為公司的領導，我會保護我的員工，也會保護你，林泰那邊我會處理，你好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