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二生(巨變)

68.第二生(巨變)

烏小羊也不想離開,上一生她活的不人不鬼,她也是人,她渴望得到愛,也想和她愛的人長相廝守,她在這短短兩生中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人的一生太短了,就算是修為再高,千百年的歲月可以漫長也可以轉瞬即逝。

慢慢歲月長河中,孤身一人,太過寂寞,唯有愛一人,廝守一生,才能有滋有味一些吧。

「陳文,我不會走,但你要答應我,日後不管如何,不要把全部的感情放在我身上。」她說的很認真,語氣中把所有的感情抽離。

「為什麼?」陳文不解,在他見到烏小羊的第一眼起,他對烏小羊就不單單是外人所看到的那些情分。

烏小羊默了一瞬,看著陳文含著星辰的眼眸,她嘆了口氣才說道:「我是仙山的人,終究要和陛下分開,若我可以陪著陛下走過這一生,陛下若將感情全部放在我身上,以後的幾百年,陛下就會化作我的執念,若我不能陪著陛下走完一生,陛下的執念又會是誰?」

陳文有些失落:「我明白了。」他走到床榻邊,「早些睡吧。」

烏小羊轉身走出寢宮大殿,她站在殿外,吹著京城拂過皇宮的風,有些血腥味,她深吸了一口氣,眯起眼睛。

莊周的逍遙遊中寫到: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年為春,八千年為秋。

這是烏小羊最喜歡的一句話,也映襯了她和陳文的一生。

椿的一生,上半生是春給的,下半生是秋給的,烏小羊和陳文又何嘗不是這樣?

陳文躺在穿上,沒有睡,他看著床簾上晃動的流蘇,眼神深邃,他起身走到案牘前面,拿起桌上的話本,隨意地翻了兩下。

「你的眼睛和這月亮一樣。」

他的腦海里兀地出現了烏小羊那天在屋頂上說的話,他以為她說的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結果是為了一個......死人?

他恍然間明白了,為什麼烏小羊會說自己是她喜歡的人,或許是自己和那個人長得太像了吧。

第二天清晨,陳文和往常一樣穿好朝服,陳文今天穿的朝服上綉著日月星辰,色底是黑色,頭戴冕旒,他走出寢宮,烏小羊已經在門外候著,她第一次看到陳文戴冕旒,看多了他穿白衣,黃袍的樣子,覺得他穿這身衣服倒是顯得冷峻了不少。

「怎麼?朕的臉上可是有什麼?」陳文發現她在盯著自己看,就順嘴問了一句。

烏小羊搖頭:「只是這麼久第一次看陛下穿這身朝服。」

「蕭氏本是漢室後代,只是後來皇室皆以黃色為至尊之色,這漢式的朝服也就不常穿出來了。」陳文往前走著,面上沒有什麼情緒。

「那為什麼陛下今天要穿?」她知道陳文平常喜歡穿淡色。

陳文淡淡一笑,沒有看烏小羊:「突然想穿黑色的衣服。」

(這裡說蕭氏是漢室的後代是虛構,大家不用去翻書和百度哈)

朝堂上,山呼萬歲,陳文道平身。

「陛下,聽聞昨夜有刺客?」邵絳拱手作禮,「不知陛下聖體有無損傷。」

「朕要是有事,你們今天還能看到朕?」陳文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穿的朝服和燙金龍椅有些格格不入,他看了一樣,對著禮部尚書說道,「把這椅子給朕換了。」

陳文剛登基的時候就把寢宮大肆翻新了一遍,現在又要重裝宣室殿?禮部尚書一愣,道:「陛下,這龍椅可是有什麼不妥?」

「朕問你,這天下的規矩是如何的?」陳文有些答非所問。不過他是皇帝,他問什麼,大臣就要回答什麼:「回陛下,天下有律法。」

陳文一笑:「天下的規矩就是朕的規矩,朕的規矩,很簡單,令朕不悅者,罰。」

禮部尚書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連忙跪下:「陛下。」

「現在尚書大人還有什麼問題?」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禮部尚書,又看了一眼邵絳,「諸位大人,可有問題?」

沒有人回答。

「看來是朕平時管理無方,讓諸位大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烏小羊站在下面聽地皺了眉,陳文平常就算再生大臣的氣也不會流露是面上,語氣中,但是今天,他好像有些不一樣,更像他在妖族時的樣子。

「臣等沒有異議。」眾大臣低下頭回答了陳文剛剛的問題。

陳文無視了給自己使眼色的惜景:「朕突然不喜歡這麼刺眼的顏色,還是沉穩些好。」

禮部尚書明白了他的意思,行禮領旨:「臣遵旨。」

「昨夜御林軍的死傷有些慘重,兵部尚書又不在朝,季揚名。」他看向站在一旁一副看戲樣子的凝泉。

凝泉行禮:「臣在。」

「你接手卧松雲的職務,重整御林軍的事就一併交給你了。」

「臣遵旨。」

陳文默了一瞬,見下面沒有人說話就起身:「退朝吧。」

說完,頭也沒有回地離開的大殿,戴著冕旒的陳文顯得異常端正嚴明,他負手站在御花園的望月台,陳文對身後的烏小羊說道:「朕現在知道為什麼父皇喜歡那些規規矩矩的事情了。」

「嗯?」

「一個人不是生來冷峻古板的。」他轉身看向烏小羊,烏小羊隔著冕旒上的玉珠看到陳文眼眸中的清冷,這話是對她說的,是說給她聽的。

陳文沒有再多說一下什麼,走去了寢宮,烏小羊按照陳文先前的吩咐在陳文身邊當差,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小安子進來通報。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

陳文沒有抬頭,只是冷冷地應了一聲。

樂清婉進來的時候看到烏小羊,冷哼一聲,烏小羊翻了一個白眼算是無視,樂清婉十分自覺地蹲坐到了陳文面前,陳文低著頭在看奏疏。

「陛下,臣妾聽說昨夜有人行刺,臣妾本來昨夜聽到動靜就想來的,但是被御林軍攔著了。」

陳文沒有理她。

「陛下,您今天怎麼穿這身朝服?好死板。」

「閉嘴。」陳文抬眼瞅了她一眼,又接著低頭看奏疏。

烏小羊忍住了想笑的衝動,陳文這副死魚臉樂清婉居然還敢去惹,連她都可以感覺到陳文眼眸中的冰冷,這個樂清婉被陳文瞪了一眼,肯定是嚇壞了。

果不其然,在烏小羊去看樂清婉的時候,她已經傻在了原地。

陳文看完桌上的奏疏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樂清婉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陳文抬眼看她,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臣妾......」

「宮裡什麼時候有規矩,你可以隨意到朕的龍案前面坐著了?」陳文沒等她把話說完,他放下奏疏,看著樂清婉。

樂清婉從來沒有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她一時亂了方寸:「陛下,臣妾以為......」

「以為什麼?」陳文起身走到旁邊的書架上去找以前的奏疏,「來宮裡這麼久了,規矩都沒有學會,看來真的是朕錯封了你貴妃的位置。」

「陛下。」樂清婉急了,「臣妾可有讓陛下生氣?」

烏小羊翻了個白眼,別人都這語氣了,你還要問?

陳文從書架上拿了一本奏疏,繼續坐到椅子上看:「你覺得呢?」

樂清婉咬了嘴唇,她對著陳文行禮:「臣妾告退。」

後者沒有再理她,任由她哭著跑出寢宮,烏小羊拍了拍陳文的肩,笑著說道:「可以啊。」

「可以什麼?」他的語氣依舊。

「你怎麼了?」烏小羊原本以為他是想給樂清婉一點教訓,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陳文合上奏疏:「朕是應該叫你靈獸大人還是烏小羊?」

烏小羊一愣:「在人間自然叫烏小羊。」

「那你現在的身份是仙山中人還是朕的宮女?」

「宮女。」

陳文點頭:「滾。」他道了一個字。烏小羊皺眉:「什麼?」

「出去。」

烏小羊咬牙,點點頭走出寢宮。陳文接著看桌上的奏疏,小安子又來通報:「陛下,惜柱國求見。」

「傳。」

惜景走進陳文的寢宮,一進來就問陳文道:「你今天在朝堂上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他撐了一個懶腰,「柱國大人覺得朕應該怎麼樣?」

「陛下今天的施壓是在做什麼?」

陳文挑眉:「施壓?是朕平常太過軟弱還是如何?還是你們從來沒有把朕當成皇帝來看?」

「陛下在說什麼?」惜景眼神中滿是不解。

「柱國大人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行禮,是不是朕真的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他走到惜景面前三步的位置停下來,「先帝讓你輔佐朕,不是讓你操縱朕,你記住了,朕可以給你的,也可以拿走,你和朕之間從來都是君臣關係。」

惜景一愣,他感覺喉頭一緊:「陛下,臣從未有不二之心。」

陳文拍了拍他的肩:「朕知道,只是有些事情,還希望你可以分清楚,昨天刺客來襲,朕在生死攸關之際明白了很多東西,如果你不適應,那是你的問題。」

陳文昨天晚上一夜未睡,他突然發現,現在老臣之所以敢不把他放在眼裡,還是自己的問題,就像對烏小羊,他從未狠過心,他本以為他的父皇冷峻古板是錯的,但是現在想來,帝王就應該承受孤獨。

烏小羊讓他不要把感情都放在她身上,陳文知道為什麼,他不想害她,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明白,一個帝王想保護誰,愛誰,不是讓天下人都感覺到他愛她,而是遠離她,冷落她,這樣她才能安全。

陳文答應過烏小羊,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包括自己,而他之所以會無形中傷害烏小羊,就是因為他太將喜愛的感情流露出來,對大臣太過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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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污的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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