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過客1786（2）

我沒想過會和蕭蕭網戀。一年之前我和上海的一個女孩曾有過半年多一點時間的所謂網戀，現在那個女孩依然在我QQ上，偶爾遇見也只是互相說一聲「你好」然後各自和各自的朋友去聊。但我和蕭蕭的網戀爆發得有些突然，原因很簡單，一個女孩在網上看了我的幾篇文章，一次次地給我寫來EMAIL，我就細心地給她回了一封，在填寫郵件地址的時候居然鬼使神差地把蕭蕭的EMAIL填了進去。我覺得這真是上帝安排好了捉弄我，那封信雖然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但畢竟……

我給蕭蕭打電話解釋，我說不好意思我寫了一個EMAIL不小心填錯了地址寄到你那去了，你別看刪掉吧。蕭蕭說是嗎是嗎雖然我現在很忙但是我得馬上打開電腦來看看。看了那封信蕭蕭的反應很平淡，這不是正常的反應，按照她的性格她應該不輕不重地嘲笑我幾句才對，但她在QQ上一句話也沒說，良久，才說了一句：「你寫的真好，你一直說你的文筆不好……」我說：「對不起，蕭蕭……」她說：「你真喜歡那個女孩嗎？」我說：「我是第一次給她寫信，談不上什麼喜歡和不喜歡……」她說：「第一次寫就寫得如此之好，我在想，要是第100次寫該是好到什麼地步？」我說：「蕭蕭，這沒什麼……」她說：「什麼沒什麼，你怎麼沒給我寫過這樣一封信……我們認識了那麼長的時間……」

事情就是這樣的，在不斷的質問和解釋里，我愛上了蕭蕭。愛上了她的小氣和可愛。我小心翼翼地問蕭蕭：「我以後可以只給你一個人寫EMAIL嗎？」蕭蕭打除了一連串的：)。我有勇氣說出了第二句話：「我可以，愛你嗎蕭蕭。」蕭蕭沉寂了片刻，然後給我發過來一句話：「可以的，浩月，韓。」她喜歡把我的名字顛倒過來念。

春天來了。我還是每天面對窗外向南的方向坐在那裡敲字，蕭蕭坐在她那幢22層高的辦公樓裡面向北寫寫畫畫著。所以我一直感覺我和蕭蕭是在背對著背講話。我不知道蕭蕭的樣子，我從來沒問她要過照片。後來我們約會在琉璃井第一次見面，蕭蕭對我很熟稔的樣子，姐姐一樣牽著我的手走在前面，開始的時候我有些局促，不太習慣跟在她的後面，後來她走的累了，就抱著我的臂膀。我們走在狹窄的馬路邊上狹窄的人行道里，剛下過雨的路面有一些積水窪，後來我們停住了腳步，擁抱一下然後分開，再慢慢地向前走。

她用力地用拳頭捶我的背，說你直起腰來走路好不好？我笑，說我低著頭走路慣了。寂靜的黑夜裡蕭蕭問我見過幾個網友，我說，一個也沒有，蕭蕭冷冷地笑說她不信，我說不信拉倒。我問她，你呢？蕭蕭不說話，良久，她對我說起他曾經的網戀，說她的那個遠在深圳的網友，那是個已婚男人，他曾經買好了機票要飛來看她，卻被她拒絕了，他說，他要來北京考研究生，這樣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了。我被蕭蕭感動的一塌糊塗，我問蕭蕭，假如現在他來，你會去見他么，蕭蕭說，不會。我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見他。蕭蕭說，我不會，我現在有你。我說，你不見他幹嗎那麼地騙他對他那麼好？？我赤著腳站在陽台上，蕭蕭在後面抱住我的腰，把臉龐貼在我的背上，問我，你吃醋了，我說，是的。

蕭蕭大概每周來看我一次。來的時候不打電話，用鑰匙輕輕打開我的房門，然後徑直去做自己的事情，有時候幫我洗一點衣服，有時候給我做一點吃的東西。沒事的時候，她會站在我的後面，把手指插在我的頭髮里，把下巴放在我的頭上，看一會我的電腦，看一會窗戶外面。很多個下午，我拉下窗帘，和蕭蕭在陽台里靜靜地擁抱，很多個下午之後，夜色降臨的時候，蕭蕭會輕輕推開我，用鑰匙打開房門，一個人獨自離去。我從來沒送過蕭蕭，蕭蕭說，一段愛情來的時候如同一場暴雨，去的時候就象一場微風。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煙，坐在陽台里的一個凳子上，把頭垂的很低很低。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東直門地鐵附近的一間小酒店裡。我們不停的喝酒，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她不停地往我的盤子里夾菜，自己卻托著腮凝神地望著我，我也望著她，苦澀地笑。這之前我們開始因為一些細小的事情而發生爭執，她是那種凡事都要知道過程和結果的人，而我缺越來越變得懶惰，寧願被誤解也不想解釋。走到街上的時候，我習慣地去拉蕭蕭的手，蕭蕭卻有禮貌地把我的手推開了。蕭蕭消失在我的視線里，夜風有一些寒冷，空氣里醞釀著沙塵暴的腥味，春天，還沒有一點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