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楚楚可憐的流氓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如果你冷不丁地說某某人是流氓，某某人非得跟你紅眼拼刀子不可，那時候叫「先生、小姐」都不行，通用的尊稱是「同志」，流氓這個詞是與特務、間諜等見不得光的人聯繫在一起的。

其實，我這篇文章說的「此流氓」非「彼流氓」。公共場合調戲婦女、欺行霸市強行收取保護費、假公濟私滿口仁義道德實則狗肚雞腸之流那都是當之無愧的流氓，可以歸為一類。以流氓為榮、張口「我KAO！」閉口「傻B」成為一些年輕人中間流行的時尚，現在的互聯網上什麼人風頭最勁？現在的論壇和聊天室里什麼人最受歡迎？是的，沒錯，就是這些流氓們。他們的特徵除了滿口髒話外，還樂於掐群架、寫黃文，言語間還攙雜著點小頹廢、小憂鬱什麼的，把自己整的跟「墮落、迷惘的一代」似的，除了欺騙些無知少女的感情、助長不良風氣在網上蔓延外，他們另外一個用處就是幫助網站提高了點擊率，讓越來越多無聊的要死的青少年義無返顧地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坦白地說，有段時間我挺欣賞這幫流氓們的表演，估計在現實生活里他們大多都是好孩子，遭遇點困難想不開，時間久了心裡積攢下點壓抑和憤怒，恰好趕上了互聯時代，剛好粉墨登場盡情表演一番。評書里說的最精彩的往往是痞子在街上鬧事的那一段，什麼當街砸攤子攔轎子一幫狗腿子無惡不作，群眾看見這樣的人無不四散而逃。網上這幫流氓恰似評書里的那幫痞子，互聯網就是他們施展手腳的街道，唯一不同的是，人們現在不逃了，反倒抱著膀子站在一邊旁觀起來，還不乏鼓掌助興者，流氓們向來就是得了便宜就賣乖的，就象充滿了表演欲的七、八歲頑童，大人們賞了點掌聲，就愈發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誰了，更是手舞足蹈，打雞罵鴨，極盡表演之能事，殊不知大人們正心裡暗笑：這孩子，調皮的倒是有點可愛。

網上的流氓多，網下的混混也不少，要命的是他們沒覺得自己是流氓，自認為擠牙膏似地省下點工資，買了件名牌襯衣穿上，再叼了根洋煙就老覺得自己是「雅痞」了。流氓與「雅痞」有共通之處，比如手裡都有幾個閑錢，老事兒事兒的把自己整的和別人不一樣，整天頭耷拉著不好好走路，甭提心裡有多痛苦似的，還常常莫名其妙的發火。流氓與「雅痞」最大的不同在於，流氓們總愛成群結隊出現，你推我一把我擂你一拳互相起鬨，圍觀的人越多越起勁。相比之下，「雅痞」就乖了許多，他們通常習慣給人們留下個孤傲的背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鬱悶去了。

社會發展到轉型期，必定會忽略或漠視一些人，再加上客觀因素影響，出現一個特殊群體是正常現象。他們可能會暫時找不到方向、無法實現自身價值，同時他們又渴望得到社會的認同，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只好借嬉笑怒罵的方式吸引一下大眾的目光，或者說，他們只為了滿足自己的表現**。每個人都會有自己青澀、混亂的一段時光，每個人都會慢慢長大成熟，事實上很多人在短暫的迷惘之後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如果拉開時代的大幕，觀眾都散場了，還看見有那麼幾個人，在原來的地點，不知疲倦地、賣力地重複著無聊的表演，那我們只好用無奈地口吻說：「瞧，這幫楚楚可憐的流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