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流浪漢

當放學鈴聲在校園響起，宋小舟方才睜開惺忪的雙眼。

宋小舟打着哈欠收拾著課桌上的書本，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夏天自己格外的嗜睡。

李祥把上節課抄的筆記遞給宋小舟說：「小舟你先走吧，我把這幾題算完再走。」

宋小舟點點頭，然後拍了拍身後還在酣睡的周斐說：「走了胖子。」

周斐哼哧兩聲頭都沒抬的擺手說：「你先走，待會我跟祥子一起。」

宋小舟搖搖頭沒再說話，下樓的時候正巧碰見蘇洛雪，宋小舟在蘇洛雪面前彷彿空氣一般被她直接給忽略了。

宋小舟摸摸鼻尖自言自語道：「我是哪裏又惹到這位姑奶奶了？」

「小舟，洛雪。」

一股清香從身後傳來，宋小舟一回頭就看到許諾那張精緻的鵝蛋臉，她跟蘇洛雪不同，可能長相上不如蘇洛雪驚艷，但給人一直都是那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尤其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襯衫，要問宋小舟此刻的感受，那就是她眼裏有光，見人如見初戀。

「阿諾，你來了。」蘇洛雪上前挽住許諾的手臂，挑釁般看着宋小舟。

宋小舟白了蘇洛雪一眼說：「無不無聊。」

「那也總比某些人上課睡覺有趣的多。」蘇洛雪不甘反擊道。

宋小舟怒懟：「有些深層的涵義豈是能從事物表面看出來的，可能在你們看來我在睡覺，但我真的在睡覺嗎？不！我在進行光合作用，光合作用啊知道嗎！我把自己比作成一株小草，我在重複它們的一生，感受它們從新生到枯黃再到死亡，這是多麼偉大......」

空氣有些凝固，喋喋不休的宋小舟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小舟？」許諾看宋小舟莫名的變化問道。

蘇洛雪說：「肯定是吹不出來了唄。」

宋小舟沒有理會蘇洛雪的調侃，而是一臉凝重的說：「莊周夢蝶，莊周在夢裏真的是在重複蝴蝶的一生嗎？又或者是蝴蝶在重複莊周的一生？」

宋小舟這段時間被那個怪夢折磨的苦不堪言，一閉上眼睛自己就成了那隻蝴蝶，在天地間暢遊，而一醒過來卻又發現什麼都沒變，自己還是自己，來回的顛倒就連宋小舟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蘇洛雪看宋小舟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好奇罷了。」宋小舟答道。

「其實呢，就像你之前說的，古人很有意思，不管是做夢還是觀魚都能總結出好些人生哲理，而這些對於我們現代人來說都太虛無縹緲了。」許諾說完笑了笑，搖了搖蘇洛雪的胳膊說：「我們先走嘍，明天見。」

「明天見。」宋小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蘇洛雪卻彷彿受了什麼氣似的一臉的不高興。

回家的路上宋小舟一直在回想許諾剛才的那番話，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連現代國家大家都解釋不清更何況自己這個高三學渣。

搖了搖頭，宋小舟開始一路飛馳。

待宋小舟走後，校門口保安室的牆角走出來一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宋小舟離開的方向說：「看你這次怎麼躲......」

另一邊宋小舟將這幾天的煩心事全都拋之腦後在路上疾馳，傍晚的夏天一點也不灼熱，迎面吹來的清風攜帶着梔子花的香氣，夕陽染紅了半邊天際，蟬鳴蛙叫此彼起伏，若說青春最美好的時刻，宋小舟覺得大概就是現在了。

而這時宋小舟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蘇洛雪的臉來，嘀咕道：「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冷了點。」

夏天要的是熱情奔放，什麼長袖長褲打底褲統統走開，蕾絲肚兜熱褲什麼的最好不過了，宋小舟想此一臉陶醉。

快到家的時候宋小舟給宋柏打了個電話，本想問問他今晚什麼時候回來好給他留門，可對面卻提醒無人接聽，發短訊也沒人回，過了有大幾分鐘才收到宋柏發來的一條短訊，說自己今晚不回來了讓宋小舟按時吃飯。

宋小舟又給宋柏打了過去，這次對面提醒是關機狀態，宋小舟發了個「哦，知道了」后才把手機揣回口袋。

旭日小區，這個小區有幾十年歷史了，裏面住的大多都是老年人，這個點基本上都已經吃完晚飯躺床上休息了。

小區旁邊有條小巷子，巷子左右兩邊堆放着好幾個垃圾桶，炎炎夏日蠅蟲在上面盤旋臭氣熏天。

巷子裏亮着點點星光，幾個裝扮浮誇的年輕人一邊抽煙一邊盯着巷子口。

「喬哥，你說那小子會從這裏走嗎？」其中一人掩著口鼻問道。

巷子裏的正是喬天宇一行人，此時喬天宇皺着眉頭似乎也有些狐疑。

今天下午放學喬天宇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對方把宋小舟的回家路線以及時間全都提供給了自己，當時沒想太多安排好人手就匆匆埋伏在這，現在都半個小時了也不見人影，喬天宇也在想會不會是那人在電話里消遣自己。

「再等等。」饒是喬天宇這心性也有些不耐煩。

昨天學校流傳出宋小舟跟蘇洛雪的緋聞，喬天宇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以訛傳訛，但還是有必要警告一下宋小舟，誰知自己兩次都跑了個空，至於第二次，喬天宇他當然知道宋小舟當時就在班裏面，本想當着全班人的面激一下讓他自己站出來，誰料到這廝臉皮會那麼厚甘願當個縮頭烏龜。

尤其是第二次蘇洛雪竟然還親自給他開脫，現在又弄得自己一身臭氣，在喬天宇看來這些都是因為宋小舟，他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喬哥你看，是不是那小子！」旁邊一人指著巷子口激動地說道。

「小聲點！等他自己過來。」喬天宇向其他人招了招手示意隱蔽起來。

這條巷子最裏面有一個旋轉門，旋轉門直通旭日小區，以前是為了方便小區的住戶出行，但久而久之卻成了垃圾場，宋小舟並不在意，因為從旋轉門走比從大門近得多。

宋小舟走進巷子，左右看了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還沒來得及多想後面就挨了一悶棍。

「宋小舟？你就是宋小舟？」喬天宇走過來打開手電筒照着宋小舟的臉。

「你想幹嘛？」宋小舟看到喬天宇后就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剛才那一悶棍差點沒把他給打暈過去，現在說話都有些費力。

喬天宇用手電筒照着宋小舟的眼睛，語氣頗為不屑的說：「想幹嘛？我想讓你長點記性，清水一中不是你老家的屯子，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蘇洛雪是，我也是。」

宋小舟嘶了口氣，這下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被喬天宇這一行人給盯上，感情是因為蘇洛雪，不過喬天宇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家住在什麼地方的？就連自己回家的路線他都一清二楚。

難不成是王軼？

宋小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這王八蛋最拿手的不就是借刀殺人嗎！

「你們想怎麼樣。」宋小舟看了一下，發現巷頭巷尾都有他們的人。

喬天宇懶得跟他廢話，對手下招呼道：「打一頓丟垃圾桶里。」

喬天宇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巷角卻忽然響起斷斷續續念詩的聲音：「御劍乘風來，除魔...嗝...天地間...千杯醉不倒，唯我...唯...唯我酒劍仙...」

緊接在巷角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踩着跌跌撞撞的步伐一步步走來。

「喬哥，是個流浪漢。」旁邊一人跑過去看了看回來后說道。

喬天宇點點頭說：「做好你們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管。」

流浪漢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喬天宇用手電筒照了過去發現他一臉亂胡茬，身上套著一個皺巴巴的大衣，眼神迷離臉上泛著醉酒後的酡紅。

宋小舟被幾個人圍着輪番招呼，那個流浪漢走過來坐在垃圾堆上，一雙眼睛眯成了縫，不知是在睡着還是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