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67.第六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如果你看到這一章證明親購買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晉縗帝永嘉十三年冬,這一年的臘八節過後,便迎來一場幾十年難遇的大雪,整個晉國土地上除了極南的河內、九德等地以外,絕大部分的地方早已變成了一個白絨絨的冰雪琉璃世界。

阡陌縱橫的道路沒了,一排排一座座的或高或低、或雕樑畫棟、或青磚土築的房屋也沒了,河流封凍,山稜遁隱,一切都被天地間的這片白茫蓋得個乾淨。

因為正值年終,無論是遠在廟堂之高,還在近在窮鄉僻里,顯貴和貧民們俱在統算著一年的得失,抱著滿懷期望的心情迎接著來年……

可就在這個萬家和寧的時候,無以計量的刀戟兵器,大型□□器,衝車,雲梯等已經打造完成,並且從巴蜀一路北上,途經涼州,運至秦州。

廣州、交州兩地一年兩季的穀物,隴西、天水、漢中幾地的黍稷麥菽皆在幾月以前陸續存入幾個隱秘的大型塢堡內……

一切都在等待著一個風停雪住,陽光衝破層層陰霾重新照耀大地的日子的來臨。

臘月二十八,是民間『打糕蒸饃貼花花』的日子。

這一天,蒼梧郡的上空難得的陰晴了半日,雖說雪還是下著,卻已變成了稀稀拉拉的小冰晶。

從午時起,便有從建業遠道而來的,滿載著各類珍稀藥材,寶器書籍以及綾羅錦緞、紫貂華裘等物實的馬車陸陸續續地從蒼梧謝家的後門進入,一路駛到九郎所在的棲梧院。

蒼梧謝家這一代的郎君們對九郎向來是又羨又妒,羨慕他與他們明明都姓謝,身份尊卑上卻有天壤之別,嫉妒他不過束髮之齡、病弱之身,卻已在天下士人中嶄露頭角,少有名望。

而這些不過是九郎在建業的祖父叔伯們,幾大世家的嫡子好友們,派人送過來的賀年禮。

這些東西統共加起來幾乎相當於整個蒼梧謝家一年的半數收入,真真是激紅了一幫人的眼。

而長輩們尚能保持其慈和通達的態度,小輩們修行尚淺,便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語流傳開來……

而這些,九郎從不在意。就連棲梧院內的奴僕們也都擺出一副不屑於在意的高高在上的姿態。

當然,最高興的還要數胖娃娃阿寶了。

整整一天,她都像個花蝴蝶似的在棲梧院中穿梭,一會兒聽管事唱誦禮單,一會兒看奴僕們清點入庫,一會兒東摸摸,一會兒西蹭蹭……總之,忙得不亦樂乎,彷彿收禮的不是九郎,而是她這個小娃娃似的。

最關鍵的是,九郎說了,若是看到了特別鐘意的,她可以直接拿走的……

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好的事么?

以後有沒有她不知道,現在肯定是沒有的。

直到,她真的看上了一個整塊冰花芙蓉玉雕成的鹿形暖枕。她興緻勃勃地將其抱到九郎面前,九郎問了問隨行的婢女,然後沉著臉對她說道,唯有這個她不能拿。

她一天的興奮瞬間泄了個乾乾淨淨。

雖然她以前很窮,但她眼光極好,這一天送進棲梧院的寶物成百上千,雖然眼花繚亂,卻沒有一樣真真入了她的眼她的心,唯有這冰花芙蓉玉的鹿形暖枕通體淡粉,又剔透,又盈潤,小麋鹿的形態生動嬌憨,抱著不重,即便在寒冬臘月亦是暖香滿懷,這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嘛。

可是坐擁寶山的九郎卻奇怪般吝嗇了。

她裝乖討巧,圍著九郎轉了一圈又一圈,萌賣完,話說盡,九郎依舊只有兩個字:

「不行。」

終於,她尤不死心地找到了九郎身邊最為倚重的美髯老叟,委委屈屈地告了一通狀:

「明明是他自己說的,若有十分鐘意的,可以送予我的……可是他又說話不算數,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

忙得腳不沾地的老叟本來是沒有什麼好耐性的,更何況是對剛惹禍不久的西戎娃娃阿寶,可是一回頭見她大眼汪汪地望著自己,又純真,又信賴的模樣實在讓他冷不下心。

他想了想,面有暖色地反問阿寶道:

「那你鐘意的是什麼寶物呢?」

一提起那寶物,阿寶便忍不往地眉飛色舞,又大又圓的眼睛里閃閃發光。她揚著短粗的胳膊一邊比劃一邊說道:

「就是這麼大的,粉粉的,亮亮的,像個小鹿一樣的玉枕。」

說完,阿寶甚至不自覺地上前抓著老叟的袖擺,左右搖晃著,像是在撒嬌地渴求說,『就是那個,我好喜歡的,喜歡得不得了,你就幫幫我,勸導勸導郎君,讓他給我嘛。』

老叟被她搖得有些頭暈,鎮靜下來想了想,突然做出有些欣慰的,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鐘意的那個可不是什麼尋常的寶物,那可是庚氏阿雅送給郎君的貼身之物啊。」

「庚氏阿雅送給郎君的,郎君就不能送給我嗎?」阿寶問。

老叟見阿寶一臉懵懂,又觀這些日子以來九郎對她的種種不同。他突然蹲下身來,兩手扶在阿寶那稚嫩的雙肩上,作語重心長狀:

「這庚氏阿雅啊,她是庚家七郎的親妹,是建業謝家的長輩們為郎君挑選的正妻,她送來的禮物自是與別人的不同,郎君是不能將其送人的,也包括你這小娃娃。」

「為什麼正妻送來禮物就與別人不同?」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寶已經鬆開了老叟的袖擺,瑩白的小臉也添了幾分肅色。

老叟溫和笑著,耐心道:

「這正妻啊就是要和郎君行嫁娶之禮,上謝氏族譜,將來還要為郎君主持中饋、生兒育女,要和郎君相

伴一生,是郎君至親至近之人啊……」

「是郎君最喜歡的人嗎?」阿寶突然打斷道。

老叟聲音一頓,莫名有些不知所措。他定定地看了阿寶一會兒,神色一轉,言語中卻少了方才的篤定:

「是的,是郎君最喜歡最親近的人。」

「哇哇哇……」

老叟話音方落,娃娃突然張嘴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整個棲梧院中飛鳥俱絕,魔音貫耳。

直到阿寶大哭著跑開,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老叟的視野里,老叟都一直蹲在原地。

他知道這些話他本不該當著幾歲大的阿寶說出來,說出來她也未必能夠聽懂,可是有些事不說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過了年郎君就整十六,虛歲十七了,到了十八便要與庚氏阿雅完婚。

況且謝家九郎的婚禮勢必無比的盛大繁瑣,也就是過了年建業謝家的長輩們大概便要著手開始準備了……

那時阿寶要如何?以何身份,有何倚仗呆在郎君身邊?

這些話老叟他不該說,說了卻不後悔。

世人只道,謝家九郎小小年紀便有一筆鐵畫銀鉤入木三分的字,可那不過是自小懸腕垂肘地苦練而來。卻不知九郎比起書,更善畫。其畫從不流於技巧,極簡,重其神而不重其形,風格大氣磅礴,自成一派。

當阿寶哭著跑上來的時候,九郎剛剛在收尾處,因為被擾了心,筆尖一頓,一滴墨落在上面,毀了整幅畫。

「啊啊啊……」

阿寶仰著頭,露著她那殘缺不齊的牙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九郎將手裡的狼毫一放,長眉微蹙:

「怎麼了,誰還能欺負你不成?」

「你有……有最喜歡的人了,以後就……就不喜歡我……我了。」

阿寶真真是傷心到了極點,彷彿天都塌了。

九郎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掏出手巾扔在阿寶的臉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嫌棄。阿寶小胖手一接,又是抹眼睛又是聳鼻涕的糟蹋個徹底,到底是對得起他的這番嫌棄。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好了再說。」

阿寶認真地想了想,一邊抽泣,一邊道:

「嚶……你不讓我拿那個粉色的小鹿玉枕,因為那個是你正妻送給你的,你最喜歡她不喜歡我,所以不給我……嚶嚶……」

九郎更加莫名其妙了,疑惑道:

「正妻?哪來的什麼正妻?還最喜歡?」

阿寶一愣,又重重的『哼』了聲,然後上前拽住九郎的袖子,大有一種你不老實交代我就跟你沒完的架勢。

「那個庚……庚就是你的正妻,是你最喜歡的人。」

終於聽明白阿寶在說什麼的九郎,突然釋然一笑,然後躬下身來正對著阿寶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認真道:

「那個庚不會是我的正妻,更不是我最喜歡的人。」

「真的嗎?可是那個瘦高老叟是這樣說的。你不能因為我小就哄騙我。」阿寶的哭聲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收得乾乾淨淨,但九郎的話還是讓她有些不放心。

九郎無奈地揉揉她的小腦瓜子,只好接著道:

「我從不騙人,叟會那麼說是因為叟弄錯了,人有時候難免會出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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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九郎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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