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操辦年節
冷冬一到，眨眼便來到年跟兒，往常年前事物都是由大夫人操辦，如今大夫人時好時壞，這事兒誰也不敢再交給她。
丞相大人根本沒考慮久病的二夫人，並不是她久病不考慮，而是潛意識裡認為農家姑娘辦不好府里大事。他給她恩寵可以，後院的掌家權不可以。
如果大夫人不出這事，這種安排也算合理，但大夫人一出事，弊端便顯露出來了。
二夫人被架空多年，以致現在讓她掌家，她沒那個能力，身邊跟的粗鄙丫鬟也不像大夫人身邊的那樣從小就生在高門大院里學本事的，沒法給她出主意。
若是交給底下幾個兒媳，又交給哪一個？雖說大夫人二夫人平妻，但大夫人所出地位比二夫人的孩子是要高的，這是府里人都知道的，儘管二夫人那幾個兒媳都不認。
若二少夫人沒被接回娘家，肯定是二少夫人接手。二少夫人被接回家了，那就是......夏葉禾。
她是最晚進門、最府里最不熟悉的女主子。
進入臘月前，丞相大人身邊總跟著的劉管家來院里找夏葉禾，被正要出門的陸瑾堯撞上。
「劉叔？」剛轉出拱形門，一抬頭便看家劉管家雙手揣袖裡暖著，彎腰向這邊走來。沿著他現在走的路，是來自己院里，若右轉，沿矮牆過去，是母親院里。
陸瑾堯看劉管家直直來到自己面前，拱手行禮，「小少爺。」
「劉叔怎麼過來了？」
「我是來找小少夫人的。」
「找她？不是來找我嗎？」
劉管家搖搖頭，「不找少爺，年跟兒了，丞相大人讓奴才交代些事給少夫人。」
明面上掌家權還在大夫人手裡，但很多事都由劉管家親自接手了，劉管家到底不是一個主子，下決定前還是要問丞相大人，搞得丞相大人即主外又主內。
「父親要交代什麼事啊？」
沒什麼可隱瞞的，劉管家直接告訴了陸瑾堯，「年前好些事需要處理，大夫人又正在休養身體，沒有主子操辦可不行，丞相大人讓奴才來找小少夫人。」
「你去和她說吧。」陸瑾堯有自己的事要處理，丟了句話就又往外走。
......
「你說什麼，爹爹有意讓夏葉禾操辦年節？」大夫人猛拍了下桌子站起，四少夫人嚇的一顫，忙扶住自己的肚子。
三少夫人，「我手底下的人打探到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見劉管家去七弟院里了，七弟領了值，那時候正是要去當差的時候，劉管家準是去找夏葉禾的。」
「憑什麼，憑什麼是她！我呢？我才是老大，怎麼著也該是我，憑什麼讓那個剛過門半年、她男人都沒在她房裡過過夜的夏葉禾去，就因為大夫人是七少爺的親娘嗎？爹爹把我們看成什麼了！」
三少夫人趕緊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輕聲道：「大嫂，可別這麼說，小心隔牆有耳。」
大少夫人現在剛嚷嚷，內心裡可怕死丞相大人了，在丞相大人面前她可一點也不敢鬧，不，就是讓他聽見自己不滿的話都不行。
憤恨的憋住到嘴邊的話，拳頭的握的緊緊的。
四少夫人小心翼翼的勸道：「大嫂，不就操辦個年節嗎？累死人了，給我我還不辦呢，就讓夏葉禾去弄去得了。」
「我看你懷個身孕腦子都懷傻了，爹今天能讓夏葉禾操辦年節，明天就能把掌家權給她！」
關於操辦年節的事，大少夫人都準備好久了，本想讓大少爺和她一條心，這些日子多討討丞相大人歡心，可惜大少爺不理她，辦起她交代的事也不用心。
四少夫人聽她嘲諷的話，撇了撇沒再吭聲。三少夫人暗地裡笑她一聲廢物，對大少夫人道：「大嫂，論管家經驗，七弟妹肯定不及你，爹爹把這等大事交給她，我可不服。」儘管她更想把這事撈到自己手裡，但知道無論怎麼算也輪不到她，頂多大嫂還有機會掙一掙，那她寧願讓大嫂來也不願便宜了夏葉禾。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劉管家都去交代夏葉禾了，難道還能讓她不接手嗎？」大少夫人氣道。
「怎麼不能？」
大少夫人冷靜下來，狐疑的看著三少夫人。
三少夫人捂嘴一笑，「說起來方法多了去了，身體抱恙的人管不了家......」
大少夫人呵笑，「哼，你說的簡單，她要是小打小鬧的病，三兩天好了，哪會管不了家？她要是長期抱恙，憑丞相大人的眼睛還看不出貓膩嗎？」
「別著急呀，讓我把話說完，七弟妹和七弟感情不和，若是閨中寂寞了，也說的過去，況且，我可看著呢，她往外跑的可勤了。她要是鬧出點醜事來，爹爹還會讓她管事嗎？」
紅杏出牆這事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沒有動機，但擱在二少夫人那種寡婦和夏葉禾這種「活寡」身上，絕對說的通。
大少夫人與三少夫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飲一口，好半會兒才又道，「到底三弟妹才是我的親妹妹，若這事成了，大嫂不會虧待你。」
三少夫人又笑，「大嫂說的是哪裡話，一家人當然要互相幫襯著。」
她出的主意，她也可以出分力，這成了，對她有利，若不成也不是她的鍋，若日後大少夫人翻臉，也算是拿捏住了大少夫人的把柄，何樂而不為？
兩個人眼神交匯，默默的達成了協議。
......
「這事交給我？」夏葉禾也詫異。
劉管家點頭，「這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貪心不足蛇吞象，再說了她還有外面的事，不知道要不要接手丞相大人的安排。
夏葉禾笑道：「我資歷尚淺，對宅中事務多不熟悉，爹爹把這事交代給我，恐怕擔當不起吧。」
「關於這丞相大人也考慮過了，您多去大夫人那裡坐坐，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大夫人。」
大夫人好著的時候，能和她講講的，如果年節里都是好的，就能手把手帶她處理了這事。
如果拿到了，就是實打實的實權，雖然挺累人的，但是，有點誘惑呢~~~
夏葉禾接下了。
讓人送走劉管家，她忍不住在門外站會兒，吹吹冷風想想這其中的安排。
翠芝走過來，調皮的抱拳對夏葉禾笑道：「恭喜少夫人。」丞相大人跳過二夫人一脈讓小少夫人操守年節之事，什麼用意豈不一猜便知。
「大夫人手中的掌家權恐怕是握不久了，丞相大人再能幹，也處理不了后宅事，年節之事是不是在考驗我？」
夏葉禾突然大笑起來，「哈哈，翠芝，我現在信了，這天底下還真有掉餡兒餅的事，這不就砸到我頭上了？」能在剛嫁進來半年就握當家主母實權的，可不多見啊，只有湊巧到丞相大人家的後院這樣才行，丞相夫人不行了，丞相大人也不能再扶上來一個。放權給兒媳，最名正言順的又剛好是她。
原本想靠陸瑾堯的尊重在府中站穩腳，這下不用陸瑾堯給她尊重也沒問題了，老爺子親自給她機會，她若能在府中有幾年底蘊，自然讓別人仰著頭看她，和陸瑾堯和不和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她也不會放任陸瑾堯，沒有人會甘心自己男人眼裡沒有自己，她現在不想理他，但打心眼裡希望他跪舔自己。
「外面的事拜託表哥幫我看一下吧，這些天與府中無關的事我就不出去了，我得全心操辦好年節才是。待新年過去，我一定好好犒勞表哥。」
翠芝看少夫人興緻那麼高，本不想打斷她，可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她還必須得潑盆冷水，「少夫人，我看您得小心點大少夫人他們，丞相大人讓您全權操辦年節，她們一定不服，說不定會暗地裡耍花招。」
「哪是說不定？是一定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看看她們能玩出什麼把戲。」
大概是天上掉餡餅的驚喜太大，以至於夏葉禾對醜人可能作怪的反應就沒那麼大了。
......
晚上陸瑾堯當值歸來，借著劉管家來過之事又去找了夏葉禾。
唉，雖然和這女人相處起來有點難，但對日後的生活已經有打算了，他也不能說不去就不去，況且，能蹭一會兒暖是一會兒唄，他在她面前早就沒臉了，再丟人點又能怎樣？
叩響門，又是過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來的是翠芝。
他今天來的是時候，夏葉禾正在用晚飯，簡單的三菜一湯，菜還冒著熱氣兒。陸瑾堯聞著香味兒，頓時也餓了。
自覺走到夏葉禾身旁，抽出個板凳。
誰知他還沒坐下，一條腿翹了上去，筆直筆直的，透過細紗和綢緞，能看到下層寬鬆的褻褲，往下一雙小巧精緻的繡花鞋。
陸瑾堯抬頭看夏葉禾一眼，她身條挺直的坐著，面目表情的夾菜。
陸瑾堯：「......」
陸瑾堯輕咳了聲，「我剛剛從任上回來，有點餓了。」
「餓了來我房裡就飽了嗎？」
「來你房裡吃過飯就飽了。」
夏葉禾放下筷子，「翠芝，我已經飽了，讓人撤下吧。」
三更看少爺臉有點僵，忙攔著要去吩咐人進來的翠芝，「翠芝姑娘我看不用了吧，少爺還沒吃呢，先別撤了。」
翠芝和少夫人一條心，笑道：「那怎麼好呢，不合適不合適，這是少夫人剩下的，讓奴婢把她撤出去，再讓廚房做一份給少爺送過去。」
「沒事啊，少爺不介意吃人剩下的。」
陸瑾堯：「......」這話聽著好彆扭。
陸瑾堯心裡嘆氣，早知道仍會淪落到這天，不如那時候就不搞的那麼絕，至少他不會在這混不上一口飯吃。
或許，書房裡也會有炭，他手裡也不會沒有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