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給炭

是否要把休書給二少夫人，陸丞相仔細的斟酌了下，最後二少夫人母家來人，想接二少夫人回去住一段時間，陸丞相點頭答應，休書就暫且壓下，看看二少夫人娘家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自從和陸瑾堯鬧翻，陸瑾堯或許是找著事了，再沒去打擾夏葉禾，哪怕兩個人都在府中，也巧妙的很久沒有碰上面。

秋去冬來，再見著是下雪的日子。

夏葉禾從府外回來，順道帶了大夫人愛吃的糕點給她送去，陸瑾堯正好也在。

夏葉禾解下披風遞到翠芝手裡，從她手中接過裝糕點的油紙包，拖沓了幾下腳上的積雪，往正廳門走去，在裡間的陸瑾堯可能是聽見了動靜，也起身朝外走，兩人都抬頭，視線正迎上。

兩人眼裡都有些錯愕，默契的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心裡也覺得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次見面，大概是兩月前了吧，那一次鬧得太不愉快了，以至於到今天仍記憶猶新。

夏葉禾嘴角不由自主的下垂，眼裡閃過不高興，沒看陸瑾堯，打算從他身邊擠進裡間門。

陸瑾堯趕緊給她側了一下身，「......你來了？」

夏葉禾不理他。

大夫人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不好的時候認不清人，又愛胡言亂語，但只要一好起來，關於她發過瘋的記憶就會被她全部忘記。

今天她倒挺正常，看見夏葉禾進來了，還上前去迎，「葉禾來了？快坐快坐。」

大夫人屋裡都是上好的碳，分量很足，燃起來沒有煙氣，特別暖和，她坐下一會兒，身上就熱了，臉紅撲撲的，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映著頭上的金釵玉珠，十五六的小姑娘，看著嬌嫩又有氣勢。

「娘，今日我出去一趟，專門去南街瑞熙齋買了你愛吃的糕點給你帶回來。」

「喲，這麼大的雪還出門？可凍壞了吧。」她讓人拿小暖爐過來讓夏葉禾捧著，又說她辛苦了，記得她愛吃什麼，還專門去買。

這場雪是昨晚上開始下的，頃刻間就大了，夜裡停過一次，後來就一直下，出門前院里的積雪都能沒過小腿了。

「有點事。」夏葉禾沒和她解釋出去幹什麼了，巧妙的轉了個話題引開沈氏的注意力，和她說起別的事情來。

趙郅睿擱在夏葉禾那裡的錢得早點花出去，弄得早了早回本，好還他的債，夏葉禾這兩個月沒閑著就是在忙這件事。

本想買一個妓院下來自己經營，但是這種營生背後都有人撐腰，想買一下一個大的不容易，要是買一個小的，夏葉禾又看不上，還是選了處址，打算重建。

地址好選，所有的勾欄院幾乎都在一條街上，夏葉禾自然也選那條街，現在就在搭建階段了，雖說已經看了圖紙，但她還是不放心，隔幾天就要去看一次。

今天下大雪，下大雪的日子傷新建的圍牆，夏葉禾才不顧嚴寒，過去瞧瞧，畢竟那麼多錢砸下去了，你讓她什麼都不在意的不管不顧，也不可能。

「今天可真巧了，你們兩個來看我，正好趕到一塊兒。」沈氏笑道。老二走了后，她就更關心夏葉禾和陸瑾堯的事了，怎麼會不知他們倆貌離神離。

原先以為夏葉禾這性子能降住她兒子，可兩人之間竟然這麼僵，沈氏嘴上不說，心裡是有些失望的。

但好在，最近陸瑾堯知道上進了，開始接受他父親給他安排的事情做了，這多多少少能讓她欣慰一點吧。

夏葉禾看陸瑾堯沉默的站在一旁，她自己坐不住了，「娘，院里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等得了空，再來您這裡坐坐。」

「哎，怎麼才剛到就要走？」

沈氏掀開搭在腿上的被子要從軟塌上下來，夏葉禾將她扶住，說不用起了，天冷，就在這兒坐著吧。

沈氏不依，堅持起來，把夏葉禾送到門口。

翠芝為夏葉禾繫上披風，準備離去，沈氏對陸瑾堯道：「行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一下，你不用在這裡陪我了。」

陸瑾堯點頭，「我知道了。」也踏步離去。

夏葉禾就在他前面，雪地雖然掃了，但不一會兒就又鋪上薄雪，夏葉禾走過留下一連串小腳印子，她的步子很均勻，腳印便也很均勻的延伸而去。

陸瑾堯發現她的繡花鞋的鞋面被水浸濕了一點點，水印高過鞋底，肯定是進水了。

「夏姑娘。」陸瑾堯在夏葉禾身後喊她。

夏葉禾不理。

陸瑾堯就沒有再張口。

他想起剛剛在母親房裡，母親對他說的話，「如果你得了孩子，能不能過繼給你二哥一個？養在你二嫂名下。」

也想起秦幽幽說的，她過的很好，兩人不要再糾纏。

他低頭看向路面，不自覺的跟著夏葉禾的腳印回去，無意識間，竟到了夏葉禾的屋門口。

夏葉禾砰的一聲將門甩上，差點砸到他的鼻子，陸瑾堯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眼見的木門，轉身走進書房。

走進書房，書房的溫度和外面的溫度差不了多少。

陸瑾堯讓三更給他倒杯熱水喝了暖暖身子，心道夏葉禾公報私仇，他們院里的例碳一點點都沒給書房送，他躺這睡覺被凍醒過好幾次。

陸瑾堯搓搓手翻開書來看，雖然那些書他基本上都看不進去，還是硬著頭皮看，冷了就再搓搓手。

夏葉禾的房間里就暖和多了，她還鋪上羊毛毯，脫掉鞋走在頂上都不會覺得冷。

趕緊讓翠芝打盆熱水來泡泡腳，她的鞋確實濕透了，外面又涼，每一步都跟踩冰渣子上似的，凍得都沒知覺了，脫掉鞋一看，才發現有點紅腫。

用熱水泡泡好上許多。

「讓人煮點薑湯送來。」

前一個月夏葉禾院里弄了小廚房，一些簡單的東西可以直接在小廚房裡做，翠芝出去吩咐人，夏葉禾一個人坐在暖和的屋子裡。

不由自主的想起剛剛偶遇陸瑾堯的事來。

哼，這個傢伙。

......

陸瑾堯打了個噴嚏，從昨晚下雪開始，書房一下子冷的跟冰窟似的，他還是第一次過這麼冷的冬天，猶猶豫豫的對三更道：「不如，今晚去她房間里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