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心思各異
門一打開，不見光的小柴房頓時亮堂，孔先生剛適應了黑暗，又被光一閃，不適的眯眼睛，往門口看去，一個挺直的身影站在門口。
被五花大綁的孔先生頓時咿咿呀呀的大叫，身體掙扎抖動，像一個毛毛蟲。
夏葉禾讓翠芝搬個凳子過來，在孔先生面前坐定，又讓人把孔先生嘴裡的抹布扒出去。
「是你，就是剛剛在秋茗樓質問我的人！」孔先生大叫道。
夏葉禾點頭。
孔先生哼一聲，又怒氣沖沖的問：「你把我綁來幹嘛！」
夏葉禾想像無賴一樣掏掏自己的耳朵示意他的聲音太大了，可是良好的教養阻止了她這麼做。
「我把你綁來幹嘛你心裡不清楚嗎？」夏葉禾隨意道。
那個人想了一下，小心翼翼試探道：「你是陸少夫人的人？」
夏葉禾上去踢他一腳，「我是你奶奶，把你知道的都老老實實交代了，我保你不死。」
孔先生被踢一腳，再憤怒也不敢橫氣了，「喲喲喲。」哀吼了一聲，「大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夏葉禾問：「你知道陸瑾堯的姘頭是誰？」
「是……」他還有點猶豫。
夏葉禾蹲下身，拿一張銀票在他面前，是張二百兩的，一甩一甩的，看的孔先生眼都直了。
「孔先生說幾百場書才能拿到這麼多錢？我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什麼，我得到我想要的，你拿著它離開京都，豈不兩全齊美？」
孔先生想了想，反正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又能得一筆銀子，何樂而不為？「我知道，是醉香樓名妓，秦幽幽。」
他這麼快就說出來，夏葉禾反倒皺眉，嘴這麼松，一看就不像個知道隱秘大事的人物，不會在秋茗樓里的那段話只是博人眼球吧。
「你既然知道是秦幽幽，又為什麼說她是金鳳凰？」
「這……這可不是我說的，昨日我去橋東的茶館喝茶，陸少爺的婚事正鬧的滿城風雨，鄰座就有人提起秦幽幽，還說她是落難鳳凰，這就又要飛上枝頭了。」
「什麼人說的？」
「年紀看著三十多四十不到，好像是知道事的人。我是講故事的人，最愛聽這些熱鬧，還和他們交談，他們說的有理有據的，怎麼一個風塵女子會水？那被他救的小男孩兒有又是富家少爺，身旁帶著的侍衛都沒動身，卻讓她去了，偏偏丞相未娶妻的多情小公子也在，好像是安排好的為她鋪路一樣。」
夏葉禾皺眉。
孔先生又道：「那兩人還說，說不定真用的著的時候，這秦幽幽姑娘就會被本家接回去了呢。」
夏葉禾又踹他一腳。
「哎喲，我只道的都說了，你怎麼還打人呢！」
「不愧是講故事的人，隨便編個故事都頭頭是道，敢糊弄我，不打你打誰！」
孔先生趕緊道：「大人明鑒，我真不敢騙大人！」
「你沒騙我？我在京城住十六年，只知雁尾橋橋東有一家茶館。」
「就是那家茶館啊！」
「那家茶館兩個月前就已經歇業，一個月前就被盤了出去，現在那裡只是家雜貨鋪子，你跟我說說哪個有雅興的和你在一家雜貨鋪子里喝茶！」
孔先生：「這……」他的眼神變的閃躲。
有所隱瞞對夏葉禾而言反倒是好事，本來她也不覺得能輕輕鬆鬆一下子問出來。
「你是不是想吃點皮肉之苦再說？」夏葉禾問孔先生。
……
太陽高照，正到午時，進門前三天，夏葉禾最好陪丞相夫人一同用膳。
翠芝來提醒夏葉禾，該回去了。
夏葉禾吩咐道：「把他綁緊了看好，餓他兩天，他什麼時候想開了，再去丞相府找我。」
說罷去這個小酒樓里給自己預留的房間，打算換回女裝再回府。
繃帶一解開夏葉禾狠狠舒了口氣，原本白嫩嫩的大包子上勒的都是紅痕，好疼。
「哎呀，這一趟可折騰死我了。」
「真露餡了嗎？那個男人那樣說。」
她可女伴男裝有些年頭了，自從店鋪劃到她名下之後，店裡的好多事都是她親力親為，沒少出來跑，年紀小時不礙事，打扮起來雖雌雄莫變，但粉粉嫩嫩的，說是可愛白凈的小公子也沒人懷疑。
可大了就不太好佯裝了，不過好在沒讓人看出來過，今天一眼就讓陌生人看出來，還是頭一次。
夏葉禾換回衣服，翠芝也換好了，還去叫了馬車，往丞相府去的馬車，太奢華舒適了不合適，夏葉禾就將就著做一輛簡樸的。
她雖然心裡受過不少氣，可身上沒吃過苦，哪都嬌嫩，坐這樣的小馬車，一點也不舒服，又硬又悶得慌，顛來顛去的還不穩。
想到要和沈氏一起吃飯，就更鬱悶了，她都不知道該和沈氏說些什麼。
……
陸瑾堯和秦幽幽回到別院，仔細的給她臉上上好葯。
秦幽幽哭哭啼啼，「你這夫人好本事，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還是官家小姐呢，我見過的女子里，可沒有比她脾氣更大的了。」
陸瑾堯心裡一股悶氣，不回話。
秦幽幽又道，「你看她凶的，好大力氣，我可不敢跟你了，就只是讓她撞見一回，就被她差點毀了容，我再和你在一起，還有命活嗎？」
「不許看不許看，醜死了。」她捂著臉趴在膝上出氣。」
陸瑾堯的臉更黑了。
當時對秦幽幽許諾，說非她不娶，又何嘗不是擔心此事，怕主母介懷她的出生，背地裡惹她麻煩，自己就是再想互她周全，也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卻沒想到。
這過門兒都還沒過門兒呢，夏葉禾就敢蹬鼻子上臉，當著他的面都剛甩秦幽幽的臉。
陸瑾堯把秦幽幽摟到懷裡，抱著她道：「別哭了，別哭了，我會給你出氣的。」
陸瑾堯又想起今日從秋茗樓後門出來的時候，竟一堆人等在門口看著，嘴裡一直嚷嚷著金鳳凰金鳳凰，他花了好大勁兒才從護著秦幽幽從門裡擠出來，上了馬車。
上馬車后，秦幽幽一直在他懷裡打顫。
他和秦幽幽到秋茗樓是秘密里讓三更安排的，沒有人知道，除了闖進去的夏葉禾。
暴露這件事的，不是夏葉禾又是誰？
難道自己被嘲笑這個女人臉上就有光了嗎？可真是面子裡子都不要了。
潑辣點有時候讓人覺得可愛，可是過了就不好看了！
陸瑾堯正想著，三更從門外進來，「少爺，夫人讓你回去見她。」
他嘴裡的夫人是丞相夫人沈氏，夏葉禾是少夫人，若和府里別的少婦人區分，就是小少夫人。
陸瑾堯陰著臉問，「母親讓我回去幹什麼？」
秦幽幽也一直拽著他的袖子搖頭，臉上淚痕還沒幹，表情哀怨，不想讓他走。
三更看了眼秦幽幽，因為有她在不方便說，他乾脆直道，「奴才也不知道夫人找少爺何事。」
……
丞相府幾個有本事的女主子好似都長滿了眼睛，院里所有事似乎都沒有她們不知道，包括陸瑾堯前腳走，夏葉禾後腳穿男裝出去。
只是夏葉禾和陸瑾堯都去了哪裡，他們不知道，但斗花會上發生的大事，那是人人皆知，她們都有自己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這等大事。
三少夫人閑了總愛來大少夫人院里和她說說話，這時候她們一人手邊一盤子葵花籽，邊嗑邊嘮夏葉禾和陸瑾堯的笑話。
「夏葉禾上午還敢跟我頂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呵，不用我動手就有她受不夠的氣。」
「大嫂說的是。」三少夫人附和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別看長得好看，芯子全是黑道，湊到大少夫人跟前小聲笑道：「大嫂，我看這個秦幽幽不容易，生的坎坷，不大點就被送到那等骯髒之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可憐天見的，總算是苦日子要到頭了，偏偏前面還有當路虎，咱們可要幫幫她～」
大少夫人別有用心的笑，和三夫人一拍即合，當即也道也道，「三弟妹說的可不是嗎？咱們都是心善之人，怎麼能眼瞅著這倒霉事不作為，幫！自然得幫！」
兩個人都笑出聲，路過這院牆的奴才們在外面都能聽到她們清脆的笑聲，心道不知道發生什麼趣事了，瞧把這兩個主子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