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哥譚小學

韋恩家開向哥譚小學的黑色轎車，在哥譚不多的晴朗早晨，迎著朝陽平緩行駛。

後座上是兩個表情對比鮮明的孩子。

一個是躍躍欲試、滿臉期待的哈莉，一個是面色陰沉、冷若冰霜的達米安。

似乎哈莉的雀躍，更讓達米安的陰沉度生生加了一個等級。

哈莉今天專門穿上了一條紅色的新裙子——芭芭拉姐姐送給自己的，附帶兩個對稱的蝴蝶結髮夾，現在正一邊一個，點綴在哈莉的黑色微捲髮絲間。

經過兒童專用護髮素和芭芭拉姐姐不懈的打理，哈莉的頭髮終於從蓬亂進化到了蓬鬆，只要保持梳通，那些髮捲就不會互相打結了。

哈莉覺得，自己從來沒打扮得這麼漂亮過……

其實怪不好意思的，書上不都講，不要過分注意外表嗎？佩妮姨媽也是這麼教自己的……當哈莉說不想穿表哥衣服的時候……

「心靈美和外表美並不矛盾哦」，芭芭拉姐姐搖晃著手指，否定了哈莉的看法，「外表的狀態，也同時表達了我們對他人、和對自己的尊重，這也是心靈美的一種重要組成部分哦。」

哈莉認真的點頭，頭上的蝴蝶結都隨之晃動，她覺得非常有道理，芭芭拉姐姐就一定是個心靈和外表都美的女孩子。

哈莉的回憶，被身旁達米安哥哥低聲的呼喚打斷了，她收回看向車窗外的視線，好奇地轉頭——達米安哥哥幾乎從來不主動跟自己說話。

「波特」，少年依然直視前方,神情冷酷，「在學校要低調。」

「這可是哥譚。」

「腐爛已經深入到了這座城市的最深處，連小學生都不放過。」

哈莉承認自己有些被達米安哥哥認真的表情嚇到了。

她正在糾結該怎麼回話，轎車忽然停住了。哈莉看向窗外，發現已經到了哥譚小學門口。

等她再回神看向身旁達米安哥哥所在的位置，發現他已經下車，朝著校門走去。

哈莉抓起小書包，爬下車，去追達米安哥哥的背影。臨走前不忘與今天的司機告別——阿福爺爺有緊急事務，不能送他們。

「伊恩叔叔，拜託回去告訴阿福爺爺，我們順利到了」，

「當然」，司機揮手跟哈莉告別。

哈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終於在主樓的樓梯前追上了達米安。

「跟著我幹什麼，你們三年級在那邊」，達米安停住腳步，轉身指著另一棟樓，哈莉差一點撞在他身上。

「阿福爺爺說讓我跟著你……」

一提阿福，達米安就泄氣，他用上自認為最「和藹」的嗓音，當然在哈莉聽來依然咬牙切齒。

「我6年級，你跟著我沒用，這棟樓都是初中部」。*

「哦……哦……好的……」

哈莉撓撓頭，偷偷地瞅了達米安哥哥一眼，發現他依然無動於衷。

她一隻腳蹭了蹭另一隻，這個陌生的學校讓她有些不安，她想讓達米安哥哥帶自己去三年級那邊。

但這麼要求的話，會不會顯得她太懦弱了？幾個哥哥，包括芭芭拉姐姐看上去都很堅強勇敢的樣子。

哈莉悄悄地吞咽一下，攥緊了書包帶子，她也想變得堅強勇敢。

「那……我就先走啦……咱們、咱們回家見？」

「不了，我放學就回泰……嗯……」

達米安差點說漏了嘴，他閉了閉眼——多了這個小鬼，真是太麻煩了！

「我放學後有自己的『課外活動』」，這次達米安是有意識地在咬牙切齒。

「哦……那好吧……那就，嗯，再見？」

達米安哥哥頭也不回地走了。

哈莉皺皺眉，看著自己最小的哥哥挺拔的背影——樓梯兩邊三三兩兩聊天和來來往往的學生在看到達米安時甚至自動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道，在他走過後還會悄悄指指點點、議論幾句。

抱著書包，哈莉疑惑地看著這幕「摩西分海」式的壯觀場面。興許是她呆站的時間太久了，個別初中的學生看到了她，也開始了對她的指指點點，哈莉趕緊跑掉。

在兜兜轉轉后，哈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她已經不是那個穿洗舊的男式襯衣的女孩兒了，戴的眼鏡也是阿福爺爺帶著自己配的新的。

用裙子邊兒蹭蹭手心的汗，哈莉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新的一天，新的哈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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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大體上讓人興奮，卻也同時稀鬆平常的上學第一天，老師們和同學們都比之前在英國的友好，畢竟沒有一個時刻號召所有同學排擠自己的表哥。

在老師的要求下，哈莉走上講台向全班同學做自我介紹，她準備了好幾天呢。

但哈莉剛開口，就有幾個同學在嗤笑她與大家不同的英國口音……

老師雖然訓斥了那幾個同學，哈莉依然懨懨的。

她認真聽講，對每個人微笑——覺得自己完全做到了達米安哥哥說的「低調」。

事情卻在午飯時失去了控制。

哈莉默念著阿福爺爺交給自己的餐卡賬戶密碼，獨自往餐廳走去——她還沒有在半天內交到朋友，這讓她有一絲絲低落，也許午餐時刻會是個機會。

她卻在半路上被六七個人高馬大的學生攔住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謝謝」，哈莉輕聲說，卻在下一秒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差點跌倒。

「你就是達米安的新妹妹？韋恩家收/養的另一個廢物？」為首的胖小孩一臉凶神惡煞，體型比起哈莉的表哥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們看到你跟他一起下車了」，另一個瘦子走上前，用鼻孔出氣，「我們早看他不順眼了！一副覺得自己比誰都強的樣子。但一直逮不到他，他倒是挺擅長躲避。」

「還有他那個弔兒郎當的傻子爹」，另一個小胖孩補充，「我爸說了，韋恩只是運氣好。他擠了我家的生意！」

校園小霸王恃強凌弱前的演講而已，這個橋段哈莉毫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已經熟能生巧了。

以哈莉的經驗，這種情況下完全不要費時間跟對方理論，直接溜是最穩妥的辦法。

她蹲下身，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趁幾個小破孩嗤笑的時候，抓起一把土撒向他們的眼睛，在小破孩們的嗷嗷叫聲中逃之夭夭。

行流雲水，一氣呵成。

但哈莉沒算到的是，這幾個小破孩的體力遠超達力一夥，沒幾秒鐘就有幾個追了上來。

哈莉奮力奔跑，按經驗朝著面前一棟最矮的樓一跳——果然像在英國時一樣，「跳」上了樓頂。

把幾個校園小霸王看呆了。

「……怪物……」先前打頭的胖小孩喃喃地說，「你跟達米安一樣是個怪物！」

「我只是跳躍能力強而已，畢竟，身為豬的你不懂人類的跳躍能力！」哈莉探出一個腦袋，用上了應對達力的標準諷刺。

「……你！」胖小孩揮舞著米其林輪胎吉祥物一樣的手臂，臉都憋紅了。

那個指責布魯斯叔叔擠了他爸生意的第二個胖小孩轉轉眼珠，在「米其林輪胎」耳旁嘀咕了一句。

「米其林輪胎」瞬時壞笑，「你嘚瑟不了多久！」

他命令兩個看上去最強壯的小孩，開始沿著排水管向樓頂爬——看來這個小團體比達力的裝備完善，還有負責開路的。

哥譚的校霸真的比達力厲害……哈莉緊張地思索對策，卻眼睜睜看著其中一個「開路怪」爬上了樓頂，並一步步向她逼近，伸手要揪她的頭髮。

哈莉被迫一直退到了樓頂邊緣。這時校霸團體中的那個瘦子猶豫了。

「就這樣吧……她得到教訓了……她要掉下去摔斷脖子怎麼辦？」

明顯處於領導地位的「米其林輪胎」不為所動。

「不來點兒狠的，韋恩那小子怎麼知道我們的厲害？」

哈莉靠後的那隻腳已經有一半懸空了，她舔了舔嘴唇，猶豫著要不要直接跳下去。

以哈莉僅有的一次摔落經驗——她是可以在即將觸地的時候飄起來的——她可是女巫呢，沒那麼容易死……也許吧……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米其林輪胎」身後響起，分貝不大，卻冷靜威嚴。

「你們在幹什麼？」

是達米安哥哥！

「米其林輪胎」得意洋洋地轉身，「今天不跑了，韋恩？」

「我之前跑，是應父親的要求，他擔心你們的人身安全」。

達米安眼神中的狠厲讓校霸之首的胖子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個韋恩才11歲，他會說對方的眼神中有「殺意」……

「米其林輪胎」試圖在語言上找回一些氣勢，「抓住他妹妹！看他還橫不橫！」

這不跳不行了，哈莉想，她畢竟不能拖達米安哥哥的後腿。

於是紅裙小女孩就這麼當著一伙人的面，從樓頂一躍而下——雖然這個樓不高，但摔傷是肯定的；如果落地姿勢不對，還會有生命危險！

伴著風聲和各種尖叫聲——小瘦子已經被嚇破音了——自由落體的哈莉開始感到似乎有風托著自己，她嘴角情不自禁的上翹，當女巫還不賴嘛。

她等待著與地面輕輕的接觸，卻聽到了近在身旁的一聲驚呼，下一秒她就被一個單薄卻堅固的懷抱接住了

「你也會飛？」懷抱的主人聽上去相當驚喜。

「呃……」哈莉眨眨眼，看著眼前這個眼睛顏色藍得像天空一樣的少年，小小的紅披風在他身後迎風飄揚……

哈莉向下看了看，他們是懸空的……

少年眼中的期盼讓哈莉不忍心打擊，但她也不能撒謊啊……

「……個別情況下，我摔不死，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