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順毛第三十天
聲控的公鴨嗓同桌
文/十月涼唐
一下課,別人三五成群地打鬧聊天，或是手牽手去洗手間,或是結伴去打籃球和高爾夫,只有幾個落單的在位置上學習。
班級的課間氛圍總是相似的，只是這個新班級的中心不是自己而已。
景荔心裏落差很大,卻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拿起筆做題，成為了在位置上認真學習的一員。
她現在寫的是一張試卷,老師還沒有講解,也沒有發正確答案,解完最後一題后，景荔想和別人對對答案。
坐在她前面隔着兩桌，正好也有一個女生在位置上安靜地學習，這幾天上課好像還被老師表揚過很多次。
她站起來要去找她問問，走在桌子之間的過道時,突然被迎面走過來的一個男生故意撞了撞肩膀,撞她的人惡意地大笑道：「喂，死胖子，你體積太大，擋着老子的路了！」
素來只被人誇讚的景荔，臉色一下子就冷下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瞬間是不是獲得了什麼怪力，抓住對方的衣領,輕而易舉就把譏笑她的男生拎了起來。
她表情陰森森地說道：「你叫我什麼？敢不敢再說一次？」
實力懸殊過大,男生突然間就慫了,直愣愣地瞪着她沒說話。
景荔輕哼一聲，把他丟回地上，路過他身邊時故意用肩膀用力撞了一撞，撞得對方彎下腰嗷嗷叫。
景荔走到目標女生面前，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好，我叫景荔，不知道你這張試卷寫完沒有，我想和你對一下答案。」
女生的表情突然間就愣了一下，然後迅速反應過來，轉身從書包里匆匆忙忙地掏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一張試卷給她，聲音低低地說：「你……你能不能下節課還給我？」
景荔以為她急需，笑了一下：「我對完答案就還給你，很快的。」
即便她這麼回復了，女生的眼神還是很擔憂。
景荔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生：「我叫顧園園。」
景荔：「園園啊，名字真可愛，那我先回位置了，你看，我就坐在你後面兩桌。」
她指了指自己的桌子，女生回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嘴角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
景荔今天終於交到了一個新朋友，心裏很開心，她拿着顧園園的試卷回位置上對答案。兩個人的答案匹配率高達百分之八十，說明這張滿分150的卷子能拿到的分數至少在120左右。
心滿意足地對完答案，景荔想把試卷還給顧園園，不過沒看到人在座位上。她想了想，想到對方可能急需，所以把試卷壓在了她一本課本下。
現在是大課間，還有很多時間，景荔打算去上個衛生間。
不過走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時，體型肥胖的她還是吸引了眾多人的關注，他們盯着她竊竊細語，時不時還發出幾聲令人發毛的嘲笑。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景荔內心幾乎咬碎了銀牙，表面上卻不想讓他們得意，目不斜視地穿過了走廊。
衛生間里。
她剛剛按下沖水鍵，就聽到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隨着一個女孩子隱忍的啜泣聲。
一個囂張的女聲說道：「顧園園，你膽子肥了啊，敢把我要的試卷給了別人！」
顧園園低低地辯解：「我……我只是借給她一節課……下節課就會還回來了……啊！別扯我的頭髮……」
欺負人的女生傲慢地說：「不想被扯頭髮？那你求我啊？」
其他幾個跟班紛紛附和：「還不快求求雪如姐，說不定雪如姐一開心，這個學期的獎學金就是你的了！」
說完這句話，她們幾個人一起鬨堂大笑。
根本沒有把他人珍視，並且為之努力的獎學金放在眼中。
顧園園眼眶裏轉着淚花，咬緊了下唇：「我……我求……求……」
景荔砰的一下推開了自己這個隔間的門，和她們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她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冷冷地看着為首那個被稱為「雪如姐」的女生。
「試卷是我借的，有本事沖我來。」
陳雪如和她的幾個跟班看着眼前不停顫抖的肥肉，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剛剛教室里的情景，她們是看到了的。
在景荔朝她們走過來后，她們罵了一句「死胖子多管閑事」，就丟下顧園園跑出了衛生間。
景荔安慰地揉了揉顧園園的頭髮：「沒事了。」
顧園園卻抬起頭，略帶埋怨地看向她：「不用你多管閑事。」
景荔噎了一下，不過還是說道：「獎學金的事你不用聽她們的，只要你的成績足夠優秀，獎學金就會是你的。畢竟學費這麼貴的學校，也還是需要培養幾個活招牌出來吸引生源，賺更多的錢。」
她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討人嫌地多說，轉過身去洗手。
一片嘩啦啦的水聲中，顧園園道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清晰地傳過來。
「對不起，我之前那樣的語氣……只是不想讓你也摻和進這種事情中來，遭受她們的嘲笑和欺負。」
景荔想起走廊里、教室里，那些嘲笑的目光、譏諷的笑意、惡毒的言語……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
她從來不知道，有一些人，就生活在這樣壓抑難受的環境中。
同樣都是眾人關注下，以前的景荔收穫的全部都是羨慕和讚美，現在的景荔，承受的卻是滿滿的惡意和嘲諷，好像不去死，就是對他們眼睛最大的玷污。
顧園園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回到教室后，景荔看到自己桌上和抽屜里的東西，全部都被人為故意扔到了地上。
班裏的同學看到她出現，瞬間安靜了下來，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他們認為這個從平民家庭出身的胖子，肯定會哭出來，邊哭邊撿東西，由於家境普通，她也不敢同老師告狀，因為告了狀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會引來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只能委屈地咽到肚子裏，到死也不說。
這種平民被欺負的事情，貴族學校里見多了。
雖然很大一部分貴族學生都不會參與進來，但是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為平民出頭
「呵。」
景荔突然笑了一聲，拿出手機打開錄像，把自己課桌的慘狀錄進去。
「這是我的課桌，能看出一片狼藉，是人為而不是無心的。」
鏡頭再圍着自己360°旋轉，把全班都拍了進去。
「這是我看熱鬧的同學，他們臉上的笑容好像有點幸災樂禍。」
鏡頭再放大對準了陳雪如。
「這個女孩子，剛剛我剛好撞破她在衛生間欺負人，所以她就把我的課桌弄成一團糟，網上說這個叫校園霸凌。」
摁了暫停，保存。
景荔冷冷地看着陳雪如：「現在有兩個解決方案，第一個，你跟我道歉，並且把我的東西歸回原位。第二個，我把視頻公佈到網上——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陳雪如簡直驚呆了。
現場圍觀的吃瓜群眾也驚呆了。
少女冰冷睥睨的眼神，讓陳雪如氣得牙齒直打顫：「你這個賤人……你怎麼敢……」
景荔漫不經心地搖了搖手機：「我現在就可以立刻滿足你上微博熱搜的願望，你信不信？」
陳雪如漲紅了臉：「你知不知道我爸……」
景荔打斷她：「兩個選擇，你不選我就默認第二個了。」
陳雪如突然間就不說話了，但也沒有任何行動。
全班沒有一個人出聲。
一片死寂中，走廊突然傳來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並且有向他們班波及的趨勢。
當教室前門轉出一個身形頎長、戴着黑色鴨舌帽的俊酷少年時，景荔下意識地揉了揉太陽穴，作頭痛狀擋住自己的臉。
耳邊的尖叫聲依舊不減。
「我男神終於回學校了！！！」
「嗷嗷嗷嗷小可愛我好喜歡你的新歌！！！我買了一千張你的專輯！！！」
「楓葉我好愛你！！！我為你預訂了上個月新開米其林餐廳的位置！！！」
「楓楓，我在愛琴海買了一個以你名字命名的島嶼，對你終身免費開放，你一定要去！！！」
……
私立貴族學校同樣也追星，她們追起星來，會讓人覺得是貧窮限制了自己的想像力。
景荔無暇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尖叫聲，自己的位置被陳雪如弄成一片狼藉了，她乾脆就拿了一本書坐到教室後面的空座位上，翻開書低着頭佯裝學習。
熟人見熟人，老尷尬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隻白皙的手掌用指骨敲了敲她的桌面，少年清冽的音色帶着淡淡的不羈和漫不經心。
「喂，同學，這是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