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許錦回神,瞧見可愛的熙哥兒,心情沒有那麽低落了,伸手將熙哥兒扶了起來,笑着親他一口,「熙哥兒快快長大吧,等你抓周時,姊姊準備一大堆東西讓你挑。」那時候祁景差不多也回來了。

熙哥兒邊笑邊蹲腿玩,無憂無慮。

四月過了一半時,許錦迎來了她的初次月事。

睡覺前江氏親自端了蓮子羹來看許錦,許錦肚子不舒服,喝完微燙的蓮子羹,蒼白的小臉上總算多了點血色,看着眉眼漸漸長開的許錦,江氏感慨萬千,等丫鬟收拾好東西退出去後,她替許錦掩好被子,一邊摩挲許錦光潔額頭一邊柔聲道:「別擔心,第一次都不大舒服,以後好好調理,少碰涼的,少吃過辣的,再來時就不會這樣了。」

「嗯,我知道。」許錦朝江氏笑,「娘,您快回去吧,一會兒弟弟找不着您該哭了。」

「沒事兒,那邊有你爹看着呢,娘多陪你待待。」江氏捨不得走,突然來了心思,走過去把椅子搬到炕沿前,一手托著許錦綢緞般順滑的烏黑長發,一手持着梳子輕輕替她梳頭,「睡前通通頭,睡得香。」

許錦想翻身,被江氏按了下去,她只好乖乖平躺着,嘻嘻笑道:「娘今天對我真好。」

「我哪天對你不好了?」江氏嗔了一句。

「反正今天對我特別好。」許錦笑着答道,過了會兒,她好奇地問道:「娘,您第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的?來這個就表示我已經長成大姑娘了嗎?」

江氏頓了頓,很快又笑道:「娘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時候來的,別傻了,你長成大姑娘還早呢,這只是說明你開始長大了,既然大了,以後就要乖乖的,就算在親人面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知道嗎?你看人家筱筱,行走坐立,那才是……」

「知道了、知道了,娘,您快回去睡覺吧。」聽江氏又要教訓她,許錦一骨碌地爬了起來,將梳子搶回被窩,然後又將被子扯過腦頂,表明不想繼續聽下去。

「你啊你,早晚我得狠狠打你一頓。」江氏對着被團最鼓的地方輕輕拍了一下,許錦嗷嗷喊疼,跟着露出腦袋跟江氏一起笑了起來。

「行了行了,快睡吧,娘走了。」江氏摸摸許錦的腦袋,移開椅子走了。

許錦趴在炕上目送江氏出門,心裏甜絲絲的,肚子好像也沒有白日裏那麽不舒服了。

那邊江氏出了許錦院子,外面已是明月高掛,斷斷續續的蟲鳴顯得夜裏越發幽靜,丫鬟在前面提燈,江氏慢慢走着,腳步越來越慢直到頓住。

她仰頭望月,月色似水朦朧,像時光的鏡子,她好像看到一個少年跳過牆頭,神秘兮兮地把一罐蜂蜜送給她……那時她十二,他十六,如今他們的女兒都十二了,他是死是活,她無從知曉,事到如今,她不恨他也不怨他,只願他還活着,好好地活着。

「阿喬,自己賞月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氏側頭看去,看見許攸穿着一身寬鬆袍子,懷裏抱着已經睡着的熙哥兒,她收起心頭淡淡的悵然,笑着走過去,將熙哥兒接了過來,輕聲問他,「怎麽出來了?」

「接你。」許攸攬住她肩膀,一起往前走。

江氏臉熱,小聲提醒道:「丫鬟還看着呢。」

「她們不敢看,再說看也沒關係,老爺夫人如此恩愛,她們只會替你高興。」兒子都生了,許攸臉皮也早就練出來了,一路摟着江氏回了上房,進屋後他守着兒子,她去側室沐浴,等她熄了燈上了炕,他熟門熟路地尋到她胸前,恣意地吃了起來。

「許攸……」江氏難耐地仰頭挺胸,嬌聲喚他。

許攸哪有空答,只賣力動作,聽她的嬌求低吟。

【第二章】

不知不覺又進了五月,今年天熱得早,杏果也比往前熟得早,許錦先給崔家送了杏兒,再抱着熙哥兒去看望祁老太太。

祁景他們還沒回來,祁老太太一人在家,或是祁老太太到許家,或是她來這邊,反正大家平時也沒什麽消遣,就這樣互相串門吧。

三人在老槐樹下乘涼,熙哥兒自己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許錦,手裏捧著一個熟透的大杏果啃,他現在長了六顆小牙,喜歡自己啃東西,許錦想喂他他都不幹,非要自己吃,弄得手上、衣襟上都是汁水。

許錦對此很嫌棄,祁老太太笑她,「小孩兒都這樣,特別是男娃,越大越淘氣,你以為好姊姊是那麽容易當的?要不怎麽得請奶娘照看呢,偏你們家你娘喜歡自己餵奶,你喜歡親自照顧弟弟,柳二家的媳婦遇到你們這樣的主家,真是撿了大便宜。」柳二家的媳婦是熙哥兒的奶娘。

「哼,他要是還這樣,我就不管哄了。」許錦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很是懷念那個只會躺在炕上乖乖看她的老實弟弟,現在的熙哥兒當然也有可愛的時候,但不聽話的時候也挺多的。

許錦嘟嘴看熙哥兒,熙哥兒根本沒聽到她的抱怨,捧著杏果啃得歡,直到外面街上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熙哥兒維持着啃果子的動作,仰頭看許錦,他好像很久沒聽過這種聲音了。

許錦心怦怦跳,盼著是祁景回來了,可他們是坐馬車走的,而外面的明顯是單匹馬……

祁老太太同樣期待又疑惑,皺眉念叨道:「誰這麽不懂規矩,這樣疾馳,撞到人怎麽辦?真是……」

「老太太、老太太,大少爺回來了!」她還沒說完,門房已經派人進來通傳道。

「就他自己?」祁老太太倏地站了起來,高興又意外。

許錦是背朝門那邊坐着的,本想跟着站起來,可聽到祁景回來的消息,她突然沒了力氣,只能回頭看,這一看正好瞧見祁景風塵僕僕、大步流星地閃了進來,一身石青色圓領袍子,足踏黑靴,高挑挺拔,英氣勃勃。

許錦獃獃地坐着,看他先望向自家那邊,接着目光隨意掃向院子,對上她的,那一瞬她看見他如墨般的眸子裏多了一種名為歡喜的光彩,看見那月余未見,有些陌生的他先是頓住,跟着快步朝這邊奔了過來。

許錦心跳快到極致,她很慌,怕祁景不顧一切上來抱她,所以她飛快提着熙哥兒站了起來,轉身時察覺他竟真的要抱,許錦想也不想便把熙哥兒送了過去,「祁景,你回來了啊,快抱抱熙哥兒,他可想你了……」擔心祁景不接,她依然舉著熙哥兒。

祁景被迫停住,皺眉看她,再低頭,看按在他胸口的那兩隻濕答答、黏糊糊的小手。

熙哥兒無辜地眨眼睛,看了眼面前有些陌生的祁景後立即低頭往下看,找剛才被撞掉的甜果子。

「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你二弟跟你祖父呢?」眼看祁景一副猴急模樣,祁老太太趕緊打岔道。

她是贊成兩個孩子的婚事,但可從來沒打算縱容祁景早早佔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平常多見幾次面沒什麽,想動手動腳,她第一個不贊成,不合規矩不說,萬一被許攸夫婦逮著,他們絕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一個色胚子啊。

先有熙哥兒礙事,後有祖母詢問,對面許錦還頻頻給他使眼色,祁景退後幾步裝作查看被熙哥兒弄髒的衣裳,待胸口因為見到她而翻騰的渴望稍微平復了,正色答道:「祖父跟二弟坐馬車,大概下午到家,我挂念祖母,就騎馬先回來了。」

在京城住了一個多月,只有幾日考試,其餘時間都跟着祁老爺子會友見客,他也學會了一些圓滑處世之道,祁老爺子早就教過他,當將軍不是單憑自身功夫好就行的,他想真正成為強者,就得學會官場那些虛與委蛇,未必要跟旁人爾虞我詐,但至少能看破他人心裏的齷齪,否則只能淪為被文官戲耍、皇家利用的莽夫。

可惜任祁景說得再好聽,祁老太太都是不信的,真挂念她,怎沒看他進來就先抱祖母?

「考得怎麽樣,知道結果了嗎?」祁老太太瞅瞅祁景,見他非但沒瘦還長高了些,心中已經有了譜。

祁景唇角微翹,看着許錦道:「我是武試第一名,二弟一甲第三名,祖父說二弟還小,這個名次不錯了。」文試頭名是那個叫謝暉的傢伙,祁景看他莫名不順眼,自然不會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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